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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贺迟落网


谢舜名最终还是被强行留了下来。

        第二天,李院长便将钟可情喊去了院长办公室。

        自季氏召开董事会以来,江美琴被踢下台,季老太太重新掌控季氏,而季子墨作为季氏第二大股东,依旧是默默不曾露面。

        近来,钟可情显得愈发沉默,见了李院长也只是微微鞠了个躬道:“院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院长笑了笑,“我已经依照你说的,将童主任的罪责无限扩大,媒体的目光果真被转移了。童主任泄露STNS病毒的事,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钟可情微微一愣。她岂止是一早就知道了?STNS病毒根本就是她泄露出去的,一来,灭一灭陆屹楠的威风,二来,拉童谣下水,三来,逼出杀母真凶。她原以为她设的局天衣无缝,却想不到结果却早已超出了她的预期。她现在有些恨自己了,如果她适时收手,是不是……她现在还可以和那个人在一起?

        “我并不清楚,也只是随口一说。”

        李院长怔了怔,笑道:“好,好……总之,我已经决定开除童主任,STNS病毒泄漏的责任就由她全全承担了。这次的事情,你和苏婉处理得很好,既替医院解了围,也替医院拯救了一名前途无量的天才医生。”

        天才医生?

        钟可情眉头微敛,他说的大约是陆屹楠吧?

        自打童谣的丑闻被曝光以后,陆屹楠便从苦海里脱离了出来,虽然研发STNS病毒疫苗的事没有人记得,但也没有人再将病毒泄漏的事怪罪到他头上,可以说是险险躲过一劫。

        “这是我份内的事,做医生的有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医院好?”钟可情莞尔一笑。

        李院长满脸赞许:“说得好。今天喊你过来,主要还有另外一件事……”

        李院长说着,便将桌案上的辞呈递了过去,道:“谢医生递了辞呈,不知道这件事你可清楚?”

        钟可情的心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出奇地疼,她恍惚一笑:“我并没有听说。”

        “嗯?”李院长眉头一皱,面上露出几分难以置信来,“介绍你进流光医院的人是谢医生,我以为你和谢医生关系很要好,想不到他并没有跟你说这件事……”

        “那院长的意思……”

        李院长无奈地摇了摇头,“众所周知,谢医生是个人才,医院自然舍不得放他离开。所以,就请你去他的住处跑一趟吧。”

        “嗯?”钟可情眉头一拧,刚要拒绝。

        李院长又道:“毕竟你们曾经共事过,你说的话,他不至于不听。你替我将辞呈送回去,我就当做没看见。”

        “这,这怎么行……”要是换做平时,为了赢取院长的信任,钟可情肯定会一口应承下来的,可是此时此刻,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人。

        “怎么不行?”李院长面容突然严肃起来,单手敲了敲桌子,“我相信季医生的能力。”

        钟可情眼见着已经不能拒绝,便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下了班,打了个车去云城建设,做电梯上了十四楼,可她却感觉仿佛是爬上来的一样,胸闷得难受,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从包里掏出了钥匙,插入钥匙孔,刚要扭开,却犹豫着拔了出来,放回包里,抬起手去摁门铃。

        开门的人竟是关静秋。

        “原来是季小姐,请进。”关静秋身子偏了偏,邀请她进去。

        钟可情的双腿却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得无法向前迈开任何一步。

        “粑粑……”

        “麻麻……”

        屋子里传来小孩子牙牙学语的声音。

        钟可情整个人如雷贯顶,僵愣在原地动也不动。来这里之前,她心里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她希望报纸上的消息是假的,是他逼她回到他身边的武器。可是现在看来,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她一个局外人根本无法踏足他们的圈子……

        小麒麟的声音她是记得的,听他喊得多亲昵啊,让人根本不忍心闯进去破坏他们的美好生活。

        “季小姐?”关静秋见她愣神,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钟可情的身子颤了颤,什么话都没说,便将手里的辞呈塞到关静秋怀里,而后见了鬼似地逃出这个是非之地!

        谢舜名服了药,刚刚躺下,便被外头的门铃声吵醒了。他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出房间,见关静秋愣在门口,便问道:“刚刚是谁?”

        关静秋面容凝重,不肯开口。

        谢舜名看见她怀里的东西,抽过来一看是辞呈,便不由握紧了双拳,“是不是她?”

        等了三秒,关静秋没有回答,谢舜名想也没想,便冲了出去。

        钟可情逃也似地钻进了电梯,电梯门就开合上的刹那,一只长臂横了过来,将原本已经快要合上的门,生生掰开。

        谢舜名唇角惨白,面上却挂着玩味的笑意,压抑着心头的怒气,故意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既然来了,怎么都不进来坐坐?”

