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梦境里的是前世?(一)
“阳春,你来了。”书房内,何临手里握着一本《中庸》,穿着一身青黑色家常直裰。
“姑父。”李阳春给姑父行了个礼。
“制艺上有何不懂之处吗?”何临看了一眼侄子,继续低头看手中的书。
“正是。“李阳春颔首,示意魏林将他带来的书拿到姑父跟前。
“说来也巧,你本就是要去京城考书院的,你姑母还有些不放心你。这下姑父擢升了京官,你姑母表妹正好与你同去,一家子都在,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侄儿还未恭喜姑父。”
何临闻言,面上的神色僵了僵,嘴上却还是顺着话讲下去。
其实他并不想升官,与其被调去京城,他更想在江州守着妻女,看到女儿一天天长大,他就很满足了。
京城虽是皇城重地,可还是鱼龙混杂,官场上更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虽然人人说他才华横溢,但他并没有什么大志向,尽力而为管好自己职责所在即可。
况且他们何家与那位的渊源,若他安分,他们何家无恙;若他不安分,背后牵扯出当年的事,何家恐要面临灭门之灾。
他本也不愿去蹚这趟混水,可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许清眉回到屋中后,屏退了丫鬟们,蒙头进了被窝,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等她睁眼时,发现眼前是一个寺庙大堂,正中是一座金光闪闪的如来佛像,那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瞧。
大堂里围着一圈神态各异的神像,一股子浓郁的檀香漂浮在空气中。
她一抬头,发现自己面前的是一位年轻女子和一个穿着海清的老和尚。
年轻女子的衣衫和头发微微有些水珠,老和尚胡子花白,他的两指正搭在年轻女子的手腕上,随后收回手指,双手合十对她说:“女施主,你已怀胎两月有余。“
听到这话,年轻女子起初微怔,有些不可置信地抚摸着肚子。随后脸上溢满了笑容,眼睛里宛若有点点亮闪闪的星光。
老和尚接着说:“女施主,老衲与你有缘,赠与你一物,你需得贴身携带。”
说完把一串佛珠递到了女子的手上。
“阿弥陀佛,万物皆有缘法。“说完后便转身离去。
许清眉看着年轻女子熟悉的侧脸,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不是从前的自己吗?
再环顾了四周,猛然意识到这里是国安寺,那天她同长兴侯府女眷来寺院进香,不巧午后下起了大雨,所以大家不得不留宿寺内的客房。
那天她在路上看到一朵兰花被大雨扑打,在雨中哆哆嗦嗦,瞧着甚是可怜,便冒雨给那朵兰花支了个简易的棚子,因而来得迟了些。
等她到大堂时,堂内的香客已经寥寥无几了。
后来有一个小和尚和她说他家师傅想请她一叙,她偏头一看堂内角落里坐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和尚,后来的事就如同方才看到的一般。
许清眉看了一眼那串佛珠,若有所思,不料那串佛珠突然发出耀眼的白光,刺得她不得不把眼睛闭上。
等她再次睁眼时,发现一个黑衣人拿着一把剑正朝她刺来,她躲闪不及,被刺中腹部。
一阵剧痛袭来,她扶着肚子,靠着身旁的柜子艰难地支撑着身体,神色悲戚。
黑衣人似乎想置她于死地,又连砍了她数刀。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霎时照亮了整个屋子。她倒在了血泊中,手腕的那串佛珠也沾了她的血。
“不对,杀错了人,她不是文淑郡主。“
“文淑郡主往后山逃去了,快追……“
等她第三次睁眼的时候,发现眼前是一道又一道的白幡。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身子动不了了,嘴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一双眼珠子还可以转。
突然她意识到这里的布置是灵堂,自己则是躺在棺材里头。
后来她隐隐约约听到两个人在对话,声音似乎很熟悉。
“大哥,我不会放过那些山匪的,你别拦着我了。“
“二弟,山匪的事,官府定会出面清剿的,你非要亲去,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弟妹在九泉之下又怎会安心。“
“是呀,二弟,说什么也是我连累了二妹,你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你怎么出来了,你还怀着孩子呢,我知道你心里过意不去,但你也差点小产,大夫说你要多卧床休息。”
刚才那个女声不是大嫂吗?大嫂竟然还活着,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同我在一间房里的吗,要是我死了,她又怎么会跑得掉?
杀我的人是山匪吗,徐立谦在我死后是想去剿匪吗?
