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林谈

“这一趟北上着实遭罪啊，回去一定得去醉仙楼好好喝几杯花酒。”

        汉子爬在地上嘟囔着，一旁的汉子哈哈的笑了起来一口浓浓的蜀地口音：“瞅着你得德行，等这次回去白花花得银子在手，醉仙楼的头牌娶了回家当老婆也么得人管你。”

        “瓜娃子，你晓得前边个是哪个？”一旁胡子拉碴的老头开口问到。

        “天下第一林峰。”开口说话的是他们这些人称做大将军的人，顾崇楼。

        “各位兄弟们，待会切莫手下留情，凡是见过我们的格杀勿论一个不留。”顾崇楼面无表情的下达了命令。

        但是这些糙汉子们却没有一个人嘟囔一两句，有的只有服从，因为这些看似平平无奇的老兵们都来自于巴蜀州。他们的番号就是令妖族谈“虎”色变的虎步军，把这个名字打响的人就是这个顾崇楼。

        突然他们都听见一人高喊：“你们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顾崇楼裂开干裂的嘴唇抽出腰间的佩刀举过头顶高喊一声：“杀！”

        早就安耐不住的他们听见这一声军令后如狼似虎般起身抽刀，动作行云流水，虎步军从小镇的四面八方一涌而下。

        “快跑！”反应快的村民看到甲胄扛刀的伍卒冲下来时下意识的呼喊，紧接着小镇里的人们像是无头苍蝇似的四处逃窜。

        结果显而易见，他们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老夫手握天地棋自当定天下之势，你们强取豪夺只会扰乱天下秩序换来整整四十年的乱世！”林老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着。

        玉衡子全然不在意的笑到：“林老所言其实便是天下人之言吧，但是我请的是天命，无关天下。”

        “天下，天下，天下，你们都在言天下，可是如今呢？老夫用整整一甲子换来的太平盛世就被你们这些畜生用一把朴刀斩破了。”林老指着被杀的人群怒吼。

        “林峰，不必多言，将天下棋归还于我！”玉衡子说罢抬手一道紫金符箓，林老避之不及被符箓沾在衣袖，玉衡子默念法决，符箓炸裂开来。

        林老的左臂被符箓炸断，本就苍老的脸庞此时呈现了更加狼狈的模样，玉衡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林老。

        顾崇楼骑着大马赶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受伤的林老：“堂堂天下第一如今却是如此狼狈不堪啊。”

        “哈哈哈哈哈，老夫纵横天下一甲子，最后居然要死在你们这群小人手里。”林老说罢就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个镇子里的人死的差不多了，你也不必负隅顽抗了。”顾崇楼从腰间取下一把大弓堪堪拉满十之七八对着远处一箭射去。

        “啊！”应声望去，是那个在老槐树前说镇子里有户人家要生孩子的老人。

        见林老还是没有反应，顾崇楼再搭一箭，接着一人倒下。

        一箭，一人。

        林老似乎毫不在乎一般依旧纹丝不动。

        虎步军来到了南镇的洛家门前。

        这里聚集了一群村民，为首的就是姓洛的中年男子，他所面对的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但是身后是他的妻子，还有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

        那个满口蜀地口音的老兵站了出来：“砍咯不得行了嘛，走走走！”

        虎步军因为这一句话瞬间摆出兵阵，这是对付骑军和重甲军的兵阵，三个冲锋便可取胜，如今面对手无寸铁的村民，不用一个回合，就能扫平这里了。

        “横竖都是死，那小家伙连太阳都没见过就要死了，太可怜了。”

        “那就用我们这些半老不死的身躯拖拖时间，让那孩子，见见太阳。”

        “好！”众人身躯高如牛马丝毫不退半步。

        虎步军开始向前推进，人们听得见死亡的声音，但是不曾向后退缩。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地上，直到一把长刀架在一个中年男子的脖子上时，茅屋里传来一声哭喊：“哇”

        一个男孩呱呱坠地，他开始哭泣，洛姓男子闭上双眼倒在了自己的血泊当中。

        林老在北镇望着南方轻叹一声：“老夫本就是土匪出生，做的天下第一名不正言不顺。”

        “三十年前，浮萍州关外，北域王牌铁甲军扣关，形势岌岌可危。中土九州居然无一兵一卒远赴边关，边关百姓担惊受怕生怕铁骑南下他们命丧黄泉！我二哥余方仁当时提议率领众人远赴边关。”

        “人人皆盼九州英雄可以救济战事，足足三月却无一人援手，却只见一群江湖打扮的汉子纵马疾驰而来，足有三四百人。”

        “一行数百人，径直杀向关外战场，我等凶名赫赫，而铁甲军亦非浪得虚名。猛虎终难抵群狼，昔日叱咤江湖的绿林好汉，于乱军之中相继血染衣襟。我二哥余方仁一身上品地坤镜修为，亦身中三刀，刀刀致命，但却不失猛虎之名，手中一柄长剑连杀数人。”

        “老夫做了半辈子土匪，自认为罪孽深重，今日死在此地，能否还得清”

        顾崇楼竟然一时语塞不知说些什么，身躯残破的林老头竟急了眼，瞪着眼睛又吼了一声:“老夫问你，能否还得清”

        顾崇楼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答一句:“此乃家国大义，尺以还清!”

        “三十年前我二哥余方仁战死沙场！试问草莽无英雄否？试问草莽无英雄否？”

        世间好人，恶人，多少才能说的清啊？

        顾崇楼知道那个林老口中的余方仁有望做那天下五绝当中的剑绝。

        “之后战后论功行赏，老夫分文未取，只要了三百六十碗好酒。那天老夫喝完酒，守着二哥余方仁的残躯笑了很久。有人说老夫无情，弟兄们战死大半，还能笑得出声。但是老夫带去的兄弟，此来本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那一战之后尚有百余弟兄站着，难道不该笑，不值得笑吗”

        说完，林老又笑，笑得那铁骨铮铮的七尺汉子血泪都流了出来。

        顾崇楼不知道这其中中的兄弟情但是也不会吝啬将这一份敬佩给他们。

        “老夫看不清这人心，镇子里死的人够多了。”

        说罢，林峰手中一道青光乍现，一柄长剑骤然破碎随后凝聚在林老右手上的黑棋之上，那黑棋被林老用内力推出化作一股精粹的能量直射南镇茅屋里刚刚出生的孩子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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