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母女平安
雨霁之后的天总是会变的那么明亮，杨雪归拿着画笔到楼下，寻找一个适合画画的地方，好消遣一下清明节的假期。
纸张上沙沙作响，几分钟便停住了。
杨雪归看看眼前的花苞，又看向天空。
不好看，重新画。
杨雪归撕掉了已经勾勒出模型的初稿，已然进行下一幅画。
同学告诉他，如果自己的画足够出色，是可以拿到市场上去卖的。
去卖？卖掉换回来的钱可以攒起来，等妹妹出生，不就正好留给妹妹买奶粉了吗？我要赶紧画。
杨雪归这么想着，可是怎么也画不好，他左看右看，还是不行。
唰——！又撕掉一张。
“吃！”
吵死了……
“将军！”
杨雪归回头看向小卖部门口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围着几个入了迷的下象棋人，深感这个世界已然是无救了。
“哎呀哎呀，不玩了！”
“咋弄的？”
“他喵的，老杨，你赢了几局？”
杨闰帆顿了顿，转眼不好意思地嗤笑，“哈哈！不好意思咯。”
听到父亲和那些个棋痴打哈哈，天天如此，六岁的杨雪归却早已赶到厌恶。
他抚了抚额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绿，毫无光彩；嘴唇紧闭，看不到一点血色。
风吹动脸颊，仿佛真能平白看出个花来。
半晌，杨雪归泄了气，突然感觉到额头上稀稀拉拉的有几片水滴，他抬头又看向天空，只见远处乌云密布。
他慌忙收起画板，杨闰帆也收起了棋板，跑过了要帮他挡雨。两个人一起赶到楼道里。
杨闰帆一连赢了几次，心情畅快，可是杨雪归一点都不开心。
他看着外公外婆家的方向，跟爸爸吵了架的妈妈离开已经两天了，爸爸做的饭一点也不好吃……
因为奶奶有冠心病、心脏病，常年血糖极高，不能过度劳累，叔叔那边周末可以回来，也不需要奶奶给做饭，反倒是有婶婶可以照顾奶奶的生活起居，虽然很忙，但也能照顾周到，所以奶奶就到叔叔那休养一段时间。
可是自己什么也做不来，总是需要大人的帮扶，医生说妈妈下个星期就要预产期到了，爸爸还要和妈妈吵架，真的好无语。
杨雪归感到很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觉得如果妈妈能回外公外婆家住几天，外公外婆总能照顾好她的，对不对？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因为杨雪归已经不希望妈妈回到这个家了。
“找你妈干嘛？你妈都不要你了。”
“妈妈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她不会扔下我不管。”他眼神坚定地说道。
“犟嘴。”
等妈妈这次生孩子，如果是个男孩，杨雪归决定带好弟弟，等长大一起保护妈妈；如果是个女孩，他就好好读书，创造更好的资源给妈妈，让她变得更强大，然后和妈妈一起保护妹妹。
对，一定是这样。
雨水洒落下来，各种花草的叶子上都凝结着一滴滴水注。
夏眠在屋里，透过窗户，看向远方。
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就好像你永远都不会考虑一个不可能的人。
她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为什么要嫁到杨家来，是相亲时媒婆说的老实人不鬼混？还是婆家吹的家里两个大学生？
可是看看眼前的那个人，愈发的只会和人下棋打趣。
因为杨润川正儿八经的考进师范学校，杨闰帆当年复读考的财经类专科却也显得有些单薄了，好嘛，都是大学生，比自己一个小学没毕业的文凭倒是强了不少。
不知道雪归在家怎么样了，能不能照顾好自己？杨闰帆能给他口饭吃吗？
杨雪归内心os：呵呵，有是真的有，难吃也是真的难吃，无语凝噎了。
屋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似有若无。
“是谁啊？”夏眠问。
咚、咚、咚。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促。
那个年代的家门大多数都还没安猫眼，普遍都是外层一道大铁门，后有一扇木头门。
“谁在敲门？”门外人不做声，只自顾自地敲门，好像开门开得越迟，声音和敲门速度就会越大。
夏眠没有多想，起身就过去开门。没想到刚把木头门打开，门外人就开始哐哐哐地砸门。
