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探人心

众人一听齐齐看向李一一，眼神中满是询问。李一一脸上闪过一丝苦笑，轻轻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我娘曾是北齐镖师的女儿，后来家道中落，从北齐迁居来到了庆天府，与我爹成亲。”

众人恍然大悟，若是这样的话，李一一会北齐方言就不奇怪了，这就叫什么，天无绝人之路啊。想到这里，所有人都不禁露出了笑容，王虎伸手拍了拍李一一的肩头，咧嘴笑道：“你丫的藏得够深的！”

李一一翻了翻白眼，道：“你又没问，谁会闲着没事干到处说自己会北齐话啊。”

众人一听忍不住齐齐笑了起来，刘百里也出来打圆场：“李一一说的是，咱们就别说他了，他会北齐语言是好事情。”

“呵呵，说的好。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凡事都讲一个机缘。”李子枫笑着说道，目光看向李一一，说：“不过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九死一生，希望李大哥你能考虑清楚。不论你最后选择什么，大家都不会怪你。”

李若冰看着李子枫忽然认真的面孔，轻轻皱起了眉头，心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

李一一目光看着李子枫，又看了看在场的众人，以及周围满脸疲惫靠坐在一起的神机营士兵，眼神一阵复杂，半晌后他咧嘴一笑：“李兄弟说的是什么话，神机营的兄弟面对千万倍敌人，都可以赴死，我李一一又有什么理由不去。”

说完，他将目光看向李子枫身旁一言不发的赵千山，也不知道怎么，心中忽然一阵失落，张了张嘴，终究没能说出什么。

李子枫眼睛也瞥了赵千山一眼，出声道：“既然如此，那今晚子时，由李一一带队，率领一百人夜袭对方军营，将耶律才引到黄河岸边。王虎你负责骚扰黄河岸边的守军，待耶律才大军到来时，换上北齐士兵衣服，引导双方激战。”

“是！”王虎和李一一沉声应道。

李子枫点了点头，继续道：“刘百里，你负责趁乱抢夺战船，待大军进攻时，守护好渡口，确保兄弟们平安渡河。”

“是！”刘百里抱拳道。

“大家都清楚自己的任务，安排好自己的队伍，子时准时行动。好，今天就到这里，成败与否就看今夜！散了。”李子枫言简意赅的说道。

话音落下，王虎和刘百里等人纷纷离去，但唯独剩下李一一迟迟不肯离开。李子枫看了看他，起身拉起李若冰的手，嘻嘻笑道：“若冰，今晚月色不错，难得清闲，我带你去赏月。”

李若冰当然知道李子枫的意思，但听到他说的这个理由，不由得白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有心思赏月啊。弄得本姑娘像是有多矫情一样，真是讨厌！

李子枫和李若冰走了，场上就剩下李一一和赵千山两人，李一一目光看着赵千山，低声道：“王爷，您身上的伤势如何了？”

“呵呵，好的差不多了。子枫那小子身上带了不少上等的伤药，就几天的功夫全好了  。”赵千山笑着说道。

“那就好。”李一一低声说道，沉默了许久后，他又轻轻抬起头，咬了咬牙道：“王爷，其实我从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您的事情。”

“本王知道。”赵千山点头说道。

听到‘本王’二字，李一一心头一阵发堵，嘴唇微微抖动了几下，道：“王爷，我还没机会报答你救命之恩……”

赵千山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看着他，叹息道：“小李，非是本王不给机会，而是给不起。”

李一一沉默了，良久良久他起身对着赵千山躬身一礼，咧嘴笑道：“李一一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王爷的知遇之恩，唯有用这一身武艺，护送王爷一程。王爷，您保重！”

说完，他跪地使劲磕了三个头，转身离去。芦苇丛中，赵千山看着李一一离去的背影，缓缓红了眼眸……

他知道李一一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从在泥潭中李一一不顾一切挡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就知道。可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他若死了，整个护国宗十万余弟子，将全部性命不保。何况，李一一是皇帝的眼线，更是北齐萧家的密探。不论哪一个，都可以让自己万劫不复。

自己死了不要紧，但跟在自己身边的兄弟却不能。他不能赌李一一绝对不会泄密，也赌不起！

月光下，李若冰坐在李子枫的对面，轻声哼道：“现在说说吧，刚刚是怎么回事？”

李子枫伸手揽住她的腰，嘿嘿笑道：“什么怎么回事，难得清净会，咱们赏赏月。”

