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Step.8
距离和无限挑战约定的日期不到三个月,殷志源除了拍综艺还要深夜去和弟弟们练习。身体真的吃不消啊,他默默叹口气。
之前去医院就被医生严正警告过了,如果再这样下去,也许年纪轻轻就要做膝盖置换术了。
可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已经到了这一步,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志源哥!说好的天天训练,哪有你这样三天两头不见人影的?”张水院看着捧着卡布奇诺姗姗来迟却依旧大摇大摆的殷志源,气哼哼的抱怨道。
“就这样,还不许我们请假溜号。”
“水院啊,你究竟是在抱怨志源哥老是不来,还是在抱怨来了就要喝酒?”姜成勋站起身拍拍殷志源的肩膀,。
我们哥呀,拍的综艺绕地球三圈。你就担待担待他吧!”
“内,你以为谁都是你啊,没事就要去陪女朋友,恋爱脑!”殷志源屈起手指,假装用力的戳了戳弟弟的脑袋。
“十几年来没啥长进,killingpart永远让人提神醒脑。不许懒,就仗着有成勋给你兜着。”
“不如这样,”李宰镇高高举起手像正在上课的小学生,诚挚的建议道,“就成勋主唱,我,志源哥,在德还有张水院给他伴舞好了,反正都不想唱歌。”
“我不得行,我宁可唱歌,”金在德抱着手机聚精会神的看着些什么,等到李宰镇发表完意见这才猛地举起手。
“脖子上还贴着膏药呢,这两天睡觉都得趴着。”
“那不如我们改行当乐队,反正我还是主唱,”姜成勋耸了耸肩,这种无聊的没啥实际意义的畅想是经常且持续的,二十年来都习惯了。
“在德哥你看什么呢?”
“哦,这两天tony哥好像情绪不太好,我在看youtube上‘如果身边抑郁症的朋友情绪低落我们能做什么’的相关视频,是个很有名的博主发的,之前他说的好多都亲鉴有效,”金在德收起手机,站起身扯了扯卫衣。
“殷哥来了我们就练习吧,抓紧时间,我今天早点回去。”
“贤妻良母——”张水院撇撇嘴,慢悠悠的站起身,忽然噌的跑到殷志源身旁。
“队长我举报在德哥越北!宰镇哥说的要打倒hot!你看看他——”
“哇哦,j-walk内讧咯~”李宰镇看热闹不嫌事大,日常拉着姜成勋一起吃瓜。
“哎呀,毕竟是同住者嘛,”殷志源拍了拍忙内的头以示安慰,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咖啡,脱下外套准备排练,转而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金在德。
“所以呢,那个博主怎么说,”
“说是不要试图开导,陪伴就好了。因为他们的情绪敏感的像塞满面粉的气球,一个小火苗就能引起大爆炸,那个点,也许正常人是不能理解的,”金在德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
算啦,我今天回去收拾下屋子吧,说不定这样tony哥就能开心点。对不起啦志源尼,今天不能陪你们喝酒了。”
“没事的,”姜成勋搂住了金在德的肩膀,“大家练习了这么久早就炉火纯青了,志源哥也省点劲吧,膝盖不好的人偶都尅——”
殷志源正想反驳,大喊自己好得很,却听到金在德又极其认真地和李宰镇小声对话,一下子熄了火支棱起耳朵听着。
“有抑郁症的人一般不太愿意告诉别人自己的情绪,如果他愿意说,那就说明他真的很需要帮助。不过我跟tony哥已经很熟啦,他不说我也可以发现。”
“哇,在德是个温柔且了不起的人呢,”李宰镇跳了跳,一边热身一边和金在德说道,“然后呢?”
“他们在情绪很差的时候会不断的自我否定,自我贬低,自我封闭,”金在德跟着李宰镇一起做着热身运动,摁着脖子略费劲的左右动了动。
“哎西我的脖子真是机器都比我灵活,这个时候啊,你一定告诉他,辛苦啦你超棒的!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最好最好的人吗?
殷志源默默走到队伍中间,音乐已经开始播放,可他还沉浸在刚刚在德说的话里。要不是在德突然提起,好像他都忘了每天晚上出现在自己家里的林半月是个“情绪感冒”的孩子。
她总是眼角带笑,打游戏的时候笑,吃拉面的时候笑,处理lucy干的坏事时也在笑,甚至怼天怼地的时候都在笑。可是当林半月一个人的在家的时候,打游戏,练琴,吃拉面,也这么开心吗?
因为这场奇怪的“时空扭曲”,他仗着半月xi走不出自己家门,自己在中国也没有什么名气,有时候干脆把从节目里带来的烦恼和啰嗦一股脑的倒给林半月。
每当这时,林半月总会笑着说:“志源xi不要太担心了,要是不想拍这个综艺的话,欧巴就背上包和道贤xi一起逃跑吧!”
