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秒针
“那就以后再说呗,反正现在我是没看出来。”顾音说。
“那你先到外面的房间去看看,你在里面的话,我会觉得没有安全感。”启明说。
“我又不是那什么,怎么会让你遗失了这么重要的知觉呢?”顾音说。
“你比那什么还可怕。”启明说。
“是吗,那你是狼人么?”顾音说。
“不是,我是狼,或者是人,但我不是狼人。”启明说。
“你这句话很有深度啊,难得,难得。”顾音说。
“那是因为你前面的问题让我误会了。”启明说。
“问问而已,你想哪去了?”顾音笑着说,“那我出去了。”
“嗯,外面刚来的那个还挺正的,你出去看看吧。”启明说。
“我出去是为了看书好吧,看她只是这件事的一个附属。”顾音说着就走出去了。
在外面的房间里,顾音倒是看到了很多时代久远可是应该只会是在图书馆才有收藏的厚厚的几本书,
当他翻开那些书的封面的时候,一些尘土铺散在灯光弥漫的芳香。
在外面的房间里,顾音确实看到了一些很有艺术气息的美丽少女,那些女生在他的面前侧身走过,他看着她们的脸,觉得那一刻,只适合,无声。
等了很久,翻了很多本书之后,还是没有看见启明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因为不想启明饿死在书里面,顾音决定到里面去看一看还能不能找得到他的尸体。
在里面的房间,启明在一个不见光的角落里,好像是很专注地在看着书。
“你在看些什么,非要躲在这个不见光的角落里看,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呀,想一个人私藏,不与分享是吧?”顾音说。
“没有啊,我在看书,你看。”启明拿着书的两边说。
“这不太像是你的风格呀,你看那外面,食堂里的猪都在爬树了。”顾音说。
“你也找找看吧,这里面房间的书还挺好看的。”启明说。
“那我找找看喽,反正你难得这么有兴致,那我就陪着你,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就算是有事情,你也不会同意,那索性说是没有事情,也许这样你开心,我也可以假装很开心。”顾音说。
“不用说得这么悲观吧,我好像也没怎么样呀。”启明说。
“你看这本书的这几页,都被翻烂了。”顾音指着一本黑色封面的书里面几页说。
“我看看啊,哦,这本书啊,这几页会被翻烂那也正常,你也不想想,那些人以前是怎么残忍地对待我们的。”启明说。
“也许我们生在了一个好的时代。”顾音说,“相对于历史问题。”
“那你还悲观么?”启明说。
“也许你不在了,我也就不悲观了。”顾音说。
“是吗?”启明问。
“我也不知道,也许吧。”顾音说,“我说的,只是,也许。”
……
“那我走了啊。”启明说
“你走吧,我不会和别人说认识你的。”顾音。
“窗外的猪都撞树上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去吃饭了?”启明说。
“食堂还是校外啊,我最近经济危机,可没有那么多钱了。”顾音说。
“我请客,你去就可以了。”启明说。
“那走吧,虽然这里是图书馆,可是在这个地方待久了,也就会觉得挺受不了的,所以,就想到另一个空间去,也许那里会有更新鲜的空气。”顾音说。
“人是不是也一样?”启明说。
“不知道诶,你还没饿啊。”顾音说。
“早就饿了。”启明说。
“那你这就久躲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做什么,食堂就在外面呀,为什么不出去呢。”顾音说,“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革命。”“我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为什么非要对得起外人
眼里的革命?”启明说。
“因为你活在这个现实。”顾音说。
“是不是就要一直这样活着,本就如此,还是说只是现在这样?”启明说。
“本就如此。”顾音说。
“走吧,去食堂。”启明停顿了一会儿,站起身说。
“这就是你说的请客?”顾音笑着说。
“有食堂就已经不错了,虽然说那里的饭菜未必可口,但至少油水是让人放心的,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应该是了解的呀。”启明说。
“我了解,不仅了解,而且感动。这你应该是相信的吧。”顾音说。
“有些事情是这样的,就像那食堂里的饭菜一样。”启明说。
