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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鱼儿上钩


“别这么说,那孩子会离开可情,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钟妈妈叹了口气,面上隐约露出几分愧色来。她低低咳嗽了两声,胸口似乎不太舒服,用力抚了抚。

        钟爸爸见她这幅模样,又不忍责备,气道:“那件事就别再提了!”若不是钟家的势力比不上谢家,他又何须忍气吞声这么多年。说到底是他自己没用,怪不得旁人!

        钟妈妈沉默不语。

        豪华座驾上,谢舜名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钟可情悄悄探出脑袋来,打量着他的侧脸。他的下颚紧紧绷成一线,握着方向盘的手上,更是青筋跳起,透着隐忍。

        “不是说好去看可情表姐么,怎么还没见到人就……”

        钟可情一句话还没说完,谢舜名便冷冷打断道:“要见可情去墓园见!”

        说着,方向盘便急速地打了个转儿,朝着郊区的墓园驶去。

        车子路过花店的时候,谢舜名突然踩了急刹,下车买了一捧可情生前最喜欢的薰衣草回来。钟可情在一旁傻傻地看着,心中酸涩无比。

        等到谢舜名上了车,她一手死死摁在了方向盘上,一双清灵的眼眸紧紧对上他的双目,“有件事,在结婚之前,我必须要告诉你。”

        “什么事?”谢舜名眉目间有些厌烦。最近这几日,他一直思绪混乱中,两个可情在脑海里打架,辨不清真伪。明明就要跟季子墨的结婚,可他最近却总是能够梦到可情……那种理不断剪还乱的感觉,让他内心焦躁无比。

        钟可情觉得是时候向他表明自己的身份了,与其两个人这般煎熬,倒不如向他摊牌。摊牌之后,娶或不娶,就算结局不在她掌控范围之内,但至少能让她心安。

        重生之后,面对那些不相关的人,她可以算计,可以利用,但谢校草不是别人,要她算计他,她做不到。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钟可情咬了咬唇,至今她还在纠结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直说。”谢舜名朝着她扬了扬手表,“医生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我没功夫跟你闲聊,即便你是我的契约妻子也不行。”

        “十年前,你为什么突然抛下可情表姐,跟着关静秋去美国?”钟可情面容严肃,唇角被咬得发白。

        谢舜名背脊一震,仿佛没料到季子墨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整个人都呆愣住了。他当初离开可情,一方面是因为他发觉自己患上了血友病,那是一种很麻烦的病,医学界至今都没有找到根治的法子。但这并不是关键……血友病算不上什么绝症,以可情的性子,就算知道他得了这种病,也不会放他离开的。

        “因为厌倦了国内的生活……”谢舜名随口回答,神思却飘得渺远。

        十年前,荷花盛开的日子,他清楚地记得,当他被确诊为血友病的当天,他立马溜进了父亲的书房。血友病是一种遗传病,他很担心父亲也患有这种病,所以——趁着家中无人之际,潜入他的地域,翻找他的病例。病例那种东西没有找到,偏偏找到了钟阿姨的照片。

        呵,若只是寻常照片就好了,偏偏是脱得一丝不挂的裸照。

        “骗人。”钟可情笃定地说,“就算你厌倦了国内的生活,你完全可以跟可情表姐一起出国,又何必一声不吭地走?”

        谢舜名有些厌恶这丫头的聒噪,因为她总是能轻易戳穿他的谎言。

        “你偷偷地出国,是因为血友病!”钟可情翻出手机来,将方才查到的有关血友病的介绍丢给他看,“这种病很金贵,在国内治疗很危险,据我所知,在国外也没有根治的法子。就是因为这样,你才和关静秋一起去了美国,那儿医院更加发达!”

        钟可情一直以为患病的人是关静秋,所以语气咄咄逼人,但又带着几分理解。

        谢舜名猝然瞪大了眼眸,瞳仁深处精光闪过:“血友病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钟可情耸了耸肩,“有次经过你的办公桌,无意间看到了那张病例。”

        “你不介意?”谢舜名的心突然悬了起来。血友病患者,有长命的,有短命的,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钟可情淡然一笑:“是老天爷的安排,我们只能接受。”再说是关静秋得了病,一个跟我不太相关的人,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是么?”谢舜名声音微微扬起,带着几分嘲弄。确实没什么好介意的,他们不过是商业目的的契约联姻。

        钟可情淡然点头。

        谢舜名将手上的薰衣草花束丢到她怀里,漫不经心地问道:“说吧,你想要告诉我什么事情。”

        钟可情眨了眨眼眸,在心中酝酿好久,不安道:“第一,你改过名字,原来的名字是两个字,你认为三个字的名字运势会更好,人生会更顺利,所以在刚刚入学一年级的时候就改了名。”

        “嗯?”谢舜名恍惚一笑,“你查我?”

