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看星星
我还在想成婚后会怎么样,哪知刚关上门,外头就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声。
这边红盖头还没掀开,房屋顶差点被掀飞了。
我推开门一看,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外头,她手里拿着长笛,怒目看着我,“殷予焱?”
我道:“你是……”
“受死吧!”
那人二话不说冲我出招,我刚闪身躲开,她便又追了上来,这姑娘的武力高超,反应也极为迅速,不是一般人。
她这一招一拳打下来,屋子都快被拆了。
她一个疾功落下,我躲开之后才察觉不好,我的动作太快了,方才与她缠斗,万没有注意到身后便是阿离坐着的地方。
凌厉的拳风打在地上,床前的木板被砸出一个大洞,伴随着疾风吹起,红帐幔在空中飘舞,阿离的红盖头,被风掀了起来。
“……”
慌忙中,我看到她的视线微微抬起,眸光轻蔑地在那人的身上划过,勾唇冷笑了一声。
“这又是唱得哪出?”
我连忙道:“你不要误会,我也不知道……”
“你说什么?”那女人忽然发现了我,长笛往身后一放,大声道:“我可是长楠老三,关小南,正派继承人之一,不是你殷家可以随意戏弄的!”
我道:“我何时戏弄你了?”
我连她是谁都是刚知道的。
那女人丝毫不讲理,道:“你没有戏弄我,但你爹却戏弄我了!原先说好的要让我当殷家儿媳,这会儿,一眨眼就娶了另一个女人!”
“另一个女人?”阿离的声音冷飕飕的,我都没回头看她的表情,背后的汗毛都倒起来了。
我连忙与人撇清关系,“你别胡说八道!这是我从未听闻过!”
“不管怎么说,殷老爹已经答应我了,今日你不能娶她!”
我还没开口说上话,阿离便说道:“可这亲已经成了。”
“不作数!”关小南道:“你们拜了天地,却不曾拜父母,也没有其他还有的步骤,就你们这几个人,我可以当作不算数!”
阿离道:“你当作不算数?那又如何了?”
“我说不算,便是不算。”
“我们拜了天地,便是夫妻,与你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
关小南张了张嘴,道:“可是他先答应我的!”
我真的惊呆了,“什么时候……没有的事你别乱说……”
“就半个月前,你爹亲口说的。”
老头子要是真的给我找了个媳妇,不可能瞒着我不说,我道:“他人呢?”
“我就知道你会抵赖,他也一道来了!”
关小南打了个响指,与其说老头子是一起来的,不如说是被绑来的,我看到她的手下陆陆续续出现,转眼就把老头子带了出来。
他不是那么老实的人,按理说,这些个小啰啰是制不住他的,可这会儿,被人按在边上,一脸心虚的表情,叫我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我手边的拳头握得很紧,这个老头子……
“那也是我爹一个人的说法,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我知道!”关小南道:“但那又如何?我并不在意,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
“回去?”我道:“回哪里去?”
“自然是去长楠!”
“???”
“你爹答应我,让你做入赘女婿,你放心,我长楠的条件可不比这里差,只要你跟我走,我必定会好好对你!”
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老头子会答应这种事,瞪大了眼睛看向他,后者心虚无比地挪开了视线。
我:“……”
他这也表现得太明显了,看来是真的做了是不住我的事。
这姑娘认了死理,便一心要把我带走。
就在我想着该如何同她说的时候,阿离看不下去了,“那是他爹做的事,与他有何关系?”
关小南看了她一眼,道:“此时与你无关,轮不到你说话!”
她讲话的态度傲慢得很,阿离还耐着心,说道:“他与我是两情相悦,你们连认都不认识,何必要强求呢?”
我点点头。
在这之前我都没见过她,还不是老头子口头做主,我都不知道这个人。
“不行,他已经答应我了!”
我道:“什么时候我答应你了?”
“你爹答应的!”
眼看着老头子没有反应,关小南挥了挥衣袖,转眼间,老头子身上的绳索就更紧了,“臭小子,你答应她又会怎么样?”
我连忙拿起玉剑,手中的玉剑一甩出去,关小南反应很快,一下子便躲开了,大羊在空中转了一圈,笔直地挤入了人群当中,它迅速地飞过老头子的身旁,那些绳索接连被断开了!
“干什么吃的!”关小南见状大喊一声,她的几个手下忙朝着老头子冲去!
只见老头子的手在空中一转,在一瞬间放出魂力,把几个人都打飞了,脚下的速度飞快,片刻都不敢停留地朝着我的方向飞奔过来!
我看着他这个逃命似的样子,几乎从未见过他这反应!
老头子抓住我的手,飞快地拉着我离开!
身后长笛的曲调暗沉沉得压了过来。
“不行,阿离还在里面!”那笛音听起来叫人很不舒服,于是我便想着把阿离一起带走,然而老头子的脚步却完全没停下。
他说道:“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这只妖兽针对的就是我们两人,你要是留下来,才是让那女子陷入危险。”
我愣了一下,便跑边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说来话长……”
**
老头子这个人,平日里对谁都没心没肺,偶尔也会有发善心的时候。
据他说的,就是看一个姑娘孤身在外,他觉得很可怜,便帮助了一把。
万万没想到的是,他随口的一句玩笑话,竟然让那个女孩当了真。
我问:“你到底说了什么?”