“我知道你想表达些什么,但是在你表达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肚子填饱?我都有些饿了。”顾音说。
“你在外面看着美女的时候,也没听你念叨着饿呀,怎么走了进来看见了我,就抱怨着肚子饿了?”启明说。
“那是因为你躲在了这里面房间的阴暗角落,让我想到了开战和牧羊”顾音说。
“那你的想象力构件的画面还真是够交错的”启明说。
“你又知道了?”顾音说。
“不知道啊,不过没关系,因为对面的那个女的,挺好看的。”启明说。
“你不要故意错开话题好吧。”顾音说。
“没有啊,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你所谓的话题,指的是什么。”启明说。
“不要问它指的是什么,就好像是有些事,永远也没必要去问,值不值得。”顾音说。
“那你是想通了?”启明说。
“我从来就没想过,再说了,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的好吧。”顾音说。
“我是早就想通了,就像是你之前跟我说的,有些事情,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没必要过
多地去为这些纠结”启明说。
……
未必见过的容颜,就会为之吸引,因为容颜会老去,而魅力却长存于心。
因而,当自己沉湎于所谓的评价和幻想时,如何去摆脱原先固有的思维模式,而是用另一种更切合理智的想法,让曾经不切实际的沉湎遗失在升华的解脱。
“你说,如果我们现在是处在战争年代,还会有高考么?”启明说。
“你这都是些什么心态,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你怎么全忘了,忘了就算了,还冒出这么延伸着褶皱的思维。”顾音说。
“我不是在害怕什么,只是刚才在图书馆看了一些书的时候,有时候,就会真的很感慨,好像自己一时间就变得手足无措了。”启明说。
“感慨些什么,你又不肯和我说,我怎么会知道,说不定以后在路上遇见了,你都会假装不认识我,然后还觉得自己很有道理似的。”顾音说。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了。”启明说。
“为什么要等到以后呢,现在就可以去吃饭呀。”顾音说。
“你想去食堂?”启明问。
“不想,可是我更不想去校外。”顾音说。
“这算是一种妥协么?”启明问。
“不算是,不全是,不一定是。”顾音说。
“说实话,这里面有几个女的,还真是挺漂亮的,尤其是当她们靠着窗棂边,看着书的时候。”启明说。
“你确定这不会是一种感官错觉?”顾音问。
“你难道不知道么,有时候,欺骗也是一种美,只要这样一种形式的错误保持了足够合适的距离,也许它就可以一直这样错误的美下去。”启明说。
“到有一天,你发现它是个错误了,那有如何?”顾音说。
“有时候,失落是自找的,就好像是说,明明可以维持的氛围,却非要被距离的刻意靠近破坏了原本的感官。”启明说。
“怎么一瞬间,就能发出这么幽深的感慨,不会是说,刚才只看了那么一会儿的书,你就得以逆天了吧?”顾音说。
“走,先去食堂。”启明说。
“你还要去哪么?用了一个‘先’字,好像自己是有多忙一样,是不是又有什么计划了?。”顾音说。
“有啊,当然是有计划的,我决定要好好听讲,努力学习,争取天天向上,早日能爬到那棵大树上面。”启明说。
“可是,窗外没有大树,那些被折断了枝干的小树,你也不能够依附。”在图书馆里面的顾音看着窗外说,“你看外面”
“时近黄昏,天色黯沉。”启明说。
“我们什么时候出来的?”顾音问。
“两三个小时前吧。”启明说。
“那现在应该是什么时候?”顾音问。
“中午吧。”启明说。
他们又看了看窗外,看了看那些靠着窗棂边,安静地看着书的女孩,好像看见了窗外面沟渠里汇聚的雨水,涌向了身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没有什么所谓的永久,就好像你不会是洪流,到骨灰洒下,你也不会是这洪流中的一粒沙。而那些所谓的永久,不过是落在这世事的洪炉里看着滚沸的汤料里围绕周身罂粟壳煎熬中流出的汁液后,一味地自以为那已经落在了洪炉中自我满足的愿望,就可以不再落空。”
那些陈列在玻璃橱窗里的红色蜻蜓,看着橱窗外的风景,已经失去了踟蹰着继续飞行的心。
陪伴着饰物上的褶皱,和落满灰尘的眼睛。
他紧靠着墙,树枝折断的阴影,落在暗夜雪的身上。
走出图书馆,顾音和启明去了校外。
是不是只有各付各流动的劳累,才会谁也不欠谁精致的筹备?
