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傻子？傻子4

第二日，云初不说睡到日上三竿，那也是起晚了。

        沈家规矩不大，对沈凤书这个庶子更是没要求。早年沈涵山又觉得沈凤书和他生母碍眼，准了他不用每日请安，让他安安分分在自家院子里。他这个不受重视的庶子十天半个月不出现也没关系，这样反倒讨喜。倒是劳烦王淑琴差人隔三差五给他送东西，又时常召唤他嘘寒问暖。

        沈凤书对这家也感情不深，以前对王淑琴有些亲近，后来也因为念书的事情起了嫌隙，淡漠了下来，一般也不主动去讨好谁，免得惹了别人厌烦还败了自己心情。

        所以云初这一早上睡懒觉睡得很心安理得。苏醒之后，发现被恋人搂在怀里，肌肤相亲，幸福的感觉温暖着他，不愿意就此醒来，离开温暖地怀抱。再说云初还感到还有些疲惫，便在恋人怀里补眠。这一小觉，倒是睡得特别的甜美。

        等到再次醒来，一睁开眼，就看到萧琅蹲在床边守着自己，头发歪七扭八束成一团，一脸的阳光灿烂。他的双手还规规矩矩托着一盘热腾腾的包子。

        “娘子你醒了？”萧琅笑问道，然后肚子咕咕咕作响，闹得很厉害，一张脸顿时就皱了起来，眼神特别委屈。

        “肚子饿了怎么不先吃着。”云初撑起了半个身子。

        “等你一起！我们是夫妻，应该一起吃早餐！”萧琅将包子放到了桌子上，又连忙过来想要帮云初穿衣服。伺候梳洗、照顾云初起居的丫鬟都被萧琅打发了，他想要自己动手。

        可是他自己的衣服都穿得七零八落，别人想帮忙他还不许，这会子又想着给云初帮忙，结果自然越帮越忙。

        云初也不恼，傻归傻，恋人这份心难得。他自己快速利落的将衣服都换好，又帮着萧琅把衣服打理整齐。

        母亲为萧琅准备的衣服都是最上等的东西，只是不如他原来那一身般好得那么打眼。深蓝色的上等丝绸、云锦缎边、还绣着素净大气的云纹。穿上显得人丰神俊朗、英气十足。如果不看那凌乱的头发的话！

        “洗漱了吗？”云初询问着，心里想着多半没有。

        果然，萧琅摇摇头。

        那正好，两个人一起。

        云初唤来丫鬟，打了温水，做好了准备，亲自带着萧琅一起洗漱。

        湿润的帕子，细细擦过那张英俊的脸，云初被那张澄清的眼睛看的非常不好意思。

        昨晚的狂乱还记的轻轻楚楚，云初不由得脸色微红。

        虽然是数世相伴的恋人，但就现在这个身体，沈凤书与萧琅也不过头一次见面，居然这么快就私定了终身……

        昨天怎么就没想到这些？！

        不过再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也是无用。

        洗了脸，云初就解开了萧琅乱糟糟捆成一团的头发。取过桃木梳，先梳理整齐一番，再挽好发髻，又挑了跟蓝色发带束发，插上一根简单朴实的白玉簪。现在萧琅真的不能太过张扬，这样子正好。

        云初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男人看起来真是玉树临风，英挺帅气。忍不住就在萧琅唇上轻轻一吻。

        萧琅乐呵呵笑了。

        “娘子，也让我帮你吧。”萧琅看着也照顾自己的媳妇儿。

        “好呀。”云初反正不急，坐下将梳子交给萧琅。

        萧琅昨晚梳过云初的头发，这次也大胆了起来。他很享受媳妇儿顺滑的发丝从指间划过的感觉。他也试着挽发髻，可试了好多次，都以失败告终。别说像云初一样弄个漂亮的发髻，他总是七零八落，完全不称成型。这让他觉得很没用，对自己也有些气恼。然后就自己跑到墙角处蹲着，一脸沮丧，很想哭的样子。

        云初将萧琅扶了一起，好一通安慰和哄劝。

        “别气了，日后我教你，你慢慢学。”末了，还送上一记香吻，这才让萧琅脸色变好。

        “日后，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娘子！绝不会如此没用！”萧琅发誓。

        “好！”云初心中很熨帖，“不过现在想吃东西吧。”

        在磨蹭下去，包子都凉了，更别说桌上的皮蛋廋肉粥了。

        这一对儿，你一口我一口，互相喂来喂去，很有兴致。他们悠悠闲闲地处吃着早饭，新婚第一天的开始很幸福。

        别的大门大户都是盼着不分家，哪怕分开了，也还住在一处，尤其是父母一方尚存的，更是不能离开。

        但沈家不一样，家大业大，子女又多，各个都非常出息，若是死死守在一起，怕是日后一家人亲情不在，反倒成了仇人。沈涵山、王淑琴早就想好了，放开孩子们的手脚让他们自己去闯。是以才会在孩子成年之际，就分出产业、地皮、银钱若干。