        早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钟可情淡淡瞟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说下去,“第二,最喜欢的花是薰衣草。”

        谢舜名眉头微微挑起,指了指她怀中的花束,笑道:“刚刚才猜到的吧?先前,我从没对外说过。”

        有些起疑心了吧?

        钟可情的嘴角泛起一丝魅惑的味道:“第三……”她顿了顿,似乎觉得难以启齿,“谢少有丝袜控,虽然身边的女人多得跟花儿似的,但对于穿丝袜的美女路人,还是忍不住会多瞟几眼。”

        “咳咳……”像是被呛了一口,谢舜名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明明是冷若冰霜的颜面,可双颊却露出两抹可疑的红晕,“这纯属胡说八道!”

        钟可情满含深意地望了他一眼,仿佛在说: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清楚。

        谢舜名略显不安地撇开脸去,心中的疑虑则越来越大。

        “第四,第一次爬上女生的床是七岁,并且那个女生不满五岁。”

        “第五,八岁的时候休假半年没去上学,因为掉了门牙。”

        “第六,十岁生日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吵架,所以你在薰衣草园躲了一整天,饿晕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可情表姐找到。”

        “第七,你的初恋是在十四岁,对象是隔壁班的美女班长。”

        “第八……”

        “……”

        钟可情一条条说下去,每一条都是谢舜名的小秘密。这些秘密,即便是万分难缠的狗仔队也没能挖出来过,偏偏被一个小姑娘翻了一个遍。

        “挖我这么多老底,你究竟想说什么?”谢舜名耸了耸肩,温柔的眼眸中尽是无奈。

        钟可情捧着那束薰衣草,深深吸了一口,吐气如兰道:“真香,不愧为我最喜欢的花。”

        谢舜名下意识地挑眉:“怎么?你最喜欢的花也是薰衣草?想不到你外表跟可情相差这么大,内里竟和她有着同样的喜好。”

        “因为我就是可情。”钟可情的眼眸含着泪光,双瞳一眨不眨地盯着谢舜名。

        谢舜名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我也有话要说。”

        “嗯?”钟可情愣住。

        “第一,你也改过名,原本叫季墨,季墨季墨,听上去很像‘寂寞’,后来因为你总是形单影只,季老太太迷信,才将你的名字改成了现在的季子墨。”

        “第二,你最喜欢的花是米兰,那也是你母亲最喜欢的花。”

        “第三……”谢舜名的声音微微一顿,眯着眼眸笑道,“你有制服控、白衬衫控,你虽然自闭内向、沉默寡言,但你终究还是喜欢上了身穿白大褂的贺迟。”

        “第四,第一次爬上男生的床是在六岁,没有贺迟陪在身边,你根本睡不着。”

        “第五,六岁到十六岁期间,在学校上学的时间加起来不足一年,因为忧郁症。”

        “第六,十岁生日的时候,季正刚第一次将季子姗光明正大领进季家,那是最难过的一天。”

        “第七,你的初恋也是在十四岁,对象是你的家庭医生,我的好朋友,贺迟。”

        “第八……”

        “……”

        谢舜名有样学样,照着钟可情的说法,一条条说下去,几乎将季子墨所有私密的事儿都讲了出来。看着钟可情那张瞪大到难以置信的眼眸,他薄唇轻启:“贺迟是医生,我也是医生。是不是知道这些,我就可以跟你说,其实我才是贺迟!我整过容了……”

        先前让易阑珊打探季子墨的时候,几乎把季家的老底都翻出来了,谢舜名想要说出这些,并不困难。

        钟可情被他呛得说不出话来。她掏心掏肺地同他说心里话,他却以为她找人查他,翻他的老底?

