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江湖
洛寒霄来到了魈王府。
这里早就是一片废墟，并无一丝人气。
洛寒霄走到那片灵气最为充裕的地方，放下手中的陶罐。
他跪在地上，双手来回的捧着什么东西。
在宣布封城以后，小酒馆此时也张罗起了说书先生的丧事。
是扶摇亲自操办的。
下午的时候洛寒霄抱着陶罐回到了小酒馆。
等到众人忙完该忙的事情以后，洛寒霄独自一人跪在灵前，拨了拨将要熄灭的烛火。
“你想去的那，你没有勇气过去，我送你过去，老头你可别怪我啊。”
烛火又亮了起来，那个平日里在说书先生面前半声不吭的洛寒霄，此时却一反常态的絮絮叨叨说了好久。
“好了，老头，这都这么晚了你早些休息吧，明儿还要赶路。”洛寒霄把头埋得更低了，抹了抹眼睛，袖子湿了一大片。
次日清晨，洛寒霄怀里揣着那只春秋笔，抱着陶罐，身后背着那把断剑。
身后扶摇一身青衣，斜背一柄长剑，一只橘白大猫十三，晃头晃脑的走在最后。
“此去紫竹院路途遥远，你们当真要去？”洛寒霄在临行之时说到。
扶摇轻笑一句：“呵呵，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去紫竹院，这一路上我还要保护你呢。”
橘白大猫十三轻轻的叫了一声：“喵呜。”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洛寒霄觉得橘白大猫十三是对的。
两人一猫此时来到了溟州城西城门前。
看着守卫，洛寒霄轻轻开口道：“不想死的滚开！”
随即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眼前的这个人，可是剑斩吴良的勇猛之人啊。
吴良是谁，是那晋王赵篆的副将吴小五的儿子啊。整个溟州城谁敢惹他？
独独是洛寒霄惹了，还一剑斩了。
原因竟然是因为平时都会发生的权贵子弟欺男霸女的事情。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所有人都见怪不怪了，可是独独眼前的这个人敢阻拦。
甚至是怒而出手。
几个人将门让开了，生怕惹着这个家伙。
至于是否会有人怪罪下来，这么多人谁想惹事，遇到这么一个愣头青，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当做没有看见。
届时上头来人，这么多人统一口径还能骗上头的人不成？
随即洛寒霄，扶摇，十三，两人一猫就这么正大光明的出城了。
洛寒霄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这座高大无比的城池，在这之前壹拾贰年自己都在这里生活。
而今要离开这里了还是有一些些不舍的。
可是本就没有家的洛寒霄，遇到了说书先生张继圣，以为自己总算能有一个家了。
可惜现在说书先生张继圣也离他而去了，此刻自己无外乎是一个孤家寡人了。
好在还有扶摇陪着他。
这一路上，他不光要把说书先生张继圣送到紫竹院，还要替扶摇寻找化龙丹或者是正气舍利。
毕竟化龙丹本来是扶摇可以问说书先生要过去的，但是却让说书先生拿来救了他。
虽说化龙丹的效用大多都失效了，但是好在还是救了他一命。
虽说这一路不算很远，但是两人一猫还是足足走了三天才抵达那个名动天下的紫竹院。
黄昏时分，紫竹院山门外来了个少年，怀里抱着个瓷白的陶罐儿。
洛寒霄上前：“晚辈洛寒霄，特来拜见紫竹院掌门！”
随即山中高手尽数出动，而今天下谁人不知那紫竹院掌门归隐江湖，那些个前来拜访的无一不是想要折辱这位掌门的。
而后但凡是有人前来拜访，山中高手都会不约而同的出手将人赶跑。
“黄口小儿，竟然敢折辱我们掌门，还不受死！”
“各位前辈误会了。”
话音未落，那一道道气机尽数袭来，扶摇上前一挥手将那些气机全部挡下。
“你上山，我替你拦住他们！”
随即扶摇身后长剑出鞘，一阵剑鸣之声传来，那扶摇一抖剑身，竟然散出道道剑影。
此刻山中高手竟然丝毫没法上前，洛寒霄不紧不慢的缓步拾阶而上。
看的众人恼怒十分。
只不过这次山门中高手尽出，还是没能拦住他，由他去了后山。
因为洛寒霄身前一袭青衣女子，一人一剑竟然杀的山中高手没了还手之力。
终于洛寒霄来到了青石台阶。
青石台阶似乎是高耸入云，洛寒霄慢慢的走，全然不管周围的高手，因为他想多陪先生一会儿。
多陪一会儿，再久一些，再多一些。
青石台阶的尽头是一片墓地，那里葬着一个女子。
洛寒霄看见那女子墓地一旁竟然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
这个老头比起说书先生还要老，最起码说书先生是鹤发童颜。
可是眼前此人佝偻身躯，让人不厌其烦。
“是谁？”
洛寒霄闻声抬头：“晚辈来送听剑书生回家。”
“听剑书生？”
“是他啊。”
那老头看着洛寒霄手中的陶罐一下子猛然的哭出了声。
“若是当年不反对你们在一起，此间儿孙满堂也未尝不可啊。我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洛寒霄没有说话，来到了老人身边在那块墓碑的旁边开始刨坑。
