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雪苊
颜蓉没想到殷予焱也跟过来了，一时有些疑惑。
“你干嘛去？”
“救人？”殷予焱看着她，就跟看着个炸弹似的，“我怕你到时候真的和人吵起来。”
颜蓉憋着气，道：“没见过这样子坑人的，靳汐妤那个丫头，看到人家长着好看，就问也不问冲上去给人砍。”
“这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若是她一早就知道是五百金，也不会上脑成这样的。”颜蓉这一点还是了解她的，说道，“肯定是那边隐瞒了，一开始不明说，就等着人掉坑里。”
“那你打算怎么办？”
“…………”
颜蓉也不是真的要冲过去就打人一顿，毕竟这件事，她们也有理亏的地方，但是要她给五百金，这口气也咽不下去。
暂且去了再说。
若是对方是个好商量的，那就好好谈，要是不行……就再另想法子。
颜蓉考虑得很好，然而当她到了浮山的时候，却有些意外。
她看了眼信中留下来的地址，确实是这个地方没错，然而眼前的这座府邸，却是空荡荡的，大门打开着，可以看到院子里一片狼藉，好像刚被人打砸过。
她随手拉过一个路人，把人拽了过来，道：“这是怎么回事？”
被她拉住的小兄弟大概与她差不多年纪，瞪着眼睛慌乱地摆摆手，道：“我不知道！”
颜蓉一副被人当成恶霸的样子，愣了一下。
殷予焱在旁边提醒道：“表情……表情……”
颜蓉这才发现自己是太凶了，吓到了人家，她瞥了一眼这个少年，他的脸上都是慌张，脸色都被吓得惨白。
她也没那么恐怖吧……
颜蓉松开抓着对方衣襟的手，不用别人说，自己也觉得自己吃了炸药了。
“抱歉。”颜蓉道，“我自己找吧。”
她刚扭头想进门，忽然那少年开口了，“那个……”
站在门口的少年瑟瑟发抖，看着他们道：“你们是找……琨主吗？”
“琨主？”颜蓉看了眼殷予焱，有些不确定对方说的是不是自己想找的人。
殷予焱点点头，道：“就是他。”
少年道：“你们是来救他的？”
救？
身后满院子的杂乱，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乱斗后的结果，颜蓉想要探听岳墨琨的下落，便点头说道：“是，他人去哪了？”
“可算是等到你们了！”少年激动地说道，“琨主为了救我们，被坏人抓走了！”
……那来得还真不是时候。
那少年说道：“我在这里等了你们很久，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呢！”
颜蓉道：“那你知道他被抓到哪里去了吗？”
少年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看到那些人往那个方向走了。”
颜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根本看不到什么建筑物，就算少年指了方向，也无从找起。
颜蓉沉默了一会儿，对上少年期盼的眼神，道：“好，我知道了。”
等到少年下了山。
颜蓉才转身和殷予焱说道，“这怎么找？”
殷予焱看着她，笑道：“看你那么容易就应下来，我还以为你是有头绪的呢。”
“……我怎么会有？”
她不过是来退个货的，怎么会撞上这样的事情？
颜蓉刚这么想，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拿出手里的那封信，打开来看了一眼，盯着里面的内容，发了一会儿呆。
殷予焱看到她这个反应，问道：“信怎么了？”
“有点怪。”颜蓉捏着信封，说道，“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殷予焱从她手里接过那封信，一开始还没有感觉，多看了两眼之后，从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羊霆。”
大羊转身从剑里出来，弯着腰盯了一会儿，抬手在上面化了两道，那封信上的字在一瞬间就变化了。
“这是……”
大羊仰头看着上面的变动，道：“上面做了结界，很隐蔽，这是一封求救信。”
上面的信息很简短，应该是仓促之间留下来的，从这信里可以知道，把岳墨琨抓走的，是一个叫做“雪苊”的组织。
殷予焱疑惑道：“为什么会跟你们求救？”
