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Step.42
step42
江星岚急吼吼的推开家门,却发现客厅的大灯亮着,正恼火是不是早上匆忙出门忘了关灯,却听到书房传来动静——只见她的男朋友,啊不对,准确的来说是未婚夫徐克晨戴着耳机探出头来。
“回来了?辛苦了。那个,大月亮情绪还好吧?最近月底忙着抢项目就没去她母亲的葬礼。”
“今天不用加班,回来这么早?”江星岚暗暗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吓了一跳,“不是葬礼,就是今天上午遗体告别,然后火化。月月说她母亲留了遗言不让操办,下午那个安东尼叔叔已经带着周阿姨的骨灰回云南麻栗坡了。”
“啊?不葬在深圳?”徐克晨看着一身黑色正装的女朋友瘫坐在沙发上,连忙坐到她身边替她脱下高跟鞋轻轻揉起脚来,“怎么带回云南啊?”
“不清楚,说到底是老一辈的事儿,瞧着月月都没多问的样子,我凑什么热闹?”江星岚叹了口气,端着冰凉的柠檬茶微微叹了口气,“本来说陪月月回大学城的老房子住两天,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要住到她爸家去,要我回来。”
“哎,你干什么呢?不会又在打游戏吧?好不容易早下班也不晓得做做饭——”
“什么啊,我想你累了一天,陪着大月亮迎来送往的,一会儿咱们开车出去吃火锅,”徐克晨拍了拍江星岚的腿,揽着她一同窝进沙发,“今天逛小破站,推了jekki一位的打歌舞台。前两天新闻沸沸扬扬的,我就想看看大月亮她男朋友到底长啥样。”
“怪不得大月亮让我回来,”江星岚倏地坐直身子拍了下男友的大腿,后者嗷地痛呼一声,在女友的铁砂掌下缩做一团。
刚想解释又觉得那件什么半夜三更时空转换的神奇都市异闻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颇有些心疼的揉了揉然后又替徐克晨吹了吹,这才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快给我放放那首歌,不是说一位吗?也不知道殷志源一把年纪中不中用了。”
“他中不中用干你什么事?车轱辘都快压我脸上了!”徐克晨嗤笑一声,掏出手机划拉两下,“你别说,还挺好听的,看了歌词把我一大老爷们儿听得眼泪汪汪……”
江星岚本来还想说两句至于吗,结果音乐响起的一刹那,她颇有些惊讶的眨眨眼,然后彻底安静下来。
「不要生病,不要孤单,希望你幸福……」
《bewell》没有前奏,而是殷志源的三句清唱引出歌曲的a部分。整首歌表达的情感也很简单,大概就是表达对于没有好好经营一段感情的歉意,然后希望对方能够振作,不要因为失恋难过。
经过岁月洗礼的嗓音由少年时代的清澈而变得沉稳和深情,整首歌曲舒缓而恰到好处,一点没有油腻。就像一汪清泉缓缓流淌,似乎真的能冲刷掉那些悲伤和无奈。
其实这种感情是可以无限引申的,或许听到这首歌的人并非刚刚经历分手,但是这种充满感性的旋律却能勾起内心深处的某些情感,也许是逝去的亲情,又或许是远去的友情。并非痛彻心扉,只是轻轻挠了挠,却足够让人变得沉默。
也许,这就是阔别十六年出新歌,音源成绩依旧能打,稳稳拿一位的一代团实力吧。
“你说,这首歌会不会是送给半月的?”
“不会吧,这是团体回归又不是solo回归,”徐克晨摇了摇头,但他默默把这首歌添加到了自己的歌单,“为什么这么问?”
