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再出命案
“而自那天开始,我想要的平静生活就彻底失去。那男人将我的一切毁掉,无论是想要的生活,还是…”萧清唇紧抿,想起那男人在她耳边恶魔般的呢喃,身体下意识地一缩。
没想到就算是换一个身体,那男人留下的恐惧烙印依然无法消磨。
蓦地脸被抬起,当对上元祁熟悉幽邃深瞳时,她嘴角扬起一抹苦笑,“这就是我的过去,虽然听起来不太可能,但对现在的我来说确实太过遥远…”
“清清,无论你有怎样的过去都不重要,只要现在你能留在我身边,就足够了。”元祁目光深沉,却慑人,“你记住,从今往后,我绝不允许任何男人动摇你,影响你,诱惑你,你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萧清微微一怔。
男人低沉却霸道的声音幽幽回荡在耳边,那般清晰,深刻,让她胸口微动。
嘴角微扬,“呵…那你可要将我看好了,否则说不定在你没留意时,我就消失不见了。”
“清清,你逃不掉的。”
元祁深深搂住她,抬起她下颌唇便印了上去。虔诚的,却带着强势的温柔,如藤蔓般深深纠缠着她,不松分毫。
“清清,我很高兴你能相信我。”元祁嘴角微勾,目光望她,“因为相信我,所以你才能毫无顾忌地将自己的从前告诉我。因为相信我,所以在我身边你才能这般安心。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我是你什么人’么?”
元祁眼底闪过温柔,仿佛能包含她一切的宠溺,“我想做你能依靠的人,所以,更依赖我一些吧,这样我会觉得你是需要我的。”
可以依靠的人。
无论是前世的萧清,还是现在的萧清,在她内心深处,真正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因为人一旦学会了依赖,就会成为习惯,再难改变。而如今,面前的男人告诉她,愿意做她的依靠。
脸上不由扬起一抹笑,皎洁如月。
或许尝试一下偶尔依赖别人的滋味,也不错。那不如,就试试吧?
屋内十分安静,透着淡淡静谧。窗外的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呼呼的寒风吹刮着轩窗,上面结了一层冰霜。
外面那么冷,而屋内却暖和异常,
萧清不知自己何时睡了过去,只觉得这一觉,仿佛卸下什么担子般,睡得异常香甜。
元祁撑着身体,静静望着沉睡中的人。
这时空气微动,无的身影出现在屋中,“主子。”
“想说什么就说吧。”
“属下曾经就查过萧将军的身世,但很奇怪,除了三年前她初入长陵,其他一切有关将军的身世都查不到。无论是背景,还是为何来到长陵,一切痕迹都仿佛被人故意抹去般。主子,属下担心…”
无的顾虑并非一日两日,面前的人明明是个女子,却有着比男子还惊才绝艳的能力。悄无声息间动摇帝王心,而这样的女子竟然动用噬谷的力量都查不到她的身世,这不得不让他起疑。
若她真如他查到的那般无害,那最好。若她…
“主子,并非属下质疑萧将军的话,只是她言语中有太多疑点,让属下不得不防。若她所说是真,她口中的那人定不是简单人物,可放眼整个九州,属下都找不到与其相符合的人,这太反常了。”
“无,你可曾想过,原本她就并非用正常逻辑能估量的人?”
无面露疑惑,“主子的意思是…?”
“她身上没有丝毫男尊女卑,高低贵贱的概念,仿佛她自幼接受的理念,就与常人不同。她身上自有一股清气,对待任何人看似淡漠,却都一视同仁。她经常会说出一些常人理解不了的话,或做出一些所谓的‘惊世骇俗’的事。这样的她,无法用常人眼光来看待。”
“只是为何她所说与现实不符,她或许真的在欺瞒主子,别有用心!”
元祁眸光淡淡,“以她的聪慧,若想欺瞒,可以做的更滴水不漏,毫无痕迹,怎会让你轻易察觉?”
无哑然,同时惊愕。主子竟这般信任她?!
“她身上存在太多正常理论无法解释的地方,有时朕总有种感觉,似乎她是生活在另一个世间之人。”
无诧异,“主子?!”
“行了,朕心中自有定论,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无躬身,消失在屋中。
元祁望向身旁安然沉睡的女子,轻轻在她嘴角印上一吻,“无论你究竟是谁,是何身份,我都不会放你走。清清,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低低的呢喃回荡在屋中,清晰而深刻。
翌日,萧清很早就起来,洗漱完用过早膳,就准备出发。
“一定要这样?”