“啊！你干嘛呀！？你是谁？！”
门外人这才说道，“人口与计划生育委员会接到举报，说你们家超生了，我来看看。”
“你来查就查，拆什么家！而且这是我娘家！”
“那你婆家在哪？”
“我婆家是我婆家，我超生关我婆婆家什么事！？”
“那就是你的事咯？”
夏眠没有说话，家里没人，她不知道怎么办。
“出来！”这个门外汉吼道，吓得夏眠一愣。
“你…你要干什么？我可不怕你……”
别开门……别开门……别开门！夏眠一步步地向门口靠近，她被门外人的神情唬住了，不自觉的就想听他的话过去开门。
但是她深知开门就完蛋了，自己和孩子都会有事，她开始停住自己的脚步，这时门外人又冲着夏眠吼道，还喷了点口水而不自知。
“快点！别磨磨唧唧的！”
她直接脑子短路了，手忙脚乱地打开铁门的锁。
因为太害怕了，本来三两下就能打开的门不是自己手滑就是不小心被自己反锁，对面的住家户听到动静，把紧闭的大门打开了。
“大兄弟，你轻点声音，我家孩子刚哄睡着，马上又要被你吵醒了！”
“对不住哈，我有急事没带钥匙，我老婆给我开门呢。”
什么情况，对面那丫头不是嫁过人了吗？媒婆给说的婆家不是这位啊？
对面开门的老妈子看了看脸色煞白毫无血色的夏眠，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她冲夏眠点点头便把门又关上了。
这边关上门，她就抄起电话播起了110，“喂，110吗？我要报警。”
“喂，你好，这里是湾北路派出所，请问怎么回事？”
“我要举报有人家暴，就在我家对面，湾北路汽车文化园金川小区。”大妈误会了，误以为是夏眠被她家男人家暴了。
等警察赶到的时候，夏眠差点就没命了，幸亏又路过了一个小伙子“拔刀相助”，跟那个壮汉打了起来，才拖延了一些时间，让夏眠又报了一次警。
夏眠的羊水破了。
等警察把人抓到警察局做笔录，对面的老妈子和路人又帮忙把夏眠送到医院，顺便通知了她的家人。
“眠子啊，眠子，你可得坚持住啊，人和孩子一定要好好的，千万不能有事啊。”杨妈带着哭腔跟着护士推的病床走，夏眠正躺在病床上难以呼吸。
夏眠的妈妈也带着哭腔，甚至已经要哭了出来。
“夏眠，没事啊，不要害怕，有妈妈陪着你呢，啊，没事，孩子没了都没事，你人活着比啥都强，啊，咱已经有一个雪归了够了，啊……”
身后的三个男人只有夏眠的爸爸在帮忙登记挂号、缴费，拿着医生开药的处方再次去收费处划价缴费、拿药，正好在医院值班的陈娟也在尽力帮夏爸爸处理事情。
所有的好像都跟杨家无关，让杨家的老头子和杨闰帆无动于衷，和陈娟在一起上对班的护士内心也十分不爽他们家，好像夏眠生的不是他们姓杨家的孩子一样。
另一边，民警已经做好了对门外人和过路人、邻居的基本状况调查，包括门外人、路人的家庭住址，现在已经判定门外人徐某然并非人口与计划生育委员会人员，而为蓄意滋事特意冒充。
现公安民警正与门外人谈判协商赔偿夏眠家的精神损伤和经济损失一事。
夏眠娘家房门已经被砸烂了的，被弄坏的门口鞋柜和墙皮，以及这次夏眠进医院的医药费跌倒损失。如果腹中胎儿遇到什么损失，徐郝然也是需要作出赔偿的，并且要拘留这人15天□□。
“警察叔叔，我是冤枉的啊！”
“没什么好说的了，事情我们都查清楚了，你的那个证件是假的，至于给你□□的那个人我们会帮你查清楚，后续的事你不要问了，还是想想怎么凑钱补偿被害人及被害人家属吧！”
紧接着，徐郝然被辅警带到局里关禁闭的地方。
“我只是替人办事啊！！！”徐郝然哀嚎着，挣扎着，正好与在医院产子的夏眠的疼痛呼喊对上。
“医生，我有点坚持不住了……能不能、能不能给我剖腹产啊？”夏眠断断续续地问，可是医生只是冰冷地说了一句能生出来，用点力。
可是夏眠刚刚经过一场惊吓，即使从前有过生产的经验，这次在病床能痛苦地分娩两三个小时已经是极限了啊。
旁边的两个小护士其中有和陈娟交好的，悄悄问了主治医生，只见主治医生背对着护士悄悄地说：“咱们医院的剖腹产技术不太好，能做的人年纪不小了，我怕老师手抖会伤到孩子，还是尽量能顺产就顺产吧！”
听了这话，护士心疼归心疼，还是帮夏眠擦额间的汗，另一个则是给夏眠加油鼓劲。
……
终于三个小时过去了，孩子终于诞生了，是个女孩。
“母女平安！恭喜家属，新添了一位小公主。”护士把身上有血的女鹅专业地清洗了一下才抱出来，并祝贺了在病房外焦急等待的杨夏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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