        钟可情努力地回忆着,试图在脑海中找出一段两个人之间的秘密,独一无二的回忆,无奈……这年头狗仔队实在太强大了,在谢舜名看来,恐怕不管她说出什么,他都会认为那是找私家侦探查出来的。

        谢舜名扭过头去,一寸寸掰开她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脚下踩了油门,目光冷冷对着后视镜里道:“还有,方才你说错了一条。我的初恋不是隔壁班的班花,那是我故意在可情面前作秀……”想激起她的醋意而已。

        距离注册不过剩下两天的时间,需要准备的事情很多,以至于钟可情最终也没能向谢舜名表明身份。

        原定去台湾注册,但由于谢氏向季氏注资,引起了德国那边一个大股东的不满,所以临时订了去巴黎的机票,到法国注册,顺道拜访一下正在巴黎拍戏的谢母唐颖,再转机去苏黎世,与大股东进行商榷。

        因为行程很赶,他们订的是第二天一早的航班,偏偏……在这个时候,流光医院内部传出了消息。

        钟可情原本是去流光医院拿婚前体检单的,正巧撞上了心外科的护士小吴,正在跟一群小护士八卦。

        “听说了没有,血液科的贺医生要动心脏瓣膜手术了,听说成功率不大,姓季的那丫头真没人性,选着这个时候跟谢医生出国注册,贺医生就算有幸手术成功没死,也要被她给气死了!”小吴与钟可情积怨已深,但凡有机会,自然要在外头毁她名声的。

        钟可情但笑不语。心脏瓣膜置换术在流光医院已经基本成熟,虽然成功率达不到百分之百,但也有百分之八十了,加之A市医学界的外科精英几乎都集中在流光医院的心外科。贺迟的手术,钟可情很是放心。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好奇,从前怎么没听说过他有心脏病呢?

        “从前也没听说过贺医生有心脏病,姓季的丫头真是命硬,跟她走得近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总会出事的!”小吴冷冷扯起唇角,“听说她的小妈被烧伤了,躺在病床上都一个多星期了,到现在还不能下床走路呢!他爸爸脖子上的伤痕也能看到,她妈妈疯了几年,好不容易病好了,还碰上歹徒,差点儿送命!还有,还有……我认识的一个阿姨,在他们家做事,平白无故就摔断了腿!”

        这些事情,原本就是有人刻意为之,如今全都被按到她季子墨头上了。钟可情扯了扯嘴角,拿了体检单,刚要离开,却听到旁边血液科的一个小护士说:“是么?那这次贺医生估计也逃不掉了。我听主治医生说了,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她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钟可情眉头一皱,不由朝着那小护士多看了一眼,瞧见她双眸中隐隐含着泪花,露出一副凄楚可怜的模样,好像说的不是假话。

        她径自走到那小护士身后,冷沉着声音问道:“贺医生现在在哪里?”

        那小护士背脊一颤,猛然一惊。

        护士小吴转过头,对上钟可情发红的视线,也猝然吓了一跳:“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钟可情冷不丁瞟了她一眼,扯着唇角道:“不迟不早,该听到的都听到了。小吴姐比起街头卖唱的还要能说会道,讲的故事可真是曲折有趣。”

        小吴面露尴尬之色,碍于她现在在医院里已经小有名气,只能低声下气道:“说……说笑了。”

        钟可情不欲与她多说,扭头对向那个血液科的小护士道:“带我去见贺医生。”

        那小护士慌忙摇头,“我也不知道贺医生在哪里,贺医生因为身体不舒服,已经半个月没来上班了。”

        半个月?

        钟可情眉头一皱,从连环纵火案开始算起,到现在刚好半个月,难道她一直都在误会贺迟?

        那小护士见过贺迟办公桌上的照片,自然知道钟可情是贺迟心间上的人,但看她这副表情,似乎并不知道贺迟患病的事。她抬起头来,声音怯怯道:“贺医生的病是半个月前确诊的,好像是因为连夜查看什么监控视频,疲劳过度,突然倒下的……”

        监控视频?应该是沈惠洁失踪的时候,帮她找线索的时候查看的吧。

        钟可情的心陡然一紧,如果不是为了帮她,也不至于突然病倒吧,可她居然还在怀疑他——

        钟可情觉得自己真是坏透了,她只在乎前世关爱她的人,却没有发现季子墨身边还有一些人在关心着她。

        “贺医生一直让瞒着这件事,怕季小姐知道,所以一直在一家小诊所就诊。只是最近身子受不住了,急着做手术,消息才在医院里传开了——”小护士想了想,又道,“季小姐若是见了贺医生,千万别说这事是我传出去的。”

        钟可情苦笑,她怎么才能见到贺迟?从未关心过他,根本不知道他常去的医院有哪些,甚至……连他现在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老天爷大概是故意让她在结婚前知道这个消息,好让她内心煎熬一番,不痛不快地离开!