        得到自己那份东西的孩子，王淑琴也不做多的挽留，让他们早日出去奋斗。

        各地的庄园，铺子早早就做好了交接准备，这事情很早就准备，今天也不慌乱。几位沈家的嫡子早早就拜别了母亲，赶到自己的院子去了。

        沈凤书自然是不会在人家亲生母子告别的时候打扰他们。所以沈凤书与萧琅，等到吃过了午饭才去与王淑琴话别。

        平日这个时辰，王淑琴定是在看各种账册，要不就和其他管事商议事情。但也许是离愁别绪终究是感染了她，今天王淑琴只是懒洋洋地坐在一把贵妃椅上休息，手里拿着一杯账册也没看。

        “母亲！”云初恭恭敬敬行了礼，既然是要孝顺，那最基本的礼仪就要做好。

        “你这孩子，还是这么拘谨，快过来说话！”王淑琴本来本有也疲倦，看见沈凤书之后立刻精神了起来。

        云初走了过去，在王淑琴跟前坐下，萧琅就站在他身后，有多余的座位也不坐，双手就轻轻落在云初肩膀上，一副生怕他要跑了的样子。

        昨天就是岳母大人骗娘子说他很可能离开娘子的，看样子这是不打算把媳妇儿给他。萧琅觉得也能理解，媳妇儿花容月貌配自己是屈就，可他们彼此喜欢，岳母大人就别想着拆散他。他要守着媳妇儿，寸步不离。

        王淑琴将萧琅脸上表情看的清清楚楚，那些心思没有一点满得住他。这小子痴痴傻傻的倒也有几分可爱，王淑琴轻笑出声。

        云初轻轻拍拍搭在肩膀上的手，安慰自己恋人，知道他缺乏安全感，也有些放任。他只是一脸抱歉看着王淑琴，希望她不跟一个傻子太过计较。

        “母亲见笑了。”云初还是挺不好意思。

        “罢了，只是我昨日提醒你的事情可要记好。”王淑琴语重心长起来，“事情我托人去查了，怕是很快就有结果。到时候，你该如何面对，你自己可要想好。”

        云初点了点头，只是王淑琴这话晚了几辈子。分寸什么早就没了。他的心，甚至灵魂都早早交了过去，没有任何的保留。

        王淑琴见云初这幅样子，自然知道他已经情根深种，心里一面感叹这小子不争气，一面也生出些别样的想法。若是小七这一辈子都找不回原来的身份，一辈子痴痴傻傻，那他就能如此爱着沈凤书一辈子了吧。王淑琴心中有了一个计划，留下小七就这么一辈子守着沈凤书也是不错的选择，他虽然痴傻但对凤书一心一意。不过转念她就将这些又抛在脑后，有些人不是那么好留的，一切查明小七身份再说！

        云初和王淑琴又闲聊几句，最后终于说道离家的事情。王淑琴虽然不舍，却也知道是时候放孩子出去。

        “凤书，馥香苑是远了些，但胜在风景不错，养人。你这身子看着倒是比往日健康几分，去到那边，也一定让下人好生照料。”王淑琴仔细交代着。

        “岳母大人放心，我一定把媳妇儿养得白白胖胖的。”萧琅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那认真严肃的模样倒是把王淑琴给逗乐了。

        云初狠狠拧了萧琅手背上的肉，萧琅吃痛，老实地闭了嘴。

        “馥香苑以外那些田都是福伯在打理，那是我信赖的人很可靠。你若不喜管这些，日后你只管收租子就成。”说完，王淑琴又把什么东西塞到他手里，云初一看，那是三把钥匙。

        “三间铺子库房钥匙，现在都给你了。”王淑琴郑重交托。

        “我给你这三间铺子，养活自己倒是不成问题，但要过得舒心还是有些麻烦。你还得多费一些心思经营，虽然你不爱斤斤计较的生活，但比起那艰险仕途，还是做生意安稳妥当一些。”王淑琴又是准备一番劝慰。

        云初连忙打了岔，不在继续这个话题的愿望。

        “母亲，不必多说了，凤书已经相通了，不在作那平步青云的梦。以后老老实实过日子。”他不是心怀抱负的沈凤书，这一生平静的生活也是他

        王淑琴其实有些不太敢相信的，沈凤书本就才华横溢，又是心高气傲，怎会突然就放下的夙愿？但她又看了看沈凤书与萧琅两人之间的亲昵，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也可以解释。或许，小七出现真的是一桩吉事吧。至少他让沈凤书放下了危险的念头。

