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债
沙蟒咆哮，杀意滔天，一个人独面几十艘战舰怡然不惧。
它虽然之前在沉睡中，但是也并非不知道外界之事。
事到如今，它大概已经明白，暗中这位前辈要自己这样做是为什么了。
巨大的三角蟒头，微微转动，扫了秦羽一眼。
“为何我会在一个人族身上感受到血脉的威压？前辈就是想要我保全这个年轻人吧？”心中流转，沙蟒移开了目光。
虽然不知道为何，它还是决定遵照前辈的嘱托。
从那声音中，它听见了妖族的不甘，听见了曾经妖族千万冤魂的呐喊。它的心告诉自己，今日一死，重于泰山。
吼！
一声长啸，无尽沙尘扬起，拉开了死亡的序幕。
大战爆发了，沙蟒义无反顾，一头扎进了原本为秦羽准备的天罗地网中。
眨眼间，天都红了，那是双方的血肉交融。
有帝国将士爆开的血肉碎屑，也有一片片血染的鳞甲。
妖尊九重的超级沙蟒，决死之战何其恐怖。
即便帝国仗着几十艘战舰再加上卢逊亲自主导，轮番鏖战依旧讨不到丝毫的好处。
双方刚刚一碰面就有一艘战舰炸开了，不是像秦羽那样灭杀战舰上的帝国士兵，而是直接被一蛇尾洞穿，透体而过，引爆战舰驱动核心。
远处，这是第一次有帝国士兵在秦羽面前，却没有第一时间对他出手的一次，因为有沙蛇在前面挡着。
看着被自己算计，却依旧义无反顾帮助自己的沙蛇，秦羽心中发堵，自问道：“我错了吗？”
不待玄老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道：“于生存而言，本无对错。于道义而言，我早已该万死了，呵呵……”
玄老闻言，却是一阵沉默。
他什么都不能说，甚至都不能告诉沙蛇，它为何而战。
而秦羽真的错了吗？对于沙蛇而言，他的确有所亏欠。
但是对于整个妖族而言，他倒是希望如今妖族欠得秦羽越多越好。因为这一切，秦羽终究是要还的，到时候只会是妖族亏欠秦羽，而不会是秦羽亏欠妖族。
他出声，是不希望沙蛇死的太过不明不白，含怨而去。
而身为妖族，他相信沙蛇大概也能猜到自己的一些身份，至少知道他在妖族中的地位，否则也不会开口就要他照顾沙蛇一脉。
他没有再回答，因为他已经应允。
沙蛇同样明白，它的请求会实现的，否则这位前辈一直处于暗中就行了，何必暴露自己。
嘶！
蛇信吞吐，沙蛇虽被围，却展现出了强大无匹的战力。
身为沙蛇，这片沙漠无疑是它的主战场。
“沙蛇一脉的列祖列宗啊，儿孙不孝，看不到人族覆灭的那一天了。今日，就让沙蛇一脉最后的荣光在此让敌人颤抖吧。”
沙蛇高速盘旋，无数炮弹落在身上，生生被其身上的鳞甲弹开。
伴随着沙蛇速度越来越快，地面发生了变化，无尽沙尘被卷起，而后包裹着沙蛇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龙卷风，所过之处，一艘艘帝国战舰被卷了进去。
“呜呜……”
秦羽杨手，感受着空气中细腻的变化，脸色微变，开口道：“起风了。”
他所指的这“风”可不是普通的风，而是虚空风暴。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沙蛇居然能够让这一小片区域的虚空风暴体现恢复。
“列阵，所有战舰听令，集中火力，攻击一处。”卢逊面无表情。
即便面对的是一头比自己境界还要高的妖尊，他也是无比平静。
若是单独对上，他倒是还要敬畏三分，甚至有生命危险。可现在，他带领着帝国扬名战场一半的军队，区区一头妖蟒，何足挂齿？
“呜呜……”
战角长鸣，一艘艘战舰同样开始围绕沙蛇旋转。
下一刻，无尽炮火落下，全都轰击在一个点上。因为同样在旋转的原因，那一个点的炮火几乎就不曾停过，数十艘战舰轮番轰炸。
恐怖的威力震荡得这片空间都不稳定了。
“无耻。”秦羽咬牙，看着这一幕，他知道沙蛇的防御终究还是要破了。
帝国这一战法虽然很下作，但的确是最有效的办法。
寻常的神魂九重强者又或者妖尊九重强者，在如此之多的战舰面前，甚至都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沙蟒是因为天赋神通，防御超乎绝伦，才能够以一己之力独战这帝国半支大军。
若是这防御一旦破了，那也就意味着沙蛇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了。
“咔嚓……”
突然，一声清脆的响声穿透重重沙尘传扬开来。
秦羽以魂力开天眼，穿透重重沙尘终于看清楚了。
那是沙蛇的鳞甲，裂开了一道缝隙。淋漓的鲜血止不住的喷涌，已经染红了周边的沙漠。
“嗡！”
秦羽一展手，玲珑战舰顿时显现了出来。