老头子无辜地看着我,说道:“她说她要是找不到相公,就没有办法回去。所以她是来找对象的,可偏偏遇到你这样的,都名草有主了。”
我说:“你既然知道,怎么还……”
“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殷老爹道:“我看你也总是不成亲,便想着有个这样的儿媳妇也不错,哪里知道扭头你就要成亲了?知道这消息的关小南,便是到处找你的消息。”
我:“……她为何……”
“我给她看了你的画像。”老头子扭头过来,看着我笑道:“她对你一见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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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钟情这种事,到底还是看脸。
既然她可以对我一见钟情,那么换做另一个人,许也是可以的。
抱着这个想法,我连忙转了个方向。
阎云坤的住处就在附近,我与阿离回了房间之后,他们几人应该也是回去了,我跑着跑着,看到一个小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阎云坤的面前是火光,他在烧着火,整个人不动的时候,有种在思考的样子。
“阎兄!”我大喊了一声!
阎云坤朝着我的方向看过来,还没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便大喊一声,“对不住了!”
我看准了时机,连忙侧身躲开,在我身后紧追不舍的关小南没急刹车,笔直地朝前砸了过去!
我眼瞧着他们,一个被扑倒在地,一个瞪大了眼,看着身下的那人,两人长得都极其好看,若不是旁人知道这样的关系,怕是谁都会觉得,这是般配的一对。
我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想看一看关小南的反应。
而对方还没什么反应,阎云坤便道,“姑娘……你好重。”
**
阿离坐在被砸出坑的床前,双手搭在膝盖上,那红盖头也没合上了,微微笑着看着门外的方向,这笑容叫我害怕极了。
“真的是误会……”
我解释起来都有些苍白,毕竟这事儿都是冲我来的,纵使我没有这个心思,但叫人误会了,阿离也会不高兴。
至于我。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高兴呢?还是害怕。
我喜欢阿离在意我的样子,可我又怕让她伤心了,一边想着这样也不错,一边又慌忙解释,阿离什么都没说,就听着我讲完了。
我道:“其实这事也很简单,那姑娘不是冲着我来的。”
“不是冲你?那是谁?”
我一开始也只是猜测,结果发现关小南确实看脸而已,钟不钟情我知不知道,一见就喜欢还真是贴切她。
“她就是个小丫头,原先说想同我成亲,也不过是因为与家里人赌气!其实对她来说是谁都无所谓,重要是能让她不在家族里太难堪。”
“这与成婚何干?”
“她家里人说的,要是在一个月后,若是她能找个愿意娶她的人,便算她是赢了。”
我其实对这些也不是很在意,但关小南蛮不讲理,只要能让她去对别的地方,那边好太多了。
阿离道:“那她现在呢?”
“现在?”我得意的笑了一下,“应该去烦阎云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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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房顶的星星不多,稀稀疏疏地落在空中,月亮慢慢地爬上墙,托住了月亮。
这床都被打塌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也有些不想睡了。
阿离坐在屋顶上,仰头看着星星。
我没想过会是如此安宁的夜晚,然而当我在她身旁坐下,夜里的微风拂过脸上时,便觉得这样也不错了。
我也仰起头。
“真好看啊……”
阿离笑了一下,她的笑容很温和,垂下眼眸,明亮的眼中敛着光,“是啊。”
她沉默了片刻,又道:“有多久没有这样看星星了?”
我道,“我向来不怎么看。”
“嗯。”阿离点点头,“你这个人很无趣。我倒是经常会去看,你知道在学院后面的小山丘吗?”
我知道的。
她有时会从傍晚的时候在那山丘上坐着,那山上有个特别好的位置,能看到学院的所有景色,视野宽阔,想看便能看到一切。
星空连接着地面,夕阳落下去,月亮慢慢地爬上来。
阿离会一直坐在那里,看很久很久的星星。
我不爱看星空,不爱看风景,觉得这些都了然无趣。
可若是阿离在那里,本无趣的风景便变得动人起来,我靠在树干上,偷偷地也看她很久。
阿离大概是想起了那个时候,“我最喜欢那里,因为没有人会来打扰。仿佛一切都被清空了,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道:“那样好吗?”
“偶尔的话。”阿离扭头,看着我笑道,“烦人的事情太多了,有时候便需要忘一忘。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情绪,在心中涨得太过饱满,都觉得叫人害怕。你很奇怪,你对那么多人都没有兴趣,却对某个人,充满了爱。”
我知道她在说自己,便觉得有些好笑,我凑过去,勾了勾她的鼻子,“不论是谁,心里都会有特殊的存在。”
阿离顺着我的手看了一眼,眼睛微微往中偏,看着便很傻。
她秀气的眉眼极为好看,是全天下最美的,本人却丝毫不觉得,“为什么是我呢?”
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我如实说着,确实不知,日子那么长,遇到的人也有那么多,喜欢的不喜欢的,却从未有一个,叫我如此珍视的。
偶尔也有叫我生气的时候,我自然不是完全没有脾气,但比起这些,我又更怕她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了谁的欺负。
到底是为什么呢?
天上地下,就这么一个人,闯入了我的生活。
她身上还穿着红衣,与我的是一对,大婚之夜,被人这样搅乱,最后只能在破了洞的屋顶上,坐着看星星。
但仅仅如此,心中还是觉得甜。
我看着她,忍不住伸出了手,去摸摸她的脸颊,常年习武的手心有些粗糙,碰着她细嫩的肌肤,让她有些不舒服。
她闭上眼,却还是没有躲开,侧头蹭了蹭我,眼中带着笑意,笑盈盈地望了过来,一字一句地说道:“傻子。”
她不知道自己多招人喜欢,喜欢到了超出价值之物的界外,叫人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一颦一笑是如何拨动我的心的。
她不知道,无数个瞬间,我都想温柔的亲吻她。
将所有的话语,都藏在这一吻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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