        “想通了就好！我也知道委屈你了！可母亲是真的为你好。那条路……不好走！！”王淑琴叹了气，若沈凤书身份普通一些，又或者样貌平凡一点，她倒不会反对。可惜……既然沈凤书相通了，她也不多说，说多了怕沈凤书又反悔了。

        “几位掌柜都是老实人，你可以放心，有什么不懂的找他们帮忙，或者回来问我也成，反正也不太远。”王淑琴倒是希望沈凤书能回来多看看她，但就怕这孩子不肯。

        “孩儿知道了。”云初听着王淑琴的吩咐，后来又和王淑琴拉了拉家常。

        等到时辰不能再拖，王淑琴才放云初离去。

        云初个人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行李，也就几件常备的衣服，一些钱银，在带用惯了的丫鬟和小厮四人，外加上一个萧琅，就这么上了马车，前往馥香苑。

        临走的时候，王淑琴前来送行。又将那些话反复重提了一次。

        看着王淑琴更加深沉的离愁别绪，云初心里的狐疑又生了起来。馥香苑可就在城外，不远。如此担心，有些过了。她亲儿子分到外地的商铺别院也不见她这么担心的，云初觉得很是奇怪。

        但随即又把自己这多疑的性子先放到一边，再次重复着那些让王淑琴放心的话，郑重地与她话别。

        萧琅倒是在马车里面等得有些不太耐烦，探出脑袋想要催媳妇儿快过来，但看到王淑琴泪眼朦胧的看着云初，心里生出了害怕。

        难道岳母大人又在娘子面前说他坏话了？萧琅担心，于是便“娘子！娘子！”大声喊叫起来。

        王淑琴面色一沉，这萧琅苦无遮拦，怕日后还得她儿受人非议。可她又打量了沈凤书，别不见他半分恼怒之意，到有几分羞涩，似乎默认了这称呼。

        哎！都是冤孽！日后让下人管住了嘴就是！

        云初与王淑琴分别之后，跟萧琅共乘一辆马车，前往馥香苑。

        上了车，也不理会萧琅求抱抱的可爱模样，倒是陷入思考之中。

        云初真的没办法不多想。他开始仔细回忆和王淑琴相处的小细节，还有记忆里面沈凤书和王淑琴的片段。越想，越觉得嫡母对庶子不一般。

        如不是最后这一番送行，他倒也挑不出什么可怀疑的。但嫡母不送远走的亲子，倒拉着庶子再三交代，还几欲落泪，这怎么都有些古怪。再是视如己出，也不会超越自己的孩子吧。

        莫非……沈凤书是王淑琴亲子？云初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太可笑了。

        沈凤书的出生确实有问题，本该是七月大的早产儿却是足月的孩子。沈凤书自己也怀疑过身世，但调查的结果，当年负责接生的稳婆，伺候的人不是死就是失踪。就连生母梦瑶和沈涵山也是莫名其妙就死了。唯一的知情人，只剩下王淑琴。

        云初不确定是不是要解开这身世之谜。他完全可以利用精神力，从王淑琴哪里窃取到自己想要的情报。但他怕打破现在平静的生活。

        支线任务不走也是可以的，这辈子，他真的只想和恋人安安稳稳的渡过。

        才想着此处，面上来不及挂上幸福满足的微笑。

        噗通一声，萧琅又跪倒在云初面前，把他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快起来！”云初把萧琅拉起来，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上一次他跪下磕了满头鲜血，不想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娘子不理我，肯定是我做错了事情。”萧琅一脸惭愧，老实认错。“是我错了，我在你和岳母说话的时候插嘴。我错了！”

        云初想着该告诉萧琅自己完全没计较吗？若是萧琅不提，他已经被当时的尴尬给忘了。毕竟，认识萧琅只不过一天，这么众目睽睽秀恩爱，也不是第一次。虽然还有些羞耻，却也无所谓。

        但萧琅要真的认错收敛，他也是欢迎的。这世间男风盛行，男男之间不能成礼法上的夫妻，以夫妻之礼相待倒也不少。可萧琅这般光明正大的娘子夫君相称的还是少。

        云初是不怎么在意别人的风言风语，他怕别人嘲笑自家男人。对于非议自己的人，他可以淡然处之，本就是和自己不相关的人说的也是闲话。但要是萧琅被人言语奚落，云初知道自己一定受不了。当初蒋淮安被人在网上编排，他就恨不得一个个抓出来全部干掉。恋人如今又不是蒋淮安或者欧阳澈那样能保护自己的人，他还真的说不出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娘子，我真的错了！”萧琅眼中又挂着眼泪。

        “我没气你。”云初擦干萧琅的泪水，“我只是想事情去了！”

        萧琅还是不信，小心翼翼搂着云初肩膀，云初顺势放软了身体，投入他怀中。

        和萧琅在一起，是他做的最冲动的事情了。但想到日后和恋人生活在一起，又觉得这次冲动还真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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