元祁挑眉,继续手上动作。
“可这样很不舒服…”
“等会就舒服了。”
“喂,别再弄了…”
“别动…”
…
屋外的小清满脸憋得通红,此时此刻,进也不是,走也不是,让他着实为难。
二哥…这是在干嘛?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形?他若现在进去,不好吧?
就在他天人交战时,里面传来的萧清的声音,“你愣在外面干什么?怎么不进来?”
小清低着头,迟疑地探出一个脑袋,“二哥…那个,时间尚早,你们可以慢慢来,我…我等会再过来…”
“回来!”
萧清一声清喝,原本转身的小清听话地折了回来,讷讷道,“怎么了二哥…?”
萧清身上裹着厚厚的裘披,皱眉望他,“你想什么呢?我已经收拾妥当,准备走吧。”
“啊?”小清讶异,抬头就看见萧清从头到脚裹在一件厚厚的墨色裘披中,只露出一双圆不溜秋的眼。
“二哥你这是…?”
萧清无奈,她也觉得自己的装束有些太夸张了,只是这男人却丝毫不让。
“都收拾好了,走吧。”
“哦。”小清跑到院中来回探了探头,将房门关上。随即来到墙边,按动开关。
“二哥,可以走了。”
萧清点头,望向身侧男人,“你真的要跟我一同过去?”
元祁牵过她,“走吧。”
两人进了暗道,小清紧随其后,扭动机关,暗道的门再次缓缓合上。
此刻,大理寺。
邱石鸿正与身边几个官员说话,这时,有一人悄悄走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在哪?”
“正在前厅候着。”
“嗯,知道了。”邱石鸿转头道,“你们按照我方才所说的去办吧。”
几人纷纷行礼退下了,邱石鸿未做停留,朝前厅迅速走去。
刚进前厅,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同。一转眼,就看见一脸阴沉的蔡升正狠狠瞪着全身裹在披风中的少年。
“蔡司狱,你怎会在此?”
蔡升起身行礼,“大人,下官听说萧将军来了,特来迎接。”
邱石鸿走过去坐下,萧清起身朝他一礼,“邱大人,萧某不请自来,还望大人见谅。”
“萧将军无需多礼,你来此的目的我明白,只是,恕老夫不能相告,毕竟你亦身为当事人,需与此案嫌犯保持距离才是。”
“萧某今日过来,也无意为难大人。只是,正是因为阿芜是我的人,所以就算萧某再持身中立,亦撇不清关系。”
一旁蔡升冷哼,“萧将军此话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嫌犯是你的人,无论你再怎么撇清关系,想来都无济于事。”
“邱大人,我只想去关押阿芜的监牢中看一下,询问守兵几个问题。若想解决此案僵持的现状,还需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何事才行。再者,今日就是陛下给的截止日了,若不尽快破案,想必邱大人也很为难吧?”
邱石鸿沉思,须臾,朝一旁招手,“来人,带萧将军过去。”
“大人?万万不可!谁都知道他与嫌犯的关系,怎能让他再接触此案?!”
“那蔡司狱可有何其他办法解决如今局面?”
“这…但大人…”
“行了,老夫已经决定。萧将军,请。”
“多谢大人。”
萧清行礼,随即出了大堂。只留下蔡升一人在屋内暗自愤恨。
这个糊涂的老东西,怎么连他都受那小子摆布?不管是朱钧还是他,都被那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这般听他的话?无论如何,他绝不让他再得意下去!
萧清跟着官兵,一路来到了关押犯人的监牢。
“萧将军,到地方了,但只能您一人进去是,所以…”
萧清点头,“多谢,你们留在外面等我,我去去就回。”
“知道了二哥。”
萧清目光转向男人,易容后元祁就算收敛了九分气势,在人群中依然鹤立鸡群。身上的冷意让一旁守兵侧目,面露不安。
萧清无语,这男人怎么对谁都一副冰块脸?
进了监牢,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她拢了拢裘披,沿着阶梯朝下方走去。
裘披将湿冷的空气完全阻隔在外,身上竟感觉不到丝毫凉意。萧清抚过身上裘披,那男人难道早知道她会来监牢么?