“如若说耽误阻隔是你淤塞口信的法令和约定,那我是不是还要为这人情的遗迹而感到高兴?”
雨水沿着人行盲道区的边缘哗哗地流着,像是在夏天的街角留下了一道潮湿的划痕。
他看着从下水道里爬出的一只老鼠。灰色的皮毛,虽然体型小,却也一样被看成是张牙舞爪,也许是因为它吃得很饱,它的胃里一定觉得很暖,只是这些突入的雨水涌进了它的窝,它猝不及防地逃出了外人眼里水泥浇筑的牢笼,尽管会被追逐后被捉住的希望渺茫,它也不需要那样的希望,类似诘难的不安,即使有还不算太寒冷时候出现的阳光,它是一只老鼠,灰色的皮毛,学不会带着迷惑性的推搡,这也许就注定了当它逃到街上的时候会被一些人追逐着跑,不过没关系,它已经习惯了,无非是又一次外人眼里背叛后的出逃,可是,它从来就不曾背叛过太多的什么,至少它从没有背叛过站在街上手撑着伞的人一些什么,它不过是一只老鼠,它也只觉得自己是一只老鼠,它没有想过去做变形金刚,当然也没有想过要去做变性金刚。
它一直都觉得,自己不过是一只老鼠,可为什么街上的这些人,这些其实与它无关的人,看见了雨水里出逃的它,还是会去手撑着伞,追打。
它被人一路追打,直到那个夏天街角潮湿划痕似的人行盲道区,它又钻进了人行盲道区边缘的缝隙间,然后在一些人的咒骂声中,回到了自己温暖的窝。
它开始试着去承受自己身上被强加的罪名,只因为那些储藏在窝里的五谷杂粮,也许有一天,它会在一个雨天看见天空飞翔的,已经消失了的旅鸽,说,“那你又做错了什么?”
那些人,又是否在追打了它之后看见了雨后的暗夜血,像一道红色的划痕,刻在了人心边缘后知后觉的盲区上。
可它还是一只老鼠,不变的是,它的皮毛还是灰色的,也许有一天,它连自己皮毛的颜色都不能决定了,它看着那些雨天手撑着伞,站在街上的人,正在用惊异的眼光看着不同身形和颜色的自己,然后,惊恐地丢掉伞,在雨天像鸟兽般出逃,那在雨天站在原地的它会在逃离出口的时候看着走过的每一个人,在自己的梦里想,这算不算是一种—“背叛”?
“在这个梦里,站在雨天的它,还是像往常一样。”
……
学校中间有一个泥潭,原本里面有很多的莲花,也许是为了配合“出淤泥而不染”这句话,泥潭里面在淤塞了很多的东西之后变得浑浊,让那些原本想要去欣赏莲花站在池边“叶公好龙”的人避而远之。
莲花久不受理,渐渐也就随着时节的逝去而凋敝。那些莲蓬中的莲子落在淤泥里,像是一颗被弹弓发出的小石子。
又一个春天还没有来到,那些莲子有的变成了又一朵淤泥里的莲花,而另一些就随着天气渐渐地寒冷,陪着那些落在淤泥的石子,睡着了。
在泥潭的上面有一座石桥,石桥边搭建了一个据说有些年月了的木亭,即使那里其实没有花。
穿过树丛,走到石桥边,顾音看着沿岸的花草,这只是一个小泥潭,大部分已经干裂的淤泥,只有一些些的水,书里面,会看见几条在洗澡的小鱼苗。
石桥边的树上没有鸽子,连家鸽都没有一只。偶尔飞过的几只鸟会发出几声鸣叫,穿透天空云层的阳光洒在石桥边的木亭顶上,在水面的倒影勾勒出木亭六棱形顶端发着金边的模样,像一种牧户荒野中的幻觉。
石桥边的启明看着泥潭边的淤泥,象征性的退后了一小步。
“放心,路有这么的宽,情况正常,你是不会摔下去的。”顾音说。
“一个人的时候,我当然是不会摔下去了,但问题是,现在,岸上有很多的人,我不得不小心防范。”启明说。
“也许你这样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谁能保证这世上不会有奇葩似的无辜,可是现在你真的不用担心,因为现在我就在你身旁。”顾音说。
“就因为你在我身旁,我才要小心防范,别人与我无关。”启明说。