“今年二月份我趁着周末去首尔找月月玩,她的手机铃声终于从《天堂岛之歌》换成了一段钢琴旋律。我就打趣说,这段铃声不像她写出来的,太kpop了。半月说,倘或生活里有很难过的时候,听听这段旋律就会觉得治愈。它是强心针,是定心丸,所以把它录下来当手机铃声。”
“我还以为是什么新的心理治疗手段呢,”江星岚扭过头抿抿嘴角,不知为什么却有些哽咽,“这些天我没问她和殷志源的事,一个是月月因为周阿姨辞世变得沉默寡言,另一个是因为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绯闻八卦。看这样子,可能从首尔回来之前心里就有了打算。”
“什么打算?”徐克晨下意识问道。
“大月亮要去法国巴黎留学,准备明年的英国利兹钢琴大赛,可能2019年才会回来,殷志源怕是不知道这件事。”江星岚叹了口气,她知道到了这一步,林半月这个犟种不会再改变自己的任何决定,“我原本以为今天她让我回来是想和男朋友待在一起说说话什么的,但是估计,可能要有个决断吧。”
“《bewell》才不是她的强心针定心丸呢,殷志源才是。”江星岚重重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向了卧房。
“我去睡一觉,看着我的手机,要是半月打了电话来,我们马上赶过去。”
已是午夜,对于习惯了快节奏的深圳来说,996、007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熬夜通宵加班的多数是职场新人,年中并不是业务繁忙的时候,月年集团大厦高层的管理级办公室大多都黑灯瞎火。可是今天奇怪了,四十六层顶楼的总裁办公室却灯火通明。
偌大的办公室唯有林光明一人,他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因为繁忙的业务坐在书桌后翻阅材料,批阅文件,或者在秘书提示中接待一个又一个项目负责人。
只见他背手站在办公室落地窗边俯瞰着深圳蛇口特区的茫茫夜色——1978年,中国改革开放,有位老人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谁能想象呢?短短几十年,原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村被建设成一座巨大的现代都市,走在祖国的最前沿。
而30多年前,24岁刚刚从部队退伍的林光明与无数到深圳打拼的年轻人一样,坐着南下的火车,离开家乡,来到这片热土。他从电子厂工人,到辞职开了个小饭馆的商贩,到包下一座小楼开了第一家旅馆的小老板,再到没过多久又包下了另一座小楼,就这样一步一步,从默默无闻到被写进了商业教科书。
年轻而充满干劲儿的林光明像一头不知疲倦耕牛,不断扩大着属于自己的商业版图,终于在20世纪末成立了月年集团。这么多年来,他兢兢业业,诚信经营,抓住一切机遇不断开拓新的事业,终于让自己的公司成为了中国的高端酒店龙头企业。
虽然离异,但是再婚后他家庭幸福,儿女乖巧孝顺,虽然有时候难免叛逆,偶尔让人有些上火,可皎皎和皓皓却是再善良不过的好孩子。
哪怕林光明已经过了耳顺之年,可他却从不觉得自己老了。于公,他是杀伐果断长袖善舞的企业家,于私,他是不苟言笑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可是自从他接了那个来自首尔的电话,却不断开始质疑自己是否真的力不从心了。
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敢和一个韩国的偶像明星谈恋爱还被那些无良的八卦记者报导了长达差不多一个月——林光明一想到这件事,只觉得气血翻涌不能自己,恨不能亲自飞到韩国首尔扒了那小子的皮。
这种愤怒的来源并非是女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而是身为一个父亲的本能。自己的孩子在外头受了欺负,第一个想法竟然不是回家找爸爸,让爸爸帮自己出头,而是选择一个人默默承受。
要知道,水军而已,几条新闻而已,只要林半月给他打个电话,一个上午就能让那些该死的热搜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光明除了愤怒,他的心里还填满了愧疚和哀伤。自从知道了这件事,他每天都在问自己,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女儿不肯回家,不肯给他打电话。
是他没有及时通知她周传玉病危了吗?不是的。是他不同意女儿的音乐事业吗?不是的。是他给她娶了继母生了个弟弟吗?不是的。还是他在女儿八岁时随口说了句谎言吗?通通不是的。
真相呼之欲出,林光明心知肚明,但他无法接受,也无法承认自己是一个多么糟糕的父亲。那个真正把女儿推远的人,是他自己。是他让女儿在外漂荡,不愿回家,是他让女儿诉苦无门,不愿给父亲打电话。
倘或和周传玉离婚时,他没有撒谎,而是与半月好好谈谈,女儿是否会原谅这场闹剧般的婚姻呢?
倘或他从喜获麟儿的喜悦中抬起头来,抱抱女儿,告诉自己一样爱她,半月是否愿意把他们当做家人呢?
倘或他从百忙之中抽出一天去看看半月的毕业音乐会,为她鼓掌喝彩,让她知道自己因为有一个这样优秀的女儿而骄傲,她会不会在以后遇到困难麻烦的时候,回家和父亲说说话呢?
倘或他没有犹豫,没有拖延,没有瞻前顾后,让半月早点回来多多陪伴她病入膏肓的母亲,她是否会少点遗憾,早点释怀呢?