        钟可情心头突突直跳,贝齿死死咬着下唇,一句话不说,就快咬出血来。

        谢舜名见她不出声,便嗤笑了一声道:“秋秋和麒麟都在,进来打个招呼吧,麒麟也想你了。我和秋秋新婚,请你吃个饭是应该的……”

        秋秋……

        他一口一个秋秋,叫得那样亲昵,落在钟可情耳畔,却是刺耳非常。

        “怎么?”谢舜名轻哼了一声,挑起眉毛打量着她,“不肯进来?心存芥蒂?”

        钟可情的咬得下唇唇色泛紫。

        谢舜名的目光中带了一丝嘲讽:“我以为当你说出不肯嫁入谢家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完了。现在看来,只是我一个人放下了,你还没放下。”

        钟可情倏地抬起头,一双剪水秋眸之中满是震惊。

        “怎么?不敢相信么?”谢舜名自嘲地笑笑,“那天我就在父亲的办公室,你说的话,我一字不落地全都记下了。就算已经跟我睡过,就算已经是我的女人,你还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否决一切。我欣赏你的豁达,为了向你学习,那天下午我就跟秋秋领了结婚证……”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死死盯着钟可情,试图在她的脸上找到一丝动容,哪怕只是一个悲伤的眼神也行。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那个女人仍旧表现得漠不关心,仿佛他结婚对她而言,没有半点影响。

        钟可情的长甲已经嵌入了血肉,掌心传来得痛感使得她额头直冒冷汗。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样一番话,更被他这番话伤得体无完肤,但她始终忍着,决不在这个男人面前轻易放下自己的尊严。

        钟可情忽而冲着他莞尔一笑,伸出手臂,出其不意地环住了他的腰,引着他出电梯道:“谢医生未免太小气,新婚连个喜帖都没发。来都来了,你就留我吃晚饭吧……正巧,我也很想看看谢医生与谢夫人是如何的相亲相爱、相敬如宾。将来我结婚了,也好和老公一起,向你们学习。”

        “也是,季医生和陆医生的好事也快近了吧。”明知道钟可情对陆屹楠只是做戏,谢舜名仍旧不忘讽刺道。

        “快、快了。”

        钟可情的面上终于隐隐现出几分尴尬来。

        见前任就是这样,先结婚的那个总是显得底气足一点,而没结婚的那个,就算自己的另一半再怎么强,也没办法理直气壮地拿出来炫耀。毕竟没有结婚,再忠诚的男人都有可能被别人截胡。

        钟可情是挽着谢舜名的手走到他家门口的,孰料,他才一看见关静秋,便自然而然地一甩手,摆脱了钟可情的束缚,伸手去接关静秋手上的菜碟道:“秋秋,你歇着吧,陪小墨聊会儿天,晚饭我来做。”

        关静秋的手便适时地缠上了他的胳膊,两个人目光交缠了很久,直到小麒麟发出了摔倒的尖叫声,两个人才放开了对方的手臂。

        自打小时候受过了钟可情的“教训”,长大后的谢舜名变得很擅长厨艺,切菜更是一绝。他平日里切胡萝卜就像二月春风裁柳叶似的,“咔咔咔”几下就可以切成胡萝卜丝……而这一次,他似乎将心中的烦闷之气全都发泄在了胡萝卜之上,切出来的胡萝卜狗啃一样,简直就是地狱派来的使者。

        钟可情则一边逗弄着小麒麟,一边没心没肺地笑出声来。

        关静秋安然坐在沙发上,等着钟可情发问。

        厨房里传来咔咔作响的切菜声,关静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冲了进去,一把夺下谢舜名手上的刀,与他怒目相瞪冷声斥道:“不许你碰刀,万一不小心伤了手怎么办?”

        钟可情也默默跟了过去,刚巧看见关静秋正握着谢舜名的手,对着他的手掌,温柔地吹着气……细嫩酥白的小手,握紧了粗犷暗黄的大掌,女人的柔与男人的刚似乎在这一瞬融合到了一起。

        谢舜名刚想甩开关静秋的手掌,却恰好余光瞥见钟可情正朝着这边看,于是他便施施然一笑,没有拒绝,反倒是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钟可情涨得面色通红,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这青天白日的,有必要当着客人的面卿卿我我吗?

