第三百三十章 生存与道德

巨大的雪山顶峰上，白雪皑皑，一片银白。雪山脚下有一片草原，长满各色鲜花，芬芳美丽。在草原的中间，有一个大裂谷，此处时卡萨雪山国家公园，也是著名的摇滚乐基地。

        摇滚乐队每月再次，自发组织一次音乐节。此刻，重金属音乐下，大量卡萨人跳跃着，摇头晃脑，陶醉在贝斯声和架子鼓声中，忘却战争的烦恼。

        陈游疾走过人群，走到摇滚乐基地后方，来到了第六个双层公寓的地下室。这里烟雾缭绕，满地乐谱，电线缠绕，地上还有几张舞会面具和皮衣。

        陈游疾推开门，一路向内走，走过四根柱子撑起的通道，走过空旷的房间，来到一处亮着灯的供奉着神像的房间内。

        嗖嗖嗖！三束激光光束从身后和左右两侧同时袭来，陈游疾立即前扑，倒在地上。他转过身，弓着步，伸出左手，向前方射击，右手发出蓝色光芒，射向右侧的袭击者。

        六个高大的机甲士站在他面前，六人护甲浑厚，左手持盾，右手持光剑。他们分为三队，脚步移动，动作整齐划一，从三个方向包围陈游疾，同时立定。六人以盾牌护住头部，弯腰持光剑，冲着陈游疾袭来。

        陈游疾双手持续发射光束，转动身体，轮动射击面前的六个机甲士。

        但他的光束却被六面盾牌紧紧挡住，六个机甲士已经靠近他身前，把包围圈进一步缩小，六只光剑从身前和两侧同时刺来。

        陈游疾抬脚踢向右侧的一把机甲士，躲开其光剑袭击，之后向右踏步，躲开了面前的两把光剑。他伸出左手，击中了左侧的一个机甲士，致其退后。就在此时，他感受到来自两个腰间的剧烈疼痛，两把光剑已经刺入他的两个肋部。

        陈游疾奋力踢开两个机甲士，腿部用力，跳跃而起，飞出了包围圈。在空中，他感觉到后背的一股灼热，他大叫一声，跌落地面，背上插了一把光剑。

        陈游疾立即拔掉身后的光剑，靠在墙角，大口喘气。此时，他的腰部两侧不断流血，背部肌肉被光剑灼烧，发出了肌肉被烧焦的糊味，地上满是鲜血。

        陈游疾抬头，六个高大的卡萨神战士，持六把光剑，站在他面前。

        “终于把你给击倒了！陈游疾你知道有的战斗力有多强吗？你知道把你击伤这多么不容易吗？”

        首咨上杉走了出来，在外围远远站着，身后是身披长袍的卡萨上皇。上杉指着六个机甲士：“他们是神教里最厉害的战士了，只有他们同时出手，才能把你干掉！”说完，上杉一挥手：“行动吧！”

        六只光剑同时刺来，分别刺向陈游疾的面部、腿部、腹部、胸部、肩膀和腰部。陈游疾大喊一声，站立起来，身形在原地转动，如同一个陀螺一般，快速转动，看不清脸庞。

        他的双手发射出比之前更加明亮、更粗的蓝色光柱，两个光柱随同他的身体同时转动，变成两把螺旋的光刃，高速转动着，一遍又一遍的切割着机甲士们的盾牌，直至割破他们的盾牌，割破他们的机甲，割破他们的身体。直至让六个人的身体全部从腰部断裂，血液喷薄不息。

        陈游疾喘息着，拿起两柄光剑，指向上杉和伊藤：“你的六个顶级神战士，已经全部被我杀了！”

        上杉面色铁青，伊藤也大惊失色。上杉伸手，把伊藤拉到自己身后，用脖子靠近陈游疾的剑尖，说道：“我不像其他人，从来没有低估过你，但你还是比我想象中的更厉害。也许，你真的是是我们卡萨人命里的克星。”