“不知道。”颜蓉道，“病急乱投医吧。”
大羊站在两人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道：“那现在怎么办？”
殷予焱道：“要去救他吗？”
“…………”
颜蓉捂着额头，探了口气，道：“来都来了，看看再说吧。”
她也不明白，听靳汐妤的说法，和那画家也没有多少联系，为什么会同他们求救呢？
如果她不予理会，那么这个危急时候送出去的信封就白送了。
还是……就是因为没有时间，没别的选择，才会寄托希望在他们身上。
颜蓉想不明白，甚至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只能从靳汐妤的说法中，知道对方是个绝世的美男子。
她拉了拉殷予焱的手，道：“我们去镇子。”
殷予焱看了一眼她的手，微微弯下腰，道：“嗯？”
“去打听一下雪苊是什么……”
“好。”
**
浮山的商铺很多，一进镇子，满街都是商铺，颜蓉从里面走过，一段路走了没多久，被拦下来好几回。
通常集市里卖的都是魂器，或者是进阶用的药丹，这满街的玩乐观赏的小玩意儿，可算是叫人开了眼界。
若是换做平常，颜蓉或许还会有些好奇。
但这会儿她心思都放在了那个画家身上，她在镇子里转了一会儿，找到一个茶楼。
一般来说，茶楼里是消息最多的地方。
颜蓉便想着上去碰碰运气，也顺便歇个脚，两人刚走进去，便上了二楼，在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
这茶楼的生意实属爆满，来来往往的人流都没有停下的时候，小二在大堂内跑来跑去，忙得不行。
颜蓉翻开茶杯，到了一杯水，这水温还很热，显然是刚续上的，她喝了一口，抬眸看向殷予焱，问道：“你要吗？”
殷予焱递过去一个空杯，等茶水倒满，“饿了？”
“还好……”毕竟这一天实在忙得很，也没有吃多少东西，她侧目看向不远处的挂牌，道：“你想吃什么？”
殷予焱还没挑上，就被楼下的惊堂木吸引了注意。
两人都往下看去，发现是说书先生上来了，原本空着的桌子前坐了一人。
“上回说到……”
颜蓉拖着下巴看去，觉得新鲜，“浮山还真是奇怪，这里的人都好悠闲……”
殷予焱也是第一次来这，点头道：“确实。”
虽然之前没来过，但浮山的传言听得还是挺多的，他说道：“好像这个山系的几个家族，都是不爱同人争执的类型，以前都是实力高超的存在，因为厌烦世俗的斗争，所以找了个荒山野岭，开创了现在的浮山。”
颜蓉道：“那开山祖师的实力应该很高。”
“开山祖师向来都很强。”殷予焱说道，“大部分的人只知道天阶大会的排行，但其实这个排行，在众人眼里是顶尖高手，事实上还是敌不过这些世家。”
且不说天阶大会，在这个争强好斗的地方，哪哪都是排行，只不过比起其他大大小小的比赛，天阶大会历时最久，名气也最大，越来越多的高手参与，让天阶大会的含金量也随之提高了。
“浮山的名气还挺大的，很多人都慕名而来，我倒是听说他们发展的不错，没想到比想象中更繁华。”
下面的说书先生正在讲段八卦，说的是一个痴心女苦苦爱慕一位风流少年，可对方偏偏对这些风花月雪没有丝毫感觉的迟钝公子，最后被拒绝的姑娘心灰意冷，自己找了个地方，创了个组织。
颜蓉一开始还当故事在听，转眼间听到了“雪苊”的名字，霎时愣在了那里。
她还怀疑自己听错了，扭头看向殷予焱，后者的眼神也满是惊讶。
“所以……？”
殷予焱扶额，“这可能吗？”
**
不管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既然对方都传信求救了，颜蓉还是打算去看一眼。
雪苊的名字虽然被世人所知，但是对方的所在地似乎知道的人并不多。
颜蓉在镇子上逛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岳家。
两人去屋子里看了一眼，想知道有没有什么线索，却发现满屋子都是画。
各种各样的画都有，山水、人物，好些挂在墙面上，密密麻麻地绕了一圈，不得不说这画家的技术确实好，只第一眼看去，就容易被吸引住。
颜蓉正看着画作，耳边听到一声细细的响动。
她回头看去，发现在角落，偷偷地探出一个脑袋来，是个女孩，穿着鹅黄色的衣服，容貌艳丽，脸蛋肉嘟嘟的，瞧起来十分可爱。
颜蓉愣了一下，转身走过去。
“你……”
她还没走近，女孩便下了一跳，往回退了一步。