        “麻麻……”

        小麒麟的咿呀声适时唤醒了她。

        钟可情转过身,镇定自若地将小麒麟抱在怀里,一边用奶瓶给他喂奶,一边指着厨房小声道:“我不是你妈妈,你妈妈和爸爸在厨房里呢——”

        谢舜名闻言,手上一滑,刀子就从桌面砸了下来,险些伤到自己。

        这一顿饭,大家都吃得不是味道。表面上和乐融融,私底下却是风起云涌。

        末了,关静秋哄着小麒麟入睡,而后去厨房清洗碗筷,只剩下钟可情与谢舜名两个人面对面而坐。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一整晚,谢舜名都是强撑着精神,其实面色已经惨白到了极致,因为失血过多的关系,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钟可情微微一愣,随即便哑着声音道:“辞呈我还给你了。你可以继续来医院上班,不用介意我,我这个人看得很开,不会尴尬的。院长说,婚假有两周时间,你可以度完蜜月再回来上班。”

        “好,好……很好。”谢舜名被这个女人气得快要发疯,他故意看了一眼窗外昏暗的天色道,“天色晚了,季医生早些回去吧,免得陆医生担心,我和秋秋也要上床休息了。”

        “好,不用送了。”钟可情面色发青,脚步凌乱,下到一楼的时候,她还觉得如在梦中。

        钟可情走了十多分钟,谢舜名便困倦地半躺在了沙发上,眉心突突地疼。

        关静秋从厨房走出来,递了一杯鲜榨芒果汁给他:“怎么不跟她说清楚?”

        谢舜名疲惫地揉了揉眉头:“跟她说什么?就说我是被你和父亲设计的?说我不想结婚的?说这些鬼话有什么用,那个女人在乎的只是一个结果而已。”

        关静秋的脸上写着几分落寞,“你是不是很恨我,用这种强人所难的方式将你捆在我身边?”

        谢舜名垂眸不语,算作默认。

        “你会回医院上班吗?”关静秋的眼睛里满是不安。一个结婚的女人,当然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再靠近外面的诱惑。

        谢舜名苦笑:“由得了我么?”

        云城建设的楼下到处都是保安,他去到哪里,都会有人跟着。就算他想回医院上班,这些人也会妨碍他工作吧。更何况,流光医院里头,除了那个女人,似乎没什么值得他留念的了。

        休养的这三天,贺迟每天都来帮他治疗,谢舜名的精神也渐渐好转。

        谢云因为丑闻缠身,暂时不适合担任谢氏的一把手,主要事务都交由谢舜名处理,另有他的心腹秘书协助。

        谢云近来圈了不少地,但都无暇投入开发,最大的当属华越路附近的那块地。因为田医生死在那块地上,那边的价钱跌了不少。

        谢舜名翻阅资料的时候便觉察到了异常,他眉头一皱,唤了安律师进来:“华越路那边的情况调查得怎么样了?”

        “一切都在依计划进行。”

        “有查到交接的时间吗?”

        “和谢先生猜得一样。”

        谢舜名闻言,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来。

        流光医院血液科。

        贺迟将地契交给唐糖,仔细叮嘱道:“封起来。”

        唐糖额头冒汗,微微有些紧张,“这件事秦叔没有吩咐,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贺迟冷哼出声:“你难道心甘情愿被秦叔掌控一辈子吗?”

        “什……什么意思?”唐糖满目惊慌,“你想背叛秦叔?”

        “你不想么?”贺迟满脸的自信,“只要赢了这一局,我们完全可以逃离秦叔的魔掌。到时候逃离这里,改名换姓,再也不要受别人操控了。”

        “可是……那么多人都试图逃出秦叔的魔掌,你知道他们的结局的,无一幸免。”唐糖的眉头拧成一团,“秦叔最讨厌的就是背叛。”

        “他们怎么能跟我比。”贺迟的眼眸之中透着几分野心。

        唐糖仍旧不安,但每个女人都有那么一个男人,为了那个男人她甘愿飞蛾扑火,贺迟就是唐糖心中的那个人,就算是死,她也只能陪着他一起了。

        “明天晚上十二点交易,交易地点还在华越路附近的那家工厂。”贺迟嘱咐道,“你去搞三张船票,钱一到手,我们就远走高飞。”

        “为什么是三张船票?”唐糖猛然跳坐起来,震惊地瞪着贺迟,“你不会是想……”

        “不错,我要带她一起走。”贺迟笃定地说,“如果我留她下来,秦叔一定会迁怒于她,她活不了的。”

        “你疯了吗?”唐糖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你以为她知道你的身份之后,还会心甘情愿地跟你走吗?就算你愿意带她走,季子墨那个丫头也未必会领情!到时候要是引来了警察,我们谁也跑不掉!”