“将军,这里就是了。”
守兵带完路,便躬身退下了。萧清打开牢房,环顾四周。
不大的牢房十分幽暗,只有最上方一个不大的铁窗,但最多只能爬过一个三岁稚童,若想大人从那出去根本不可能。走上前,细细查看了牢内周围,目光一转,望向锁链上。
确实没有撬开过的痕迹,完好无损,那么可以确定掳走阿芜的人是正大光明将他带了出去。
“易容么…”
萧清喃喃,走到墙跟的草席前,蹲下细细查看。手拂过墙角,一点点掀开周围的杂草,忽然目光一凝。
“发现了什么?”
身后蓦地传来男人的声音,吓了萧清一挑。
“你走路怎么没声?”朝走过来的男人翻了个白眼,拍了拍手上的灰渍,“你怎么进来的?牢外不是应该有人把守么?”
目光一转的,当看到牢外立着的一袭黑衫的无和全部僵着不动的牢吏时,顿时嘴角一抽。
果然强悍!
元祁用雪云锻擦了擦她微脏的手,“发现了什么?”
萧清摇头,“没什么发现,只知道阿芜应该是自己走出监牢的,四周并未有挣扎的痕迹,最起码在这间监牢中时,未发生任何异常。”
“那么,就是牢外了?”
“还不清楚,我只是疑惑他们是如何将阿芜带出去而不惊动外面层层的守兵?”
“大理寺监牢并非牢不可破,何况,对那些擅长伪装的人来说,要将一个犯人带走,并非难事。”
“只是,在帝都城内,谁有这个本事?还是说,带走阿芜的,是外来势力?”萧清沉思,“去牢外看看吧。”
出了监牢,朝外面在走去。
根据小清打探的消息,守兵说他们曾经子时有过一次换防,就是在那时阿芜不见了。那么在子时,发生了何事?
忽然想到了什么,萧清问一旁的牢吏,“牢中的例行审问通常在何时?或者当晚有没有什么人在子时前后进来过牢中?”
无手一弹,瞬间解开一人的穴,拎住他冷冷开口,“问你什么,答什么。”
只是一眼,便让守兵软了腿,“是。是…每晚都有审问,大约在子时前会提审犯人…”
“当时提审的是何人?”
“是牢头…但当晚牢头有事耽搁了,之后再回来时,牢里的犯人就…就不见了…”
萧清眸光微闪,“牢头因何事耽搁了?”
“这…似乎晚上吃坏了肚子,所以…”
萧清挑眉,是巧合,还是…?
“当晚都有谁来探监?你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这…邱大人来过一趟,看了眼犯人便离开了,还有卓少卿,他负责审讯犯人,在快到子时来了监牢,后来因为犯人不见了,所以就没问成话。”
“卓少卿?”
“…是。”
“此人是谁?”
一旁元祁淡淡开口,“卓尧是新上任不足一年的大理寺官员,与刑部侍郎曲晟齐名,有断案之能的三司少卿。”
萧清讶异,“与曲晟齐名?”
“此人在上任后连破了几桩大案,逐渐声名鹊起,与曲晟是死对头,常针锋相对。”
“这些你都知道?”萧清对男人强大的情报网再次惊叹。
看来她要去会会这个卓尧了。
之后,萧清又到审讯室和牢外查看了一番,便出去了。刚出去,就看见邱石鸿行色匆匆要出去。
萧清上前,“邱大人,发生了何事?”
邱石鸿脸色凝重,“城南发生了命案,死的人,是殿选才子。”
萧清眸子瞬间一冷。
城南,命案现场。
立在街边的马车帘帐上血迹斑斑,隐隐有血不断从车底渗出,在地上汇聚成一滩,看得人触目惊心。
众人围在街边,议论纷纷。
“太吓人了!方才你是没看见,那血喷的,整个马车都是!那小厮都吓晕过去了…”
“嗤嗤,听说死的人还是个世家公子,身份贵重着呢!只是没想到死得这么惨!”
“就是啊…”
这时,有一队官兵迅速围了上来,“让开让开!通通都让开…”
从官兵中走出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面向白净,五官却十分锋利,尤其是那双眼睛,锐利逼人。与他的目光相触瞬间,都让人为之一颤,感觉瞬间被看透一般。
他无视周围的喧闹,径自走到马车旁。
萧清跟着邱石鸿赶来时,正好看到马车下正蹲着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男子看见邱石鸿,迅速从车下起来,朝他行礼,“大人。”
“嗯,如何?”