“……小白？”
女孩懵懵懂懂地看向她，歪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颜蓉晕了。
要不是看到女孩体内留着的琉璃珠，她都认不出这是自己家的木偶人。
百花宫里的那两个木偶人画的也好，从精致的程度上已经很不错了，但还没有到这种逼真度，若是旁人看了，定是想不到这是个木偶人。
她抓住小白的肩膀，把人从角落拉了出来，按在旁边的椅子上，小白抬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道：“别……别打我。”
“我不会打你。”颜蓉奇怪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按理说，木偶人都会按照她的命令去行动，自动认定她是主人，然而眼前的这只显然是有了自我意识，这要是让她来做，一定是做不到的。
小白道：“记得什么？”
木偶人一问三不知的样子，颜蓉叹了口气，随手捏了个传音阵，传了出去。
殷予焱从别的屋子回来，看到屋子里凭空多出一人，愣了一下，问：“这谁？”
“小白。”
殷予焱挑眉，坐了下来，“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颜蓉看向小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还记得些什么？”
小白是有些怕人的，颜蓉的态度虽然不凶，但她还是架不住开始发抖，被问了问题又不敢不回答，便慢慢地回答道：“老师让我藏在这个地方，所以我一直不敢动。”
颜蓉猜道：“岳墨琨？”
“嗯嗯。”
殷予焱问道，“你为什么喊他老师？他教你画画吗？”
“嗯嗯。”小白提到岳墨琨，脸上便有了些神采，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道：“老师教我很多东西，画画，识字，还会教我玩棋子。”
“……他还真悠闲。”
“？”
颜蓉看着她，道：“你知道你自己是哪来的吗？”
小白摇摇头，“我醒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老师说那些都不重要，想不起来可以不想。”
她不是想不起来，而是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回忆。
木偶人可以说是空壳，不会说话也不会思考，自然也不会有回忆什么的。
转头靳汐妤的回话就传过来了。
听着声音就能感觉到靳汐妤的惊讶，她说道：“我送了三个过去，但之前岳墨琨和我说，有一个画毁了，所以最后只送了两个回来。”
颜蓉：“…………”
这也太无耻了。
偷偷收了她们一个木偶人，怎么也得少收点银子吧？结果金子照收，人却不还了？
这个奸商！
看得出她又生气了，殷予焱捂着唇，压住笑安慰道：“这浮山上的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心情。”
“要不是来这一遭，怕是还被蒙在鼓里。”
颜蓉之前还有些不想掺和人家的这些事情，这会儿却非要把岳墨琨救出来不可，救出来，然后暴打一顿。
不然难以平息她这心头之恨。
不同与她的这个暴怒，殷予焱的反应则是很平静，看了眼屋里地摆设，眼底暗暗浮现出一丝幽光。
再瞥一眼颜蓉，她好像还没有发现的样子。
“走吧！”颜蓉站起来道，“现在就去找‘雪苊’！”
“你打算怎么找？到现在为止，我们也知道个雪苊的名字。”
“简单，我有办法。”颜蓉抬手，魂力凝聚在指尖，伸手点上小白的额头。
木偶人到底是她的东西，虽然被强行覆盖住了，但只要她命令，还是会听的。
小白在瞬间失去了意识，目光变得暗淡，笔直地盯着前方，恢复了木偶人的状态。
“岳墨琨还同你说了什么？有没有说过‘雪苊’的位置？”
这下子小白的反应快多了，立马回答道：“是，‘雪苊’是一个危险的组织，他们在浮山的东南角，平日里不常见，但如果他们组织的人出来，一定会造成骚动。”
“嗯？”
“他们的首领是个很厉害的红阶高手，名字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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