        “由不得她选择。”贺迟回得坚决。

        自打从云城建设走出来之后,钟可情的心情就一直不能平静,每当闭上眼睛,她就会想起关静秋呵着谢舜名的手那样的场景,会想到曾经那么好的谢校草结婚了,再也不属于她了。

        她将自己埋入铺天盖地的工作之中,从病房、实验室到值班室,凡是她能帮上忙的地方,她都尽力去掺和一脚。

        陆屹楠满足地拍了拍她的肩,“加油,好好干。”

        钟可情朝着他恍惚一笑:“哪有这么跟女朋友说话的?”

        “那应该怎么说话?”陆屹楠微微一怔,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谈过恋爱了。

        “你应该跟我说:别太累着自己,就算将来丢了工作,还有我养着你呢。”钟可情笑盈盈眯起眼眸,踮起脚尖,附到陆屹楠的侧脸,呵了呵,但终究没有亲下去。

        钟可情如一只俏皮的蝴蝶,蜻蜓点水一般,欢快地跳开,而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做自己手里的事。

        陆屹楠神情讶然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侧脸,只是一刹那的工夫,竟然已经烫得厉害。那丫头给他的感觉太奇怪,哪怕他一早就警告过自己,不要再对任何女人动心。

        第二天一早,钟可情在实验室配制药剂的时候,贺迟敲了门进来。

        许久不见贺迟,他看上去稍显清瘦。

        “贺医生,许久不见。”

        贺迟玩世不恭地笑笑,“怎么?想我了?”

        “是啊,想得紧。”过去的事便过去了,钟可情也不希望因为从前的不开心,而影响他们二人之间大的友谊。想起他先前动手术的事,钟可情便客套地问了一句,“怎样?伤口痊愈了吗?”

        贺迟点了点头:“当然,我可是神医。”

        “今天来找我,有事?”钟可情开门见山。

        贺迟想了想,笑道:“我想请你跟我一起去一个地方。”

        “哪里?”钟可情微微有些诧异。

        “香港。”贺迟突然伸出手来,扣在了钟可情的手腕上,面上的玩世不恭消失殆尽,“跟我一起移居香港吧!”

        钟可情的眉头不由皱了,伸出另一只手来,试图掰开他的手掌,“你在胡说些什么?”

        贺迟目光一凛,不客气地开口:“我胡说什么了?跟我走有什么不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表面上跟陆屹楠在一起,可你内心深处最不能舍弃的正是刚刚舍弃你的谢舜名!他都结婚了,你干嘛非要为难自己?”

        钟可情微微有些怔忡,因为贺迟的话,或多或少击中了她的内心。

        “你喜欢谢舜名也就罢了。他人长得帅、有学识、家世好,确实是上帝的宠儿。可是陆屹楠呢?他不过就是一个颇具野心的小医生而已,和我有什么区别?你先遇到的人是我,可是为什么选择的却是他?”压抑了这么多天的疑问,贺迟终于一股脑儿地抛出来。

        钟可情有苦难言。如果你知道陆屹楠曾经对我做过些什么,你便不会问我这样的问题了!

        “感情这种事,是看眼缘的。”钟可情苦涩笑出声来,“就算你条件再好,我没看上你,那也是徒然。就算你条件再差,只要对了我的眼,我一样会对你死心塌地。”

        贺迟听得烦躁,“两年前,你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两年前的事,我已经忘了。”钟可情不想再将季子墨的情感牵扯出来。

        贺迟又道:“你骗人!你没有忘!你只是不愿意想起我们之间的一切,不愿意相信我背叛过你,甚至不愿意相信……我曾想要杀掉你!”

        钟可情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不可能不记得……”贺迟的侧脸绷得紧紧的,“半年前,将你迷晕,而后割腕的人……其实就是我!”

        钟可情心头一震,简直难以置信。

        贺迟又道:“所有人都以为你是被江美琴母女逼得自杀,其实只是我一早就设下的局而已。从很多年前的第一次见面,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策划好的。撞伤你,我是故意的,成为你的家庭医生,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到后来一步步引你上钩,想要从你身上入手,套走季氏的股份……却不想被你先看穿了我的身份。”

        “你是……”钟可情掌心发寒。

        “拆白党。”贺迟直截了当地回答她。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钟可情突然明白了季子墨的心思。心爱的男人背叛了她,她明明可以反抗,却心甘情愿地要被他杀死……