“死者是殿选十才子之一的秦府公子秦雨泽,死因是头颅被砍身亡。最先发现之人是驾车的车夫,他将马车停在清风楼门前后,才发现死者头颅被砍,便迅速到官府报了案。方才衙门的人已经来过,将尸体带回看管了。”
邱石鸿面色凝重,“可封锁了消息?”
卓尧道,“目睹之人太多,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下官已经尽量让人遏制消息散播出去,但恐怕没有太大作用。”
“无论如何,事态不能再扩大下去。你全权负责此事,老夫要迅速进宫一趟,向陛下汇报此事。”
“下官明白。”
“这里为何会有碎屑?”
蓦地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卓尧转头,就看见一人正蹲在地上看着什么。
旁边守兵厉喝,“你是何人?!竟敢乱闯进来…”
邱石鸿制止那官兵,对卓尧介绍道,“忘了介绍,他是…”
“原刑部副掌史,如今陛下亲封的辅国中郎将,就是他吧?”卓尧接口,目光望向蹲在地上的少年。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那就好办了,这儿就交给你了。”随即又不忘叮嘱一句,“现在事态紧急,你那脾气收敛点。”
“属下明白。”
邱石鸿很快就走了,卓尧朝身旁守兵挥了挥手,缓缓上前,“萧将军,此处还是交给下官吧。”
萧清起身,走到一旁车前,在木轮四周寻找着什么。须臾,当看到细细的裂痕时,目光一顿。
卓尧看着面前少年在车前走来走去,随即又检查车内的血痕,立在旁边不再多言。
虽然从很早前就听说了有关这人的传言,但除了当日公堂上无意一瞥,今日算是第一次打照面。
总感觉…是个无礼的家伙。
萧清查看了车上痕迹,沉思半晌,随即走到一旁车夫前,“这位小哥,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该、该说得小的都说了,公子惨死真不关小人的事啊!”那车夫仍惊魂未定,脸色惨白。
“你不用紧张,只是几个简单的问题,问过后就会放你离开。”
“那…大人想问什么?”
“在你驾马途中,可曾有离开过?”
车夫点头,“小的离开过两次,一次是受公子之命,去美味斋给公子买点心。还有一次,是拿公子放在琴阁中修的古琴。”
“这期间,你家公子可有什么异常?”
车夫摇头,“并没有什么异常…”
“那你们途中都经过哪些地方?”
“这个…经过长街后拐去了隆四巷,后来又…”车夫回忆着,将之前经过的地方都一一说了出来。
随后萧清又问了几个问题,就放那个车夫离开了。
萧清沉思,楚思睿一案还未了解,就又发生了命案,她不觉得这次是巧合。那么,凶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萧将军。”那边瞅了她半天的卓尧走了过来,“萧将军可查出什么了?”
萧清这才看见面前的人,“你是卓少卿吧?”
“正是,萧将军知道下官?”
萧清点头,“方才恰巧听人提起你来,正好有些事我想请教下你。”
“是关于宫宴一案嫌犯之事?”
萧清眸光微闪,真是个敏锐的人。
“对,我想知道当晚你到监牢时,可察觉到有何异常?”
“萧将军是何意?”
“嫌犯审讯皆由你负责,那么在案发当晚你在提审阿芜时,可见到了他?”
“并没有。”
“去提审阿芜的是何人?”
“下官记不太清了。”
“那除了上述问题,卓少卿可觉得有哪里特别让你在意之处?”
“并没有。”
男子敛眉,面上丝毫没有不耐,但回答的每一句都惜字如金。
萧清挑眉,随即轻轻环胸,“卓少卿似乎对萧某有些不满?”
“不满倒谈不上,只是…有些看不惯。”
“哦?卓少卿快人快语,那萧某可否知道原因?”
“你的一举一动,行事作风都让我看不惯。”话罢,朝萧清一礼,“下官还有要事,萧将军轻便。”
望着卓尧走远的身影,萧清微微眯眼。
“这个人好嚣张啊!二哥,他是谁?”小清走了过来,面容忿忿。
“大理寺少卿。”
“啥?就这嚣张男?”小清一脸不敢置信。
萧清望向走来的元祁,“此人倒是有趣,跟某个人还真有点像。”
“既然是对手,自然有几分相像。走吧,该回去了。”
“等等。”萧清拽住男人,朝他讨好一笑,“我想…”
“免谈。”
元祁淡淡一句话,直接截住萧清欲说出口的话。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那也免谈。”
萧清无语,这个男人何时变得这么霸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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