        上杉问道：“我猜你会去圣殿，所以提前离开那里。我们躲在如此隐蔽的一个地方，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陈游疾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说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早就料到我迟早要找上门来，所以才安排了这六个神战士，设好了埋伏。至于怎么找到这里，一半是猜测，一半是运气。”

        “你们的大祭司加藤，耗费大量生命能量进行祈祷。他需要一个独特的地方恢复体力。那个地方外面要有断层，保证生命能量的单位密度。还要有冰山，偏低温的环境容易让体温降下来，有助于恢复。”

        “卡萨只有三处有这样的地貌，距离裁决圣殿最近的一个，就是这个雪山国家公园，我就跑来试试运气。果然，刚到了这里，我感受到体内异样的感觉，生命能量跳跃不停，我顺着自己的感觉一路查找，终于找到了这里。”

        “你是不是想杀了我们？”上杉问道。

        “当然，不过我想要知道，你最近都做了些什么。你这个人智商太高，我不敢放心就这样让你死去！”陈游疾说道，光剑进一步向前递出，靠近上杉的颈部。

        上杉摇摇头：“你不必害怕，我只做了一件事，不是针对你们哈普人的，而是无奈的悲凉后手。我已经派出了20多艘太空舰，让一批卡萨人带着一些科技、文化和艺术品，向宇宙各个方向进发，进行逃亡。”

        上杉忽然跪下，冲着陈游疾，不断磕头：“你怎么杀我都没关系，我对你们哈普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恶。但请你放过这些逃亡的卡萨人，我知道你一定会对卡萨进行报复，我能想象到卡萨星球的命运和末日。但无论如何请一定放过这些人，求求你们了！他们都是平民，你让他们活下去，让卡萨人的文明得以延续，绕过最后可怜的卡萨人吧！”

        说到这里，上杉声泪俱下，咚咚咚的不停磕头。

        伊藤在一旁，拉起上杉：“你是卡萨的骄傲，怎么能向这个卡萨屠夫下跪求情。他不会放过我们的，也不会放过他们的。站起来，保留点尊严！卡萨人不会像哈普人那样懦弱。”

        陈游疾沉默了一会儿，对上杉说道：“我可以放过那些逃亡的平民，但我不会放过你们！”

        一束激光飞出，击中陈游疾右手，光剑落地。大祭司从房间侧面大步走出，他虽然气色有些虚弱，但威严姿态却依然存在，如同一尊天神一般，让人有忍不住跪拜的冲动。

        大祭司说道：“上杉，你的对话和拖延了足够时间。现在，你退下吧，让我来会会他。”

        大祭司双手举起，空中聚集了一个能量场，包围在陈游疾四周。能量场晃动着，裹住陈游疾，慢慢转动，随后倒立过来。

        能量场慢慢收缩，最后由蓝色变成红色，嘭嘭嘭的爆炸开来，陈游疾也被爆炸所袭，激射出去，倒在地上，浑身是血。

        陈游疾艰难起身，捡起光剑，左右挥动着，努力上前。很快，他就停止了下来。陈游疾想要向前迈动，但如同遇上了一堵墙，再也无法行动。

        他的肩膀上空，一个蓝色的能量泡开始形成，嘣的爆炸开来。接着三十多个能量泡开始爆炸，轰轰轰轰的声音不断发出，爆炸将陈游疾的腹部、胸部、胳膊、大腿、小腿和头部等多个部位炸出了伤口。

        连续的爆炸之下，陈游疾瞬间变成了一个无法动弹、全身飙血的血人。他惨叫了两声，倒在地上。

        大祭司走了过来，看着倒在地上、失去知觉的陈游疾，叹息着说道：“可悲！”他立定，举起右手，对准陈游疾的脑袋，手掌心上蓝色光芒若隐若现。

        大祭司深吸一口气，右手前推，发出一道强劲的蓝光，轰向陈游疾的头部。蓝光闪烁之际，对面的陈游疾忽然来了一个闪避动作，来到他的左侧，极速发出一束光芒，连续击中了他的左手手腕和右手手腕。