        “怕你真的忘记了,所以再提醒你一下。不只为了唤醒你对我的恨,也想让你记起你曾经是怎样深爱我的……”贺迟深邃如冰的眼眸直直望向对方,“跟我一起走吧,我还爱着你。”

        钟可情摇头,面色凝重,许是为了尊重季子墨的意愿,她一本正经说道:“我根本不是从前的季子墨,深爱你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就算我跟你走,也是毫无意义的。”

        贺迟早料到她会这么说,眉头一拧,尖锐锋利的手术刀从衣袖间滑了出来,飞快地抵上了她的脖颈。刀面泛着寒光,触到她的肌肤上,微微有一丝发凉。

        贺迟冷沉着声音道:“不跟我走,你会死。”

        “你要杀我?”钟可情抬了抬眉,眸中突然迸发出一丝狠色,“半年前你就杀过我一次,你现在还要再杀我?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爱到最后就是要我死?”

        贺迟的面上滑过一丝自嘲。他不过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想要吓唬吓唬她而已,她竟然真的将他当成了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恶言相向,为得就是将他吓退。

        他识趣的扔了手术刀。

        钟可情才稍稍缓下一口气,鼻尖便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一层湿沥沥的水雾便迎面喷来。

        “你,你对我下药……”意识消散的前一秒,钟可情清楚地看到了贺迟嘴角的落寞笑意。

        贺迟弯下身子,单手微微一用力,便将她那瘦弱的小身板捞了起来,双手抱出了实验室。

        凌晨零点左右,华越路街边一片昏暗。

        废弃的工厂里闪着点点火花,偶尔还能听到远远传来的零零碎碎的哭泣声,如同午夜的幽灵,召唤着还存活在这个世上的亲人。

        唐糖的胆子不大,又因为眼睛做过激光,有轻微的夜盲症,所以紧紧拽着贺迟的衣角,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走。

        “前面的声音好可怕……会不会是田医生,他就是死在这里的。”唐糖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怯弱。

        贺迟悄然拍了拍她的手背,稳住她:“不怕,这世上根本就没鬼。”

        “可是田医生是我们杀的,万一他死得不甘心,回来找我们——”唐糖带着哭腔说道。

        贺迟声音一冷:“是我杀的,不是我们杀的。就算他真的要回来索命,那也只会要我一个人的命!”

        唐糖的手指微微有些发冷,双腿也打颤得厉害。

        “你若是害怕,就回车里等我。”贺迟宽慰道。

        唐糖不由环住了他的手臂:“不,我要跟你一起。”

        “咕咕,咕咕,咕咕。”

        远处传来三声叫唤。

        贺迟眸光一亮,对着东南方向吹了一声口哨。

        俄而,废弃工厂的东南方向投过来一米微弱的光芒,握着手电筒的人越走越近,最后光线照到了贺迟脸上。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男人穿着黑衣,罩着套头衫,声音阴冷。而他身侧站着一个女人,女人头戴白绸,身上披麻戴孝,如同一个刚刚丧夫的寡妇。

        唐糖恍然大悟:“原来方才的哭泣声就是她发出来的……”

        戴孝的女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张笑脸来。

        唐糖又是一惊:“原来你是在装哭……”

        贺迟没有功夫多做解释,便将手中的地契递了过去,而后拧紧眉头道:“钱呢?”

        对方便将一个重重的皮包丢了过来。

        就在交易的刹那,“啪”得一声,工地之上的照明灯突然被全部打开,亮堂堂的一片,所有人都暴露在灯光下,逃无可逃。

        “哇呜哇呜……”

        就在此时,不远处响起了警车的鸣笛声。

        贺迟这才反应过来,震惊地望向对面。

        穿着罩头衫的男人摘下帽子来,一双深邃无边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暗夜透露出极致危险的味道。

        “谢舜名!是你?”贺迟震惊地望向对方,满脸的难以置信,“怎么会是你?怎么可能是你?”

        谢舜名握紧了手中的地契:“这是我谢家的地契,我取回来天经地义,怎么就不能是我?”

        贺迟连忙打开刚刚接到手的皮包,里面是一沓一沓的白纸,整整一包的废纸,和他想要的钱,数量相当。

        “先前跟我接头的人根本不是你!”贺迟还是不明白究竟哪一步出了错。

        谢舜名身边的保镖适时押了两个人上来。

        谢舜名指着那一男一女道:“你是说他们吗?他们是十分钟前落网的。”

        那两个人低着头,一脸无奈地望着贺迟。

        贺迟紧张地握拳,疑惑地瞪向谢舜名,“你既然不是跟我们接头的人,那你是怎么猜到交易的时间和地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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