“你要做什么？”玄老大惊。
秦羽目光如火，坚毅而果决道：“救它。”
“不行，它出手就是为了就你，你怎能辜负它这条性命？”
“救我？”秦羽神识刷的盯向玄老，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
他只知道这沙蛇是因自己而死，却从未想过这沙蛇居然是为自己而战。
玄老自知失言，转移话题道：“你现在若是冲上去，不仅救不了它，连你自己也得搭进去。”
“那又如何？不过一死而已。”秦羽开口，壮志凌云。
“死？”玄老冷笑，“你死了，你想见的父母怎么办？你兄弟怎么办？等着你的女人又该怎么办？我又当如何？”
秦羽浑身一颤，双手握紧了拳头骨节嘎吱作响，手臂上一根根青筋暴起，压抑着无边的力量。
他一双眸子盯着渐渐陷入下风的沙蛇，双眼通红。
现在，他也看出来了，这沙蛇根本就没打算逃。反而不断的冲击着帝国的天网，想要击开一道口子，而看那攻击的范围，即便撕开了这口子，它自己也出不去，那口子仅仅只能容纳一个人族通过而已。
嗖！
突然，高天之上一股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那是一张巨大的蛇口，蛇信吐出，瞬间禁锢了秦羽，将其吞了进去。
下一刻，沙蛇冲霄而起。
“轰隆隆……”
战舰重重紧随而至，沙蛇这突然一动，暴露出了无数弱点。
如此难得的机会，身为帝国精锐的赤炎卫怎么可能放过。
几乎在瞬间就将战果扩大，对沙蛇造成了重创。
“该死，挡住这妖蟒，它要送秦羽走。”高空中，卢逊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原本以为这仅仅只是秦羽的算计而已，引自己攻击沙蛇，以此来激发双方的大战。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沙蛇居然会主动救秦羽。
“秦羽，身为人族，你居然勾结妖族，罪当诛九族。”卢逊声斥责道。
沙蛇口中，感受着沙蛇承受着无边炮火，不断颤抖的身躯，他无声的闭上了双眼。
人族让自己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为让自己死。而一个被自己算计的妖族，却舍生忘死，要送自己杀出重围。
“这苍天是瞎了吗？”秦羽心中咆哮，心神荡漾。
曾几何时，他是如此的痛恨妖族。他从小的理想更是成为一名玄铁卫，斩妖除魔，扬名立万。
他的确做到了，边关血战万里，斩妖无数。
可后来，他身为人族，却获得了一块块妖骨的认可。
身为妖族大能的玄老对自己更是如生父。
妖族一代妖王，百花仙见到自己同样信任有加。
如今，又有妖族为自己而死。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噗……
一杆战戟洞穿了沙蛇的嘴，擦着秦羽的肩膀笔直的穿了过去。
那是卢逊掷出的一枪，为的就是不让秦羽逃脱。
“嘶……”
沙蛇吃痛悲鸣，却死咬双颚，不曾松口。
蛇尾发光猛的扫出，宛若一把死亡之镰划破长空，瞬间撕裂了四艘战舰。
但是这一击，沙蛇的尾巴也炸开了，显然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才能造成如此恐怖的后果。
“为何救我？”秦羽开口，心中不忍，同时百万千万个疑惑。
他想不到沙蛇要救自己的任何一个理由。
沙蛇身体一顿，而后再次疯狂冲击，撕开帝国的牢笼，撕开这天罗地网。
它什么也没说，因为它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做，为何又是如此的坚定，可能就是因为那一句话吧。
轰！
沙蛇一头撞在了遮天蔽日的魂网上，数根魂链瞬间就断裂了。牢不可破的魂网被他生生撞出了一道小口子，那正是之前沙蛇无数次攻击过的地方。
“呼……走！”
沙蛇狂吸了一口气，刹那间飞沙走石，狂风大作，整个身躯都鼓了起来。而后猛的将秦羽吐了出去。
宛若一颗流星，被无匹强大的力量包裹着，瞬间击穿了重重阻碍，从那唯一的洞口中穿了过去。
“追回来。”卢逊大急，刚刚一瞬间，沙蟒不仅放走了秦羽，更是斩断了他锁定在秦羽身上的魂丝，感受着极速远去的秦羽，这让他如何不急？
“哼，想过去？从本尊尸体上踏过去。”沙蛇掉头，扬起被洞穿的血淋头颅目光幽幽，傲然道。
这一刻，它头顶两枚菱角终于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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