可是生活里没有倘或,他什么都没有做。任由着女儿与自己之间的沟壑越来越深,误会越来越大,直到无法逾越,直到他与女儿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而这,才是他最无奈最痛心之处啊。
林光明几乎无法呼吸,他颤颤巍巍的转过身,扶着玻璃一步一步的回到书桌前,拉开椅子颓然的坐了下去。就这样了吗?没有一点办法了吗?他不相信。
林光明猛然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沓文件。把台灯打开到最亮一字一字的阅读着这份股份转让合同。忽然,他听到一声门响,正想发火告诉那个不长眼的秘书或是什么人赶紧滚出去,可一抬头,看到林半月静静的站在门口。
怎么又瘦了?林光明皱皱眉,却见她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手里拎着一只保温桶。于是他连忙站起身问道,“皎皎,你怎么来了?今天累了一天怎么不回家睡觉?”
“我原本有点事要和您商量,但是在家里等了一晚上也不见您回来,就拿着芳瑾姨做的夜宵来找您,”林半月微微一笑,将保温桶放在父亲面前,“尝尝吧,生滚鱼片粥。”
“没事,我——爸不饿,你要说什么就说吧,我给你倒杯水,”林光明见女儿坐在了自己正对面,赶紧站起身想要找个杯子,“喝什么啊?我记得你最爱喝橙汁了,前两天闫秘书还买了几瓶橙汁放在冰箱里。你乖乖坐着等爸爸,我马上回来。”
“您别忙活了,我不渴,您回来坐吧。”
“哦哦,真不用?那你说,”林光明看了看女儿脸色,默默坐了回去,他把保温桶推到一边,认真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想去留学,法国,巴黎音乐学院,”林半月开门见山,直接把来意说清楚,“亚洲钢琴大赛得了金奖之后我就收到了钢琴大师洛克菲勒·布莱曼先生的邀请,他也是那次比赛的评委之一。布莱曼先生希望我可以跟着他学习,然后准备明年在英国的钢琴比赛。”
“哦,怎么这么突然,之前没听你说过啊?”林光明喝了一口桌子上早就放凉的咖啡,他用这个动作来掩藏内心的慌乱,“是不是因为网上你和那个殷志源谈恋爱的事情?你不要担心,爸爸会处理好。”
“我之前一直没说,一部分原因确实是谈恋爱,不想离开首尔,而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不想去,”林半月垂下头,沉默了半晌,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倒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和那样的世界级大师学习,甚至我觉得,哪怕用心准备了比赛,也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热搜刚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在打听殷志源的女朋友究竟是什么人。在那篇说我是什么大小姐,月年集团总裁女儿的帖子出来之前,小部分知情的人却说是林半月是青年乐手,是一个很认真对待音乐和钢琴的人,是一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人。”
“对啊,我忽然一下子想了起来,我是一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人啊!原来我去参加那些比赛,去拿金奖,每天没日没夜的弹钢琴,不是因为要从抑郁症里逃出来,也不是因为要对得起谁,”林半月忽然笑了,她极其认真的望着父亲,“只是因为我想一辈子弹琴给人听,一辈子闪闪发光的站在舞台上。”
“所以,我要去跟着布莱曼先生学习,去留学深造。在未来,总有一天,我会站在全世界最大的舞台上,让所有人都听到我的琴声。如果我的音乐能为某一个人带来一丝慰藉,能让他在困难的时候看到些许希望,那么我做的事情就是有意义的。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只做一件有意义的事。”
林光明同样极其认真的望着林半月,望着那双迸发着如星辰一般的眼眸。他透过那双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置身于维也纳金色音乐厅的女儿。她微微拎着裙角,向观众行礼,然后演奏起世界上最美妙的乐章。
这就是他的女儿,他有一个了不起的女儿。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您一定想劝我和殷志源分开,因为从各个意义上来说,他似乎都不太符合您对合格女婿的要求。可是人生这一辈子很长,遇到一个能够真正相爱并且勇气一起陪伴着走下去的人就更不容易了,”林半月话题一转,坚定的对林光明说道。
“爸爸,我爱他,如果我在这个时候放弃了他,我会后悔一辈子。但是我知道,哪怕我不愿承认,可我始终是月年集团董事长林光明的女儿,而我爱的人是一个同我一样热爱舞台的演艺人。”
“我不得不考虑舆论对您以及对于他的影响,我知道这次风波不仅影响了月年集团,也影响到了sechskies和殷志源的家庭。所以我可以离开,花两年的时间去做一个让您骄傲的女儿,同样,也恳请您为我退让一步,两年后,我想做他的新娘。”
“为什么,你总是觉得,我会让你和那个人分开呢?”林光明微微叹了口气,解言语间是解不开说不尽的怅然。
“你是我的女儿,与我一样敏感多思,当网络上有人揭发是殷氏公司贼喊捉贼,你下意识觉得是我叫人这么做,让原本就奄奄一息的殷氏雪上加霜。娱乐八卦上升到商业战争,又或许你还猜到月年集团可以踩着他们的尸体入驻韩国市场,锦上添花。”
“您是什么意思?”林半月心下一凛,父亲一语道破了这些天来她所有的合理猜想。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吗?难道他并没有介入这场商业战争?