        宽敞的公寓里,贺迟正坐在沙发上,一手举着红酒杯,一手撑着脑袋看新闻,很悠闲的模样。

        唐糖焦躁难安,急匆匆走到贺迟面前,置气道:“你把消息放出去了,却又不愿意告诉她你在哪里,那她怎么来看你?”

        贺迟眉头微微一挑,心中像是已经有了主意,笑道:“她若是现在来看了我,那明天自然会跟谢舜名出国,想要留住她,就不能说出我的住址……”

        这样的消息,加上他的失踪,即便季子墨心中再也没有他,至少也会为他担心一整晚吧。等到她明日一早神情恍惚的时候,若再给她更加令人焦心的情报,她还能淡定自若的出国?

        唐糖眉头一皱,“这件事不能出岔子,你的手术也不能出错,不然我没法儿向秦叔交代。”

        “放心,这件事我会跟秦叔解释。”贺迟笑着眯了眯眼,“秦叔一手将我栽培成人。投资商、摄影师、建筑师,哪个职业我不能胜任?至于医生,我一样能做到最好!”

        唐糖一听,心中终于稍稍有了些许底气,应和道:“那是。老总小蜜、摄影小妹、工地打工妹,这些我也学得有板有眼。不过是个助理医生,没事儿就整理整理文件,招待招待病人,出不了什么岔子!”

        贺迟满意地点点头:“臭丫头,你果然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出国前一晚,因为有行李要收拾,钟可情是在季家休息的。

        正如贺迟所料,一整晚她都睡得很不安稳,两次三番从睡梦中吓醒,惊得一身冷汗。印象中的贺迟一向是健康的,但睡梦中他那张病态惨白的脸,反复萦绕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张小蝶连夜喊了她两次,最终还是忍不住劝道:“小姐,你看上去好像不太舒服,要不要跟谢少说说,婚期延后两天?”

        若这是一般的婚礼,当然可以延后;可眼下季氏急等着用钱,她若是延后婚礼,万一影响到季氏的成败,季老太太估摸着一辈子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不了,照常。”钟可情指了指床头柜,道,“你找些常用的药,我带在身边备用。”

        光是药物有用么?

        张小蝶不觉皱眉,她今天也去了医院,关于贺医生的事情,几乎整个流光的医生病人们之间都在传,她也知道了一二。

        “小姐其实是担心贺医生吧?”

        钟可情恍惚一笑,不得不佩服贺迟,他是除了陆屹楠之外,第一个让她睡不安稳的人。

        张小蝶叹息道:“小姐放心去吧,等贺医生手术结束后,结果是好是坏,我第一时间通知您。”

        “这样也好。”钟可情故作淡定地点点头,虽然知道心脏瓣膜置换术的成功率很高,但还是为贺迟担心。

        第二天一早,钟可情拖着行李,站在门口等谢舜名来接。明明约好的早上六点见面,偏偏迟迟不见他的人影。

        直到六点半的时候,谢舜名突然来的一通电话,声音听上去很急切,道:“小墨,你先去机场,我稍后就到,有些急事需要处理。”

        急事?

        钟可情略显不悦地皱眉,他果真没把他们的婚姻放在心上,就连注册当天都可以迟到。

        罢了,本来就是利用他,帮助季氏渡过难关,她又有什么权力责备他呢?

        季老太太比往常要积极许多,听说谢舜名有急事不能来接钟可情,立马从公司调了一辆专车过来,送钟可情去了机场。

        从季家到机场有足足两个小时的车程,钟可情一路玩着手机,到了机场,手机嘟得一声,刚好耗尽了电量。她担心谢舜名找不到她,连忙去电话亭用公用电话向谢舜名报备了自己的位置,并且两人约好在二号航站楼门口见面。

        谢舜名挂掉钟可情的电话,面上微微露出些许冷意,瞪着对面的易阑珊道:“你说有急事约我见面,究竟是什么急事?长话短说,我还要赶去机场。”

        易阑珊勾起唇角,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从黑色手袋里掏出一个牛皮封,丢到谢舜名面前:“关于贺迟的过去,我查到了。”

        先前姓丁的伏法之后,谢舜名便对贺迟放松了警惕,没想到这个时候易阑珊会突然查到贺迟的过去。

        他有些疑惑地挑起眉头,接过那厚厚的一沓资料:“太多了,我没有时间看,告诉我最紧要的吧!”