        大祭司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他拖着骨折的双手，咬牙说道：“你！你的骗术好高明！”

        陈游疾满身是血，说道：“你的力量比我强大太多，但你的实战经验没我丰富。只有装死，我才能靠近你。现在我虽然受伤，还能勉强战斗，而你的双手已经完全残废了。接受命运吧，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了！”

        说完，陈游疾抬起左手，向正在试图逃跑的上杉射去，蓝光击中上杉的后背，射出了一个巨大的血洞，上杉应声而倒。

        陈游疾走到上杉面前，看着他惊恐的脸，冷冷说道：“只有你死了，哈普和卡萨才能消停。”说完，继续发射了一束光芒，将上杉的脑袋轰成了稀巴烂。

        陈游疾觉得好像差点什么，左右观望时，发现上皇伊藤已经消失不见。他左右寻找，来回奔波四趟，都找不到上皇的任何踪迹。

        陈游疾回到神像的房间内，一边坐下休息，一边懊恼的击打着墙壁。

        倒在地上的大祭司加藤忽然间笑了，问道：“你很懊恼，是不是？这个上杉的智商很高，如果不是你太强大，早就死在他的计划了十几次了。这次他还用自己的死亡，掩护上皇逃脱。他就是这样的人，永远有解决方案，永远有后路。”

        陈游疾恨恨的回应：“至少上杉自己死了，他的脑袋里再也玩不出阴谋诡计了。”

        他走到大祭司身旁，对着他的腿部用力的踹了两脚，听着大祭司的惨叫和怒吼之后，他愤怒说道：“至少我还可以欺负你。”

        陈游疾用枪顶住大祭司加藤受伤残疾的双手，问道：“你是大祭司，是卡萨人的最高领袖。作为一个星球的最终决策者，你为什么不好好发展经济，改善民生。为什么非要把国家带入战争，把邻国带入战争，非要造成你死我亡的局面？你难道就不能和邻国好好共存吗？”

        加藤苦笑：“如果不是我在梦境和祈祷方面消耗了太多的生命能量，你是不会战胜我的。凡事皆有因，梦境就是我的因。如今这个时刻，什么都改变不了局势了，我也没有必要隐藏任何秘密了。”

        “你也知道，我能够利用生命能量，进入梦境与禅定状态，能够与神沟通，听取神的指示。过往，我一直这样祈祷，和神一直配合很好，卡萨一次次因为神的指示变得强大，神也更受尊重。”

        “有一次，不知怎么的，我进入了深度梦境，传说中的禅定状态。那次，我忽然间发现了漩涡之神赛尔索斯的一个思维片段，里面有发动行星雨、将卡萨毁灭的画面。画面里，卡萨百姓惊恐逃亡，惨叫求生，而星球周围能量网络则发挥效应，对生命能量进行收割。”

        “醒来后，我惊恐不已，试图继续和神沟通，但已经无法再次进入到深度禅定。此后，我不停翻看圣殿里的经书，终于在只言片语中，发现过往存在着收割行为，对象恰恰是对神虔诚的国度。”

        “那个画面成为了我的噩梦，挥之不去，焦虑不停。我把这个情况告知了上皇，并与首咨密谋，我们必须想方设法让卡萨生存下来，这是宇宙所有文明的第一要务。”

        “首咨提供了两个方案，一是献出能量树，这样的超级能量体可能会让神暂时收手。二是用哈普来替代，牺牲哈普的百姓，当哈普人被收割后，卡萨人可以存活下去。”

        陈游疾痛骂道：“宇宙间，每一个生命都是无价的！每一个生物都是最美好的创造！你们这群畜生，为了自己的种族，不惜让几十亿哈普人送死，真是何其歹毒！”