“那个帖子确实是我叫人发的,而我的本意,是作为父亲的本意,我不想有人欺负我的女儿,不论他们是什么目的。”林光明撇了撇嘴,冷哧了一声。
“原本制定了一个计划,基本上能让那个公司再翻不起任何风浪,但没有想到总统倒台给了殷氏公司那么大的打击,基本上直接躺尸,还真是高看了他们。”
“韩国那点儿市场我根本不稀罕,弹丸之地,一年的资金吞吐比不上中国市场一个月的吞吐量。那个殷氏公司的掌权人惹了不该惹的人,自然不能全身而退,作为甲方,我们完全可以有理由撤资,但是殷志源的父亲给我打了电话。”
“殷氏公司和我们是老合作伙伴了,在月年集团还没有如今这样的规模时,那位还没退休的老先生也帮了不少忙。他的面子我必须给,但我们也来了一场不冷不热的交锋。”
林光明把面前的合同推到女儿面前,“这个,就是我们唇枪舌战的结果。”
林半月将信将疑的接过那份股权转让的合同,繁文缛节看得她一脑门官司,但是最要紧的条文她很快弄明白了两位老父亲究竟商量了些什么。
原本这个由月年集团出资建设的度假村,请殷氏公司为他们修建高尔夫球场,那么这个时候林家是甲方,殷家是乙方。可是现在,依旧是月年公司修建度假村,还是殷氏公司修建高尔夫球场,但是他们并非雇佣关系,而是双方公司共同入股。
林光明望着认真看合同的林半月说道,“想必你听过一句古话,叫作‘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久远。’《郑伯克段于鄢》的教训古往今来都不少,殷老先生当初默许小儿子去娱乐圈,其实很大程度就是防止兄弟阋墙,但没想到那人实在做的太绝了,让老人家伤透了心。”
“这次事件也是给我们做父母的提了个醒,殷父必须为小儿子筹谋一条后路,而这个度假村就是我们为你俩准备的后路。虽说我还干得动,但以后不管以后是谁接我的班,都不能利用我的孩子们得到任何利益。”
“据说他们的股东大会已经开始重新选拔殷氏公司的总裁,而且倾向于选择更年轻的后辈而不是与殷志源的哥哥姐姐或同辈人。到了那时,就更不会有人再拿你们做文章。”
“如果你和殷志源到时候结婚,这个度假村的股权就会转让给你们,这样你们就会正式从林家和殷家脱离出来,组建一个新的家庭。但如果你们最后分开了,那么这个度假村的股权依旧是月年集团和殷氏公司共同拥有,我们就当是合伙做了次生意。”
林光明见到女儿把合同推了回来,还以为她要拒绝,于是连忙说道,“你不要着急拒绝我,也请你体谅两位父亲的拳拳之心吧。”
“不,我只是想知道,这件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吗?”林半月有些不敢相信,再来之前,她以为自己要费好大力气才能让林光明答应自己和殷志源交往这件事,但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实在有点出人意料。
生意场上,阴谋阳谋,两位父亲几乎毫不犹豫的达成了一次合作。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利益杂糅更加可靠。他们披荆斩棘的为儿女们留下一点什么,费尽心思把他们聚拢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您就这样把林家和殷家拴在了一起?”
“放屁,这怎么是拴在一起了呢?”林光明嘿嘿一笑,一副生意人该有的狡猾模样,“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一项稳赚不亏的投资项目。万一那小子真成了我女婿,你成了殷家的媳妇,不管接手殷氏公司的人是谁,他都得牢牢记住是谁保住他们的资金链让殷氏公司起死回生的。
“到那时,别说我女儿在殷家横着走了,倒着走都行!”