“那你不用担心了,因为我也是别人,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顾音说。
“你看那些在泥潭里玩耍的小学生,搞不懂他们在淤泥里能得到些什么东西。”启明说。
“那你之前都没有在淤泥里,那你觉得,自己现在又得到了些什么东西?”顾音说。
“好像也没有哦。”启明摇着头说。
“你看那些站在泥潭里钓虾的孩子,你说他们是用什么诱饵钓的?”顾音说。
“你连这都不知道?”启明说。
“以前,宗林和我说到一个人,我一直都不知道那是不是她的名字。”顾音说。
“宗林是谁,他说过的她,又是谁?”启明问。
“不知道!”顾音说。
……
远处幽香似存,青山如黛。雨后,笼罩在烟雾中的青山像一场沦丧后的逃荒。
石桥的旁边有一个拿着书本的“英雄”纪念碑,相比于那些考入了全国最高学府的十几个“象牙”,为什么独独是他可是立碑?而且还是以一个青年没有到立碑应有的年龄,不知道他回到母校后,看着宣传栏封面上的“象牙”,会不会觉得这根“骨”让他觉得受宠若惊呢?
绕过那根“骨”,转个弯,就又回到了石桥。
离纪念碑下的台阶不愿的地方,就是泥潭。
也许是因为不想耽误了站在淤泥里的孩子们专心钓虾的热情,又或者是因为那一刻他们都还是穿着各自不一的帆布鞋,当风吹起的涟漪又一次飘在了泥潭里,他们只是站在岸上不太专心地看着,无论什么原因,为此,他们不曾走近,走在岸边的时候,也不曾看得仔细,当那些装着虾的塑料桶,陷在了淤泥里,那些装在塑料桶里的虾,看着这淤泥在水中被隔绝的幻影,好像又看见了不在意后活下去的勇气,就好像那些在玻璃柜里的鱼,好像又看见了逃离的可能性。
一些念想,也就不用再禁锢在可怜的框架中像血液一样在体内循环流淌,到有一天,那些划损手腕后落在街上暗红的渍被一只偶尔或是被迫路过的老鼠发现,那些暗红色的渍被它涂抹在灰色的皮毛上,当它又一次在雨天从温暖的窝里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一样出逃在人行道边缘的盲区上……
个人的颓沦汇在枯竭的河道,滋养了淤泥里被障碍摧毁的莲花。
不远处的小树上的落叶和枯枝落在泥潭里,像是一根刺入泥潭心肺的刺,那些站在淤泥里一边嬉闹一边钓虾的孩子就像是这心肺上刺旁边的一只只褐色的蚂蚁,傍晚夕阳的余晖落在泥潭的水面上,那些漂浮在水面的落叶沉入水底,也陷在了淤泥里,变成了莲花的另一种滋养。
莲花看着淤泥的落叶说,它不需要障碍的摧残,一些虾会给它给养,而它需要的,只是岸上的人,可以驻足观看它美丽时的模样,而不是在它的莲蓬被折断的时候,出卖诚实地笑笑说,“看,这莲蓬里的莲子可以用来熬汤,在爱人新婚时,就可以看到她喝着碗里的莲子汤的时候,那微笑幸福的模样。”
听着电话里可恢的声音,宗林突然间觉得,那些温暖过他胃里的声音,在电话结束的时候,是不是,就会被迫暂停,他没有挂断,即使对面已经传出了盲音,他还是隔着一些情绪的距离,听着手机里好像突然传出的声音……
白色的墙壁好像在那一刻有了手指收紧的琴弦,任由落在空中的白色花瓣飘飞在地上……
泥潭里的莲花,看着岸上厌恶鸡圈的猫,在夜色的掩映下,窜入了台阶后面的白色花丛中,白色的花瓣在那一瞬间变成了黑色的泥土,在雨后被一只灰色皮毛戴着脚镣的红老鼠,钻入了圈点黑白色彩的心肺限定的秒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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