        “虽然还不敢肯定,但根据我的推测,贺迟很有可能是F市正在通缉的拆白党。”

        意阑珊敲了敲桌子,淡淡挑眉,“像你这种富家子弟,多半不知道什么是拆白党……”

        谢舜名眉峰紧缩,隐约觉得那不是什么好角色。

        意阑珊笑道:“拆白党的身份、家世、职业、年龄,这些信息都是虚构的,有时候甚至连国籍都会伪造。他们专门接近富家女,骗财骗色骗感情,一旦被他们盯上,直到吸干你的血,他们才会松手!”

        这就是传说中的仙人跳?

        谢舜名不敢相信,他跟贺迟已经认识了两三年了,就算是为了钱财,也不至于预谋这么久吧。

        “F市前段时间一家上市公司宣布破产,根据我查到的,那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姓郁,一年前出车祸死了。”意阑珊又掏出一张车祸现场的照片放到谢舜名面前,“车子的引擎被人动过,应该是人为事故。”

        “这跟贺迟有什么关系?”谢舜名眼眸中的疑虑越来越深。

        意阑珊缓缓一笑,越来越自信:“还记得跟贺迟合照的那个女人么?她就是死者的女儿,郁欢。”

        谢舜名的瞳仁中闪过一抹精光,半信半疑道:“你的意思是说,贺迟可能跟那人的死有关?”

        “只是推测,但八九不离十。”意阑珊曾经在地下调查过许多组织,黑手党、塔利班,这些都见怪不怪,对拆白党的常用伎俩也有几分了解。

        谢舜名摇头,表示不信:“医生的身份可没那么容易造假,况且他身边还有一名助理医生唐糖。”

        意阑珊唇边勾起一丝冷笑,“这世上没有什么职业是不能造假的,唐糖陪在他身边又怎样?或许唐糖根本就是他的同伙呢!拆白党也是有组织的党羽,未必会单独行动。”

        谢舜名原本就对贺迟的身份存有疑虑,经过意阑珊这么一说,心中则越发担忧起钟可情来。

        “听说姓贺的今天要动手术,在医院做一个原本就不存在的手术,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够伪造的,他们这一次很有可能是倾巢而出。若他们真的倾巢而出,那季子墨小姐恐怕就危险了……”意阑珊静默看着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谢少还是尽早防范的好。”

        “防范?”谢舜名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你知道的,那丫头毁了可情的尸体,我们向来不和。若贺迟真的动手,我倒要感谢他替我教训她了!”

        “是么?”意阑珊声调微扬,“那我提供的消息岂不是没有意义?耽误谢少时间了,告辞。”

        待到意阑珊走出屋子,谢舜名面上的镇定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拿起手机,立马给钟可情回拨过去,这才发现钟可情的手机没电关机了。

        他又当即给张小蝶拨了电话,问道:“贺医生动手术的消息,小墨知道么?”

        张小蝶没料到谢少会突然来电,当即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知道的。子墨小姐为了这件事,昨天一整晚都没睡好觉,早上起来还发烧了。我不能跟在小姐身边,等小姐和姑爷出了国,还请姑爷多照顾照顾小姐。”

        贺迟果然将这个消息传到她耳中了,谢舜名倒吸了一口凉气。二话不说,拿了车钥匙,就朝着机场赶去,希望能在贺迟找到季子墨之前拦下她。

        洺川机场。

        钟可情刚刚离开电话亭,走到1号航站楼17号入口的地方时,便落入了一早设好的圈套。

        贺迟在机场安排好的眼线,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钟可情的位置所在。

        匆匆赶到的唐糖抱着一叠CT断面图像,朝着钟可情冲去。

        钟可情先是微微一怔,随机反应过来,“你不是贺迟身边的那个女医生么?”

        “是,我是唐糖!”唐糖眉头一皱,陪着季子墨玩了这么多年,想不到她对她还不是很熟悉。

        “那你一定知道贺医生在哪里?”钟可情揪着一颗心问道,“他情况怎么样?还好么?都怪我不好,连累他犯病——”

        唐糖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一双水灵灵的眼眸顿时珠光闪闪,泪水很快倾泻而出,哭丧着脸,焦急道:“季小姐,贺医生很不好,手术的成功率很低,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怎么可能?最后一面!”钟可情不敢相信地望着她,“不是说只是做心脏瓣膜置换术么?这个手术,在流光医院很成熟……怎么会?”

        唐糖咬着牙道:“贺医生点名要谢医生帮他动手术,可是谢医生拒绝了。心外科的陆医生又休了年假,不在国内,眼下心外科根本没人敢在他身上动刀子!”