        大祭司摇摇头：“他们的生死在你们看来是大事，对宇宙而言，分分钟都在发生。你们每天杀死无数的猪羊牛，那个时候你们考虑过了生命的美好了吗。你们这么做还仅仅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我们这么做为了生存，为了后代，有什么错。换了你们，也会做出同样的决策。”

        “为了生存，那就什么都可以做吗，就可以不要底线？我真的不理解你们这个疯狂的种族。”陈游疾捏紧了拳头。

        “是的，一切都可以做。为了卡萨文明的延续，为了卡萨人的生存，我们什么都可以，我不怕自己会下地狱。”加藤停顿了一会儿，平静的说道：“向死而生。”

        陈游疾不停摇头：“疯狂！可耻！你们卡萨人的确值得被收割！”

        “我来告诉你卡萨是什么样的种族。卡萨是个小星球，人口众多，资源匮乏，国土面积小，地震、火山、台风、海啸不断，卡萨人从开始就在灭亡危机下战战兢兢的生存。”

        “在卡萨，个体的力量显得特别渺小，必须依附于土地上的强者才能生存，强者形成了家族势力，为了争夺资源混战不休。虽然卡萨人进入了现代社会，形成了统一政府，但反对派和家族势力依然强大，政令得不到执行的毛病比哈普其实更厉害。”

        “只有依赖神的信仰，卡萨才能形成统一力量。利用宗教，卡萨可以形成一个跨越家族、地域的超然势力，利用虚拟的精神目标让人们走到一起。只有所有人的卡萨人全心全意，一致行动，才能发挥卡萨最大潜力，战胜困难，才能在残酷的宇宙生存。”

        “神！神！神！”陈游疾说道：“我烦透了这些所谓的神，还有你们神教！宗教是没有意义的东西，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来主宰和安排。真是可悲！”

        加藤说道：“在那个梦之后，对于神，我也有和你同样的感受。对于普通人，我们告诉他们，神会给予同情、怜悯、友善、保佑和思惠，神会带领我们的种族走向繁荣。”

        “但私底下，我们更明白，神也会带来毁灭和虚无。神会有自己的一己私欲，为了获得更多的生命能量，他们会对我们进行收割，这个日子一定会到来，所有人类都太弱小，无法对抗这个命运。”

        “只有冒险，才有生存的机会，我们拼命发展科技，就是尽快拉低与神的力量差距。只不过，这个过程加剧了神对我们的猜忌。于是，我们转而把目光投向外部。”

        “卡萨人曾经与埃法特人进行过战斗，我们无惧死亡，只为寻求一线生机。但我们失败了，只好放弃对埃法特的意图。所以，我们转而设计并执行佐世策略。”

        陈游疾说道：“我明白你们的处境。不顺从神，不消灭哈普，卡萨就得灭亡。你们会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存活下来，无论这样做是多么不道德。”

        大祭司叹息：“为了生存，卡萨人必须放手一搏。生存就是最大的赌博。道德？你看看这个宇宙，看过宇宙的历史，你看到了多少黑暗的部分，你又看见过几丝光明？有道德的虫子，就不会被巨人踩死吗？”

        “你过来，我还有个秘密告诉你。”

        当陈游疾将信将疑的靠近后，大祭司加藤说道：“有件事是毋庸置疑的。你们哈普人都是低等人种，是畜生、杂种、小偷、垃圾的后代，你们留着肮脏的血液，活该被集体灭绝！”

        陈游疾大怒，浑身热血沸腾。他的双手控制不住，发出两道光芒。陈游疾挥动手臂，光芒持续移动，长时间的射入大祭司加藤的胸口。

        光芒熄灭。加藤的胸口上，两道血箭飚射而出。

        他面容安详，气若游丝，口中艰难的说着：“我将我……纯洁的生命……和信仰……献给了您了，我的神，求您宽恕……卡萨的……罪过……”说完，加藤头歪倒了一边，瞪大了眼睛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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