林半月点了点头,站起身就要告辞。她已经获得了父亲的首肯,其实更早以前,或许林光明就默许了女儿所有的任性和固执。而此时此刻,经过漫长的毫无缘由的拉扯,父女两人终于统一战线。
“皎皎,对不起,”林光明张了张口,终于吐出一句道歉。或许早该说的,他对这个女儿存在着太多歉意,“我不指望你我的关系能够和好如初,但我希望,如果以后你在外面受了委屈,第一个能想起爸爸。”
“我曾经怨恨过您,怨恨您的沉默,怨恨您每次打着为我好的名义不断伤害,怨恨您每一次的一意孤行。”
林半月转过身,望着林光明的脸庞。原来时光轮转,原来高大强壮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父亲此时已经两鬓染霜,眉梢眼角也长出了皱纹。没有人能逃脱时间的囚笼,父亲亦是,就算富甲天下名震一方,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可是我一想到,这些年来,您尽力的弥补我们之间那些裂痕,对着充满戾气不顾一切的女儿不断让步,我这颗心就再也无法想要去怨恨什么。我不愿意找您,是怕您担心,我不愿意回家,是怕打扰到您。”
“可是妈妈走了,我只有爸爸了。”
听罢,林光明站起身望向窗外,他微微颤抖着,努力在林半月面前维持着强大和体面,不忍让女儿看见自己的老泪纵横。他知道女儿早就原谅了他,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女儿就已经原谅了他。
幸好为时还不晚,幸好他们还有大把可以相聚的好时光。
“皎皎,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爸爸永远支持你。”
5月27日,sechskies为期约一个月的打歌回归舞台正式结束,总体来说成绩还算抢眼,总共拿了三次一位。在更新换代竞争压力巨大的韩国来说,真的是非常能打的成绩了。
最后一次在音乐中心的打歌结束后,哥几个偷偷聚在一起喝了一次酒。为什么是偷偷呢?对于回归期的大龄爱豆来说,如此长肉的偷懒行为,当然要背着经纪人悄无声息的进行啦。
果不其然,除了尚有自制力的李宰镇和最近在治疗颈椎不宜饮酒的金在德,jekki倒下了五分之三,没办法,还是把经纪人们叫了来。
尹道贤开着车飞驰在空无一车的首尔午夜高架桥上,望着裹着外套缩成一团的志源哥连连摇头。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儿呢?要是被那些有心的记者拍到,不知道又要说些什么。
“哥,想不想吐?很难受吧?”
“我没事啦,”殷志源喝了酒,也隐约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和道贤说话时都沾了些撒娇的意味,“胃里有点不舒服,道贤xi帮我买点好吃的吧。”
“哎咦,前边到家了,我给哥煮拉面吧,”道贤望了望漆黑的道路两旁,此时已经很晚了,店铺早就关了门。
“不想回家,没人。”殷志源撅了噘嘴,捏着自己的外套下摆嘟嘟哝哝的小声抱怨着。
“内,我什么都没听到,”尹道贤知道他又在说一些不着调的醉话,随口答应了一句又加快了速度,直到把车在地下车库停好,然后扶着摇摇欲坠的殷志源进了电梯。
“不想回家。”
“要回。”
“不想回家。”
“哥,你想的,你特别想,”尹道贤无奈的抓着志源哥的手在电子门锁上摁指纹,正着急他不配合呢,却听到一声轻响,门从里面被推开了。
“怎么喝成这样?”林半月皱了皱眉,然后顺理成章的把殷志源轻轻拉了回来,“您辛苦了,进来坐坐吗?”
“哎,半月xi您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尹道贤刚想多问两句,却对上了殷志源那双已经有些清醒并带了些警告的双眸,“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志源哥喝多了,哄一哄灌点儿醒酒汤就行。”
还来不及答应,大门就被那个原本喝醉的人一下子用力关上。而下一秒,林半月只觉得天旋地转,待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殷志源捉住手抵在了墙上。
“那个,你要不要喝点水?”林半月知道殷志源生气了,气自己一个月来都不给他打电话,什么都不说,就这么晾着他,“我们坐下慢慢说?”
可是迎接她的,却是一个疯狂肆虐的长吻。这与之前的任何一个吻都不同,它就像盛夏的一场疾风骤雨,让人根本无法迎合。好像压着林半月的根本不是阔别一月的爱人,而是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是酒精的催发,更是水到渠成的思念。
“我后悔了。”半晌,殷志源终于结束了这个吻,在林半月的耳边粗喘着,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女孩儿看着他有些发红的眼。
“什么?”林半月有些害怕,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殷志源,而更多地却是接吻之后的大脑缺氧,她那如蚊蚋一般的呢喃直接点燃了男人最原始的导火索。
直到自己被摁倒在卧室柔软的大床上,林半月才听清殷志源刚刚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曾经说过,如果你想,随时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
“可我后悔了林半月,这句话作废,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我好想你。”
一声惊雷而下,暴雨随之而来,遮盖住床榻之上男人的声声低吼一地与女人娇柔的婉转低吟。不知过了多久,万籁归于沉寂,只留满地泥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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