        谢舜名拒绝,本就在钟可情的意料之中。一来,谢舜名现在还是心内科的医生;二来,他如今跟贺迟的关系十分紧张;三来,他们今天正急着出国注册。

        至于陆屹楠,他居然会休年假,真是破天荒!

        进入流光医院的六年里,哪怕是她的生日,他们的交往纪念日,他都没有因此请过一天假。若是把放弃掉的年假都累积起来,他现在至少可以休息一个月了!

        钟可情皱眉:“心外的岳教授,对心脏瓣膜置换术很有见解,曾经发表过多篇论文,期间也在猫狗身上做过不下百次活体试验,由他来动刀子,应该没有问题。”

        “不行,岳教授不行的!”唐糖的唇角快要咬出血来,泪眼汪汪地从背包中掏出两张CT断面图像,递给钟可情道,“你看,贺医生的左心室和右心室之间有一团黑影,诊断出来是肿瘤。岳教授做心脏瓣膜置换术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要切掉这块肿瘤实在是难上加难!”

        钟可情细细看了一眼CT片,肿瘤的位置偏内侧,心脏若是不拿出来,很难直接切除。若是将心脏拿出来,切除肿瘤之后,再放回去,这相对于自体移植,在流光医院,这种手术还从来没人尝试过,就算是在国外,成功几率也不高。

        “贺医生今天动手术,医院里面传闻说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我真的很担心。”唐糖的眉宇间露出极大的痛苦,拉着钟可情的手,劝道,“最后一面,子墨小姐就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钟可情原本对成功率百分之二十的说法,还心存疑虑,但现在看了贺迟拍的CT片子,瞬间觉得百分之二十已经说得高了,这多半是医院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依照钟可情的眼界,自体移植,成功率不过超过百分之十,而自体移植和心脏瓣膜术同时进行,贺迟痊愈的概率更是低之又低。

        “贺医生没有别的愿望,只是希望在动手术之前再见你一面而已。”唐糖接着恳求道。

        钟可情深吸了一口气,手中捏着的两张机票折了两道塞进了包里,而后拖着行李箱,拉着唐糖的手,道:“走吧,我跟你去见他。”

        “子墨小姐,谢谢你!”唐糖感激的说道,转过脸的刹那,原本泪光盈盈的眼眸里瞬间闪过一抹精光,嘴角挂着邪气的笑意。

        为了阻断钟可情和谢舜名的联系,横空里突然冒出一个扒手来,趁着钟可情低头失神之际,摸走了她的手机移动电源。

        钟可情跟着唐糖上了车,当即想起来要给谢舜名打电话,“唐医生,你的手机可以借我用下么?”

        唐糖摸了摸口袋,无奈地摇头:“我出来得急,忘了带了,真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我自己充电好了。”钟可情说罢,伸手去包里找移动电源,这才发现移动电源和手机都不见了。

        车子已经开出了机场,贺迟又等得急,钟可情生气于谢舜名的迟到,便想着算了,让他也等上一个小时好了!等到了医院,再打电话通知他延迟航班。

        唐糖透过后视镜,看着钟可情那张挂着三分担忧七分怒意的脸,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

        等到了医院,看到生病的贺迟,凭着他出色的演技,必定能有一万种方法阻止你给谢舜名打电话!

        钟可情不知道,自打她跟着唐糖踏出机场的那一刻,她就和谢舜名擦肩而过了。

        谢舜名的车子开得很快,机场高速上也顾不得限速,一路狂飙,只希望能快点见到钟可情,阻止她被骗上当。

        季子姗借来的黑色大卡车是在岔路口的地方跟上的,她一边紧紧跟着谢舜名,一边给钟可欣打电话:“大表姐,我跟上谢舜名的车了。”

        “哦?”钟可欣悠闲地站在阳台上,隔着电话线问道,“季子墨那丫头在车上么?”

        “光线太暗,我看不清楚,但应该在的,她出门两个多小时了,他们早该汇合了。”季子姗一边观察着,一边紧张地问道,“大表姐,真的能撞车么?我会不会被查到?我有些担心……”

        “当然要撞!”钟可欣双眸中露出七分狠色,“你怕什么?反正车子是借来的,这个点的监控是自己人在看着,到时候剪掉就行!你想要在季家立足,想要阻止他们结婚,就必须得撞!”

        “不会弄出人命吧……”季子姗一时间有些胆怯,“我虽然不想他们结婚,但是也不能闹出人命——”

        钟可欣皱眉叹了两声,哄骗道:“不过是一起小车祸,出不了人命的,你就放心撞吧!越狠越好,最好能让他们在病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以解你心头之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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