李若冰伸手打开他的手，嗔道：“少顾左右而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李一一带人去袭营，分明就是让他去送死。什么他会北齐话，都是你瞎编的对不对？”

“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啊。”李子枫嬉笑道，伸手重新将她搂住，口中发出一阵惊疑：“若冰，我发现你好像有水桶腰，要注意减肥啊。”

“呸！我天天都练武，哪来的水桶腰。”李若冰瞪了他一眼，说完又察觉到不对，气恼的拧了他一下，道：“不许打岔。人家好好问你话呢！”

李子枫闻言，轻轻笑了笑，说道：“好吧，既然你想知道，那就说说吧。其实这是我给李一一最后的一个机会，就看他能不能抓得住了。”

“此话怎讲？”

李子枫轻笑道：“你也知道，李一一身负三重身份，皇帝的眼线，北齐萧家的密探，护国宗的弟子，这三个身份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件了不得的事情。可他却偏偏都包揽了！这是一种幸运，也是不幸。我相信这几个月来，他一直都在这三种身份间不断权衡，也许他也曾尝试过做出选择，但结果都失败了。”

“这些我都知道，可这跟你让他去送死有什么关系？”李若冰嘟着嘴道。

李子枫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当然有关系了，虽然他之前决定不了。但我们这一路走来，历经了一次又一次的生死。沼泽地里，大家不顾一切将他从泥潭中拉起，黑风口那一声声赴死的怒吼，纵然是铁石心肠，也该溶解。其实他早在心中有了答案，只不过是自己不肯承认罢了。”

“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要通过这次的生死诀别，让李一一看清自己的内心，对不对？”

李子枫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人都是在生死的刹那，才会明白自己内心到底是什么样的。”

“可是，你就只给了他一百人，若是他真的死了，怎么办？”

“那就只能怪他运气不好，碰到了一个冷血的上级。”李子枫耸了耸肩说道。

李若冰一听，眼睛猛地睁大，压低了声音道：“你故意试探赵千山？”

李子枫摇了摇头，说道：“以南庆现在的情况，若是换上一个没有强大的包容之心的皇帝，对天下并不是件好事。这些年皇帝与齐王相斗，已经消耗了太多的国本。若新帝没有包容之心，倾尽力量灭杀一切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和组织，冲洗朝堂，到时势必激起旧臣反抗，国无治理人才。且皇帝得位也不正，容易遭受到文人口诛笔伐，若没有容人之量，不计前嫌选贤任能，则并非国家之福，反倒加速国家灭亡。”

李若冰听完李子枫的话，目光有些痴迷的看着李子枫，伸手紧紧地抱住他，满脸骄傲的说道：“子枫哥哥，若冰以你为豪。”

“现在自豪了，刚刚某人可是兴师问罪来着的。”李子枫一脸戏谑的说道。

李若冰面色一红，道：“谁让你说话真真假假的！”

“这都怪我了？”李子枫有些失笑，说道；“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现在应该放心了吧。哎，真是白瞎了这番功夫，果然还是青梅竹马比较吃香啊！”

李若冰闻言，呼吸微微一滞，伸手扯了扯李子枫的衣袖，满脸紧张地解释道：“子枫哥哥，你可别误会，我跟李一一没什么关系的。只是他与赵千山关系非常好，我怕你逼死了李一一，赵千山心里会有芥蒂。将来对子枫哥哥不利！”

李子枫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一笑，伸手一捏她的脸蛋，乐道：“开玩笑的，我当然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

“那你刚刚还说那样的话！”李若冰瞪圆了眼睛，扬手使劲地在李子枫身上揍了几拳，然后一脸委屈地将头扭到一旁，天知道她刚刚有多害怕，生怕被李子枫误会了什么。她又不像周诗怡那样被李子枫喜欢，能和李子枫走到一块，她几乎  都豁出去了命，这才让他勉强接受自己。

李子枫看到李若冰满脸委屈和小心翼翼的模样，便知道玩笑  开的有些过头了，于是急忙给她道歉：“我这人你还不知道，就喜欢开玩笑。对不起，下次肯定不这样了，原谅我这一次吧。”

然而这一道歉，李若冰眼泪竟然流出来了，这下子李子枫心里更慌了，伸手使劲的扯了扯头发，最后将心一横，双手一把抱住李若冰的  腰，低头在她嘴唇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李若冰脑袋一懵，一时间也忘记了哭，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赶紧伸手将李子枫推开，红着脸，又羞又恼道：“你……你怎么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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