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节
在鱼背滑刀，两边同样，内部洗净去除血丝，张开鱼肚后放入盘中。
姜蒜切片略薄放入盘中，压制住鱼腥，切上小葱蹂躏一番，撒上去的同时流出散发葱香的汁液，从鱼肉表面溜去，挤入盘中。
放入早已准备发出蓬蓬热气的蒸笼……
“来，尝尝儿子的手艺。”
清蒸鲈鱼，肉嫩味鲜，应季食材的首选，最为关键的则是清淡的口味不似油腻或者过于味重的食材，不会让任何人所厌倦，就连让人并不喜爱的鱼腥味也被这水蒸气所冲淡。
将料理端上桌子，贾良将碗筷放入王夫人手中，而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蒸鱼时间不用太长，八分钟足够了，而且是提前充满蒸汽的环境下。
夹动肉片，整齐的从鱼刺中拔出，纹理不损失丝毫，肉质也不碎裂，极为韧性弹滑，鱼肉雪白，散发着一股清香，没有丝毫油腻却看到白晃晃油斑出现在鱼肉。
入口嚼碎，隐藏在肉内的汁水也在嚼碎的一刻伴随着刺痛舌头的感觉同时涌出……
“嗯嗯，很好吃的菜。”
如同上瘾了感觉，从捡起第一块鱼肉后，王夫人的筷子就没有停下来，继续撕扯出新的肉香弥补肚子的欲望。
唇齿间撕咬，碾碎的同时爆发出一股清新，最主要肉质的韧性与细嫩在口感中得到爆发。
真的停不下来了！
贾良没有去动鲈鱼，反而很贴心的将清蒸鲈鱼与王夫人面前的菜换个位置，方便王夫人夹取，而后才拿起碗筷夹其他菜放入碗中吃起来。
“母亲，说一件事情……”低着头吃饭，用眼睛余光看向王夫人，贾良确认自己没有被打死的情况下准备开口。
“我要去一趟姑苏，好久没去看望老师了，也该去看望一番了。”
和贾政说百分百同意，比较那个官迷要是知道自己出门拜访可以提升自己的政治资源，那可是嫌手短倒立用脚表示同意的。
所以主要的地方还是王夫人这里，儿行千里母担忧，如果不把王夫人安抚好，恐怕回来就算带着多少礼物都没有作用。
……
筷子止住在半空，王夫人没有再沉浸在食欲中，而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贾良。
“金钏，进来。”王夫人放下筷子，房间里的下人刚才被自己安排出了屋子，这会儿要人的时候需要重新喊进来。
听到呼唤，站在门口的金钏赶紧进了屋，躬身站到王夫人面前。
“奶奶有何吩咐？”
“去我的箱底取五十两，而后送到少爷院落。”
一脸惊讶，贾良瞬间准备站起来，阻止去取钱的金钏，且不说自己不缺钱，就算是自己缺钱也没必要从母亲这里拿啊。
五十两，对于贾家而言的确没有多少，有些时候接济别人时候也是五十两直接撒出去，只是贾良清楚，王夫人的这个五十两是母亲压箱底的钱……
毕竟贾母重新掌握了荣国府甚至贾家大部分的财产与管理后，大部分资源都倾向宝玉，而王夫人的这些钱真的显得不是那么多了。
不过贾良才动身，就被王夫人制止，知道金钏的背影从房间里离开后，王夫人见四周无人，将站着的贾良搂入怀中。
轻轻抚摸额头，眼神中探出一丝不舍……
“母亲知道你的能力，所以心底的担心根本没必要，同时也不像将你困在这个小地方……只是毕竟是少爷身子，出门在外有些普通人家的苦咱们能不吃就不吃，多使些银子，睡就睡舒服一些的地方，吃很重要，千万不要吝啬了，亏待自己。”
如同自然界所有的动物一般，幼崽在母亲的怀里所保护，索取着温暖，只要在这个怀抱里就可以规避所有的风雨寒霜。
同样，面对未来，也必须如同自然界的规矩一样，母亲就算是忍痛也要一脚一脚的将孩子踢出巢穴，让幼崽独自去面对未来他所需要经理的风风雨雨，因为如果不做出这样的抉择，而是将幼崽放在自己身边照顾陪伴……那么等待的则是来自自然界的灾难，种族灭绝。
“去吧，男孩就应该顶天立地的，而不是躲在什么温柔乡中，出去闯吧，如果累了，就捎个信回来，家里不少一双碗筷，房内不缺一个床铺。”
摸摸贾良的脑袋，从幼时一直带大到现在，从几促毛发到现在的长发盘起，这中间的过程只有王夫人自己清楚，这种清楚是一种名为母子的伊始。
大儿子贾珠生下来，是交付与奶妈养育，因为族中对于他的政治安排，所以管教与培养作为母亲都无法说上一句话，中间所蕴含的母子感情根本没有丝毫的连接，如同只有名分的维持，与小妾生出来的孩子喊自己母亲的感觉并不差多少。