没等她想明白,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抓着她往下坠,眼前一黑,她仿佛坠入漆黑不见底的深潭。
等她第四次睁眼时,发现周围长满了花花草草,有好多花都是她最喜欢的。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有着许许多多的墓碑,似乎是一片墓地。
她往后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身后的是一块墓碑,墓碑上写着:徐立谦之爱妻许氏清眉。
然后她又往下看了一眼,看到几片绿油油的叶子,还有一朵紫色的花,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竟成了一株兰花,一株栽种在她坟前的兰花。
她着实有些好奇,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就变成兰花了,莫非是死不瞑目,魂魄不散?
日月更替,斗转星移,时光荏苒,她不知道她已经做了多久的兰花了。
一天,她发现远处走来一个身形熟悉的女子,那个女子头上罩着白色的维帽,看不清楚脸,但是女子的小腹高高隆起,似是即将生产。
女子走到她的墓碑前,轻轻地跪了下来,说:“是我对不起你,我这几个月来寝食难安,这也算上天对我的报应了吧。”随后女子便走了。
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如石子掉入了平静的水面,泛起了丝丝涟漪。
她不会听错的,那女子的声音就是长嫂,莫非自己的死和她有关。
但看长嫂的样子,似乎另有隐情,但随即她就恢复了平静,自己死都死了,还能怎么办呢?
日头落下没几个,徐立谦来了。
他穿着一身青黑色的直裰,脸上胡子拉碴的,手上提着一个酒壶,看起来很是颓废。
他一来就挨着墓碑,半跪下来,手指一下又一下摩挲着墓碑上的铭文。
她起初看着,心里有几分高兴,他竟是还惦念着自己,也不枉夫妻一场。
但是后来心里怪难受的,他徐二公子以前是何等的风姿,现在怎么能这样颓废呢?
她很想上前去安慰他几句,但是她又无能为力,她现在恨极了她只是一朵花。
后来,他倚着自己的墓碑,大口大口地喝着酒,双眼迷离,酒喝完了,就一把扔到了一旁。
对着她的墓碑说:”夭夭,我已经替你报仇了,那些山匪,我都替你杀干净了。“
她有些疑惑,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小名,这个小名是许老太爷给她取的,知道也只有忠勤伯府的几个人。
她正思索着,结果他接下来说的一番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从前祖母想给我纳妾,你知道后一声不吭,但那几个月,我老觉得喝的酒寡淡了几分,就连泡澡的水都比以前烫上几分。
其实啊,你这傻姑娘也不问问你丈夫我是怎么想的,你放心吧,我徐立谦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妻,还有我答应你再也不喝酒了。”
她此时若是有手有脚,她必定扑上前去紧紧地搂着他;
她若是能哭,她必定哭得稀里哗啦的。她的这一辈子已经到头了,可他的还长着呢。
这份誓言太重了,重得她想让他收回去。即使他有了新的妻子,即使他忘了她,她也不恼了。
因为她不想他这辈子孤苦一生,她更想他的余生能觅得良人相伴。
最后他走了,走的时候俯身拿着了地上的酒瓶。这一走,竟不想她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了。
她还是那株小小的兰花,守着她自己的坟。
突然有一天,她的墓前来了一个女子,女子长得与她有五六分像,她一开始看得晃了神,以为自己什么时候又活过来了。
等女子一开口,她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的嫡姐许清月,梳着妇人发髻,她起初有些疑惑长姐怎么会知道自己葬在哪里。
未出阁前她与长姐的关系不算亲厚,但也还过得去,长姐和嫡母与别人不同,对他们还算照顾。
她梳着妇人的发髻,清眉心想这个时候,嫡姐许是已经嫁给孙文,当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了吧。
许清月来到她墓前后,神色复杂地盯着墓碑,那眼神里揉着是感激还是羡慕?
她现在作为一株兰花,只能仰视她,看了半天见她也没什么反应,便不再看了。
觉着哪里怪酸得荒,可是兰花哪来的脖子,好生怪异。
后来许清月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会替你好生照顾他,偿还他的恩情。”说完便在丫鬟的陪同下离开了。
她听着一个头两个大,他是谁
长姐不是和郑国公府的世子孙文定了婚约了吗?实在是有些怪异,叫人不知所云。
但是她也懒得想了,她现在只是一株花,想那么多又有何用呢,说不准哪天花枯萎了,她许就是真得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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