许久过后，洛寒霄将陶罐缓缓的放在刚刚挖好的土坑之中。
那陶罐儿紧挨着那女子的墓入了土，唤作听剑书生的内人，其实是不算过分的。
“师娘，先生临走了都是孤家寡人，可没有半点对不起您的地方。
“这下好了，有先生陪着您，总算是了却了他的心愿。”
“只是我这个心头难受得紧，就先退下了。”
洛寒霄在坟前叩了三个重重的响头，随后一言不发。
那老头此时早就是老泪纵横，洛寒霄听闻了说书先生的事情，想必这个老头肯定很后悔吧。
后悔自己当初的阻挠，让自己的女儿失去了幸福。
洛寒霄沿着台阶下了山，边走边哭。
也不知道那天过后多久了，在紫竹院山下的一间酒馆里有个樵夫喝多了,他说那天上山的时候看到有个少年站在山门外。
大笔一挥便有万道剑芒直冲云霄。
旁人听了接话，此般威势不输那几位三品天人境的高人，称一声书仙也未尝不可啊。
只不过世人不知道是，那一日紫竹院前万道剑芒是听剑书生张继圣留给洛寒霄保命的剑贴。
那洛寒霄竟然付之一炬，用万道剑芒祭天、
“你现在准备去哪里？”扶摇问道。
“我想去天武山，先生给了我这个东西。”洛寒霄将手中的一块木牌交给了扶摇。
扶摇接过发现这面木牌十分沉重，也并不是之前所见过的护身符。
细细观察发现木牌正反两面都是写有字迹的，只不过背面的字迹小很多，而且字体也是篆体，对于两人学习的楷体来说，也是难以辨认的。
将木牌握在手中正面字迹就很好认了，只有两个朱红篆字——上清！
洛寒霄问道：“你师承上清一派，可知道此物来历？”
扶摇点了点头。
随即扶摇将木牌翻了过来，虽然字迹难以辨认还是可以看清一些的。
一共五列朱红篆体小字。
列一“千年法会，上清亲临，樟选天下，无量渡人。”
列二“南海天武山，上清法场。”
列三“己亥年三月初三。”
列四“携银十两。”
列五“丙子三两七。”
洛寒霄摇了摇头，扶摇问道：“怎么了？”
“先生乃是三品天人，都陨落了，你真的认为世上有一品仙人嘛？”
“那道家三清乃是超脱一切的存在，他们算不得吗？”扶摇问到。
“你可曾见过仙人？”洛寒霄反问。
“没见过，仙人怎么可能让咱们见着。”扶摇摇头说着。
“那就是了，上清是传说中道家神通最高的三位仙人之一，他怎么可能会临凡收徒？何况仙人餐风饮露，淡然世外，如果收财传道，岂不成了街头杂艺？”洛寒霄说道。
“那道人不要钱财怎么活下去的？”扶摇气鼓鼓的说到。
洛寒霄自身并非是道家之人，只能算的上半个儒家子弟，但是面对是道门中人的扶摇，更加是上清一脉的弟子。
这么质疑道人确实不妥，于是洛寒霄说到：“我其实很想知道道门的事情，你告诉我呗？”
扶摇见状也不再和洛寒霄计较便缓缓道来：“道家三清乃是神通广大之人，他们挥手之间便可操纵时间。上清一派相比于其他两派虽说缺点很多，但是优点在于有教无类，试问就算是儒家那些大家可曾做得到有教无类？”
“上清祖师，本着有教无类，所以门下弟子最多，也是琳罗满目之辈，但是不乏上清的规矩繁多，所以真正能拜入上清门下的，哪怕是十恶不赦之人，也都有自己为人的底线。”
洛寒霄质疑道：“按照你这么说，那上清一派不是最好的选择吗？为何还会有其他两派？”
“玉清乃是三清之首，门下弟子要么是天赋异禀之辈，要么是品德高尚之辈，所以玉清门下大多都是喜怒无常之人。”
“太清之人都不喜欢抛头露面，他们门下的弟子都只是求取长生，从来不会多管闲事，所以太清的人最少。”
洛寒霄细细品味着其中奥妙。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两人一猫继续南下。
直到洛寒宵一行人，行至少华山间，一队人马匆匆走过，领头的人骑的乃是一匹黑毛良驹，手中剑鞘宝石镶嵌，但是身上衣服却是粗布所织。
这队人马一共二十六人，正中央一辆马车拉着黑色布子盖住的板车，这些人惊慌失措好像是在躲避什么。
远处一百里的洛寒宵开口：“哟，江湖侠盗啊。”
扶摇冲洛寒霄摇了摇头：“不要多管闲事。”
洛寒霄叹息道：“若天下人大多如我一般多管闲事一些，那么先生就不会死在魈王府。”
随后洛寒宵慢悠悠的径直绕到了这队人马之前，慵懒的挡在路中央等着这些人过来。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嘿嘿，诸位江湖规矩小子也不多说什么了。”
洛寒宵开口就是一副比这些流氓更流氓的样子，强盗打劫强盗，当真是天下仅有的事情。
不过在小酒馆的日子里，洛寒霄经常接触此类人物，也多多少少听到过说书先生所讲的江湖草莽。
此间尚且不需要什么装扮就大可信手拈来也不足为奇。
二十多人为首的一人，相貌粗犷身材魁梧端坐大马上十分威武，右手提一柄长刀震慑人心。
“呔，那小子，哪来的，竟敢拦老子的路，你小子可知，这儿是你爷爷彪大虫的地界！”
彪大虫怒目圆睁自报家门，显然是不止一次干这打家劫舍的勾当了。
“彪大虫？哈哈哈，不管这儿是谁的地界，在小爷面前，龙得给小爷盘着，虎也得给小爷趴着！”
洛寒宵眼神凛冽丝毫不把眼前二十多人放在眼中反而变本加厉的恐吓起来。
“划个道儿吧，小爷今天不能空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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