二儿子贾宝玉，生下来就被贾母捧走带在身边，甚至于连自己想要见上一面还需要去贾母屋中请安后才能见到，想想那种感觉，被自己婆婆搂着自己的孩子，还被人教导这个是你母亲喊“母亲”这种情景……寻常人家哪家不是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牵着他的收长大，教会他所有的启蒙。
“嗯，好的，母亲。”
背后轻轻拍一下，如同带着一种祝福，而向前挪动的一步，也意味着腰独自承受未来的风雨，不知道为何，贾良的内心出现一层涟漪。
修行多年的心境在这一刻发生了一丝变化。
躬身……跪下……三辑响头。
王夫人看着离开的背影，从未像此刻这般心痛，也从未像此刻感觉到幸福。
世人只晓得孩子高官厚禄，母亲就会蒙荫受福，这样则会被万世所称道，只是这样的孩子王夫人已经有两个了，根本不曾指望过这种过多的福泽，而内心最为渴望，反而不是这些，而是十分自私的想牵着孩子的小手，一步一步的陪伴他，看他成为一个大人。
而只有这个小儿子才能满足自己的自私，让自己真正的成为一个母亲，牵着小手带在身边，抱在怀里小心逗弄，一步步的陪他走路长大，这中间的过程是他两位哥哥所没有的。
有时候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永远这么傻下去多好，这样就可以一直陪着自己，但是真的有这个思想的时候却又感觉到罪恶，自己应该希望小儿子像他的两个哥哥一样，成为一个栋梁之才，而是躲在自己怀里的妈宝。
所以看到贾良的身影从门口消失后，也意味着自己终究等来了这一天。
“儿啊……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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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贾良从王夫人那里回来后也不再去其他地方，说实话，真的没什么地方想去，也没有那么多人需要自己去告别。
天性凉薄可能说的就是自己这种人吧。
“哥哥，带秀秀一起去好不好？”贾秀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向贾良问道。
往常时候都不用爬，只需要秀秀张开双臂贾良就会将秀秀抱在怀里，而后坐在椅子上，只是今天贾秀秀不想再去烦恼贾良。
贾良抚摸着贾秀秀的秀发，从怀里掏出梳子，起身将秀秀头上得簪子取下来，盘起的头发没有了固定缤纷落下，如散落的青丝，钩锁着未来不知道哪个傻小子的心肠。
“哥哥出去几天，然后回来。”
小心翼翼，以免缠上了头发，那样拉扯会很痛的，轻轻的捋出一簇，而后在均匀用手分散再手心，木梳从顶部顺畅落下，中间不留下一丝空隙。
什么东西都需要学，只是贾良学会为妹妹梳头用了一个童年。
“为什么有种骗小孩子的嫌疑？”直着背，秀秀脸蛋有些微红，与赵姨娘或者奶妈子梳头不同，属于她们的记忆永远是一种不耐烦与粗鲁，只有在贾良梳头的时候，无论是现在还是脑海里的记忆，都是一种舒服。
很温柔的，用温热的手掌掀开头发，而后接触到头皮，随着一种温润的过程头发随着那手掌而变动，梳子刷过，就算是背着也能知晓自己的头发是什么样子。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居然怀疑自己的哥哥，就酸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也要下去手了。
当场一个轻拍响起，打一下后脑，以示惩戒！
“就怕哥哥你出去一趟，成了别人家的哥哥了。”
语气有些失落，秀秀的小眼神看向屋内，那一边玉儿姐正在給香菱整理衣被之类，只可惜这些东西等下都不知道谁能拿走，实在是太多太重了。
“说什么傻话呢。”
从背后将秀秀搂在怀里，此去路途遥远又岂是自己简简单单说的几天就能到的了的，而且这中间还有帝旗司的手笔……
“最多一个月，哥哥就回来陪了，想吃什么哥哥都给你做出来，想穿什么哥哥都给买过来。”
“我们拉钩？”
伸出来的小手指，与稍大一点的小手指解除，弯曲，缠绕……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
贴在秀秀的耳垂旁，看着拉小勾的手，散落的秀发将自己的瞳孔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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