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送饭人
巨石上泛起红光，一对高大的黑影显现，似一男一女背靠背而立。
”倩倩，你胡闹了。
这小子灵根被毁，没有灵脉便无法运用灵力。他身上虽蕴含瑶光境灵力，但也只能强身健体徒增蛮力罢了。想要召出血饮刀实属勉强。”
“靖郎！同心结真是神异，居然能助他凝出血饮刀！”
女子的关注点与男子的关注点全然不在一条线上，若这黑影有眼睛，那此刻一定目光灼灼。
“假借瑶光修为凝出来的刀罢了。只这一下，全身灵气被邪刀吸走，连我打入他体内的真魔之气也消耗不少。
还好血饮刀认了主只取了灵气没取血，否则这小子要被吸干精血。
也幸好有同心结这件异宝，他与那瑶光修士相连，只要不死，什么都可慢慢恢复。”
男子沉声说着，不过语气里没有半分责怪。
——
浑身酸软，像是在梦里跟谁斗了法，斗得筋疲力尽。
“磨蹭什么呢？赶紧起来！”
还没睁眼，师娘暴躁的声音已响在耳旁。
段断起身，挥手赶走绿芒。
巨石，红光，黑影。一对男女。
回到熟悉的现实。
只听男子开口道：“此地不可久留，今日你便离去吧。”
“什么？”
段断瞬间清醒。
“可师父，我还什么也没学……”
“所以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认真听。”
段断按下满腹疑问，屏息凝神。
“天地无端，人力有限，若要寻出究竟，必寻长生之法。世人寻仙问道，所求不过长生。
修仙讲究与人结缘，出世出尘。而修魔呢？与修仙大有径庭。
若修魔，便要与人结怨，入世行凶。”
低沉声音中渐渐露出杀伐之意。
“与人结怨，入世行凶。”段断喃喃。
“修仙修的是灵气，而修魔修的是魔气，什么是魔气？魔气实则是怨气。
魔由心生，众生孕魔，人不灭则魔不灭，动念不尽，生生不息。《真魔经》第一句浅显易懂，想必你背的时候已有所感。
极少有人从容赴死，所以当一个人生命走到尽头时，怨念最深，对于行凶者，怨念最重。此时你默念魔经，怨气便会化作魔气为你所用，魔气入体时你自会知晓如何修炼。”
真魔之气已暗藏段断周身血脉，由怨气转化的魔气一旦在段断体内生出，自会被真魔之气牵引，按照男子留下的行功路线游走。这也是为什么男子会说，如何修炼段断倒时自会知晓。
“你问我何时开始修行？便是你出去后，杀第一个人时开始！”
段断一瞬间怔住。
他要复仇，他要亲手手刃仇人。可为了复仇便要修魔，为了修魔便要去杀不相干的人，他能做到吗？
近三丈高的奇石上，“天、下、第、一”四个字尽数被血染红，段断手握短刀踩在尸山上仰天狂笑，笑着笑着，他低下头去，下面尸山血海。
没有一个人不睁着眼睛，没有一个人是无锋段氏之人。
一声冷哼。
段断止住乱想。
“血饮刀不到危急关头不要用。用了就要有同归于尽的觉悟。”久不说话的女子忽然冷冷冒出一句。
段断认真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月至中天，子时将至。不管我说的话你记没记住，想没想好，现在你必须走了。”男子话音方落。
石洞气温陡然下降，数道黑气从地底钻出，飘至巨石前。
黑气上蹿下跳，不住飞舞。好像打算钻入巨石中，与两个黑影融为一体。
无数玄妙符号在巨石上亮起，将黑气阻隔在外。黑气似气得不轻，猛烈撞击石壁。撞得整个石洞都在摇晃，尘土掉下来，大地震颤。
巨石上高大黑影纹丝不动，一对男女仍是背靠背而立。
“师父师娘，我可不可以再留几日。”
巨石下，段断努力稳住身形，忍不住道。
“你若此时不走，可就要永远留在这了。”
一男一女的声音一同响起，似男还似女的声音轻笑一声，接着转为大笑。
“你不是一直想离开吗？怎么？今日要走，反而舍不得我们这一对怪人？真是好笑！！”
“人就是虚伪，哪有魔来得真？“
“魔由心生，魔性本恶，人性本恶！！！”
段断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俯下身，朝向巨石方向，拜了三拜。
一道黑气悄悄从撞石的黑气大军中脱身出来，独自向段断飞去。
它轻而易举撞在段断身上，穿过段断身体，黑气瞬间消失无踪，段断身上一轻，他不由自主向着上方飘去。
另一边，数道黑气还在不停撞击石壁，气流搅动得洞中狂风大作，顷刻间，地动山摇，山崩地裂，好像地龙翻身。
泥土与滚石尽数落下……
上一次，段断向下跌去，这一次，段断向上飘远。
巨石上的影子模糊起来，渐渐缩小。
“师父师娘，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们出去？！！”段断在空中高喊。
没有回答，地下千尺，似男还似女的怪异声音越笑越张狂……
一点绿芒飘过，段断瞬间消失。
地下千尺，任凭黑气撞击，巨石上女子影子抬起头来，望向上空。
“小鬼心肠软，靖郎给他的真魔之气，只怕要白白浪费。”
“他人在极天魔宫，倩倩还怕他不杀人吗？”
——
段断不知自己到了何处，怎么好像还在地底？这里仍是一处石洞。只是和下方石洞有很大区别。石壁上燃着火把。
段断走出两步，突然被人喝止。
一鞭向段断打来，段断转身躲过。
两名灰衣杂役出现在段断身前。一个偏年轻一个偏年长。年轻的那个左脸印着一个“节”字，年长的那个左脸印着一个“任”字。
年长杂役抬手抢过年轻杂役手中皮鞭，训斥道。
“节七，你在干什么？哪还有时间耍威风？什么要紧你不知道？再晚些咱们都没命！”
他用手指了指段断，示意段断快跟他们走。
段断别无他法只好跟着两名杂役向前走去，一边走年长杂役一边问。
“你是今晚的送饭人吧，谁负责你？怎么能让你乱跑？”
送饭人？段断脑中忽然想起杂役求十三惊慌的话语。
“别杀我别杀我！我引荐你去当‘送饭人’！你不必在这里了……那是很好的差事！每月十五，只有几个名额……我不推荐你根本去不了……你也不想一辈子就在这里了吧？……”
“任五大人问你话呢！发什么呆，谁负责你？”
节七抬起手来，刚要去打，才发现鞭子已不在自己手中，只好悻悻放下。
“求十三负责我。”段断话音刚落，一鞭抽来。
“你到底是谁？”
任五面色阴沉。
求十三早就死了，他亲自看的尸体，尸体被锁链绑着，被滚石砸得不成样子。他翻遍尸体及尸体近处的每个角落也没翻出一个木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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