而他却觉得这话听起来幼稚,总是嫌弃的拍拍她脑袋说道,“我们半月是想让哥彻底退休啊,要是跑了,估计就再也不用拍综艺了。”
再往下她就不说话了,嘻嘻哈哈的跳过这个话题,或者赶他去睡觉。然后等中午或下午自己起床时,冰箱上却总贴着字条。
有时候是一锅鸡蛋粥,有时候一盘香喷喷的炖排骨。哪怕对节目有再大的不满,吃完之后总能心情大好的去上班。
可就在刚才,殷志源忽然明白,林半月不是不谙世事也不是幼稚。而是当她遇到不喜欢,无法处理的事情,自我保护的本能就会跑出来,驱使她赶紧逃跑,跑到安全的地方去。
这个孩子啊,还没学会怎么安慰自己呢,却在用力所能及的一切在安慰他……
“哥,哥,哥!”张水院使劲拍了拍殷志源,“哥,伴奏都过了两个小节了,你该走出去唱rap了啊!”
“啊?哦!”殷志源连忙走上前,跟上《roadfighter》的节奏,rap之后是姜成勋的单人hook,但是在退回到队伍里的时候两人差点撞成一团。
在弟弟们惊讶的眼神里,在无限挑战舞台上要表演的所有曲目终于串完了。
“哥,后退的时候是走左边不是右边啦,”姜成勋皱眉揉着自己被撞的肩膀,到吸着气抱怨,“20年前志溶也是这样,我俩差点没有从舞台上滚下去。”
“抱歉啦,是哥的错,”殷志源这回没有和往常一样犟嘴和推锅,安慰的拍了拍姜成勋,“你没事吧?”
“啊——没事,”姜成勋抬起头,表情跟见了鬼似的,转身用带着疑问的表情看了看张水院,后者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志源哥,你怎么了?”
“时间不早了吧?”殷志源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将近晚上11点半了,“在德不是说想早点回去吗,那我们今天早点结束吧。”
“可是才练了一遍哎?肯恰那哟?”张水院疑惑地问道。
“内,下班!”李宰镇做了一个冲鸭的动作,十分迅速的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志源哥拜拜,在德,成勋,水院,明天见!”
“内!谢谢志源哥!大家拜拜!”金在德没有背包,把手机揣兜里就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给tony安打电话。
“喂,我结束了,把车开过来吧!吃饭?没事没事,多吃两口再来!”
道贤本就在车上等,殷志源戴上帽子招呼了一声就离开了。姜成勋和张水院目瞪口呆的看着三个哥,最终叹了一口气,关掉了音响和排练室的灯。
“成勋呐,”张水院总觉得有点奇怪,像里兜这样的疯子,到底能有什么事能让他这么心不在焉。
“在德哥转行当tony夫人了,宰镇哥转行当幼稚园院长,志源哥——今天怎么回事啊,奇奇怪怪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志源哥也老大不小单身若干年了,”姜成勋嗤笑一声,努努嘴表示司空见惯,搭上张水院的肩膀,俩人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排练室。
“上次这副鬼样子的时候,还是夏威夷姐姐呢。哎对了,哥都走了,咱俩喝点去?”
“zzang!”张水院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冲姜成勋竖起了大拇指。
林半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父亲的车上下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直到她看见远方屹立在汉江上的麻浦大桥才反应过来。
林半月抱着腿坐在窗台上没有动弹,殷志源也不在家,可能又去哪里拍节目了吧。前两天首尔一直在下雪,今天好不容易停了,夜空被擦洗的干干净净,满天星辰散落,挂着一轮月亮。
她就只是呆呆的坐在窗台上,不想开灯也不想抱起窗台下呜咽撒娇的小狗,只想发呆,只想坐着。半晌,轻轻推开一扇窗户,试图透透气。
首尔的风夹着冬日最后一丝冷气扑在脸上,林半月不觉得冷,轻轻垂眸看向楼下,汝矣岛车水马龙,城市从未安眠。
“月月呀,今天26岁了吧?爸来不及给你买礼物,钱打你账户了,想吃点啥或者买个啥,就去买。想去哪儿转转也行。”
“爸爸哪有什么事呀,嗨,差点忘了和你说,最近你张叔叔的儿子回国了。嘿,长的那是一表人才,剑桥大学金融硕士,有空了你们不如一起吃顿饭?加个微信嘛!”
“哎呀,先处着吗。难道女孩子一辈子都不成家了?不像话。”
“你难道想当一辈子钢琴老师吗?我不同意!一天到晚不着四六的,备赛?备什么赛?你还是高中生吗?你看看跟你一起长大的薛叔叔家的小女儿,早就是他们公司的总经理了。人比你还小两岁呢!”
“行了,过了年就来公司实习,跟着你张叔干个三五年,爸就退休。”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胡闹!什么叫我的公司留给林馀年就好?那是你弟弟!年年才多大啊?你这姐姐怎么当的?”
“什么没有弟弟,你们俩身上流的都是老子的血。今年过年回家,听到没有?什么抑郁症,年纪轻轻一天到晚吃好喝好的,有什么好抑郁的?”
“什么没家了?你是当老子,当你芳瑾姨,都死了是不是?本来今天你过生日,我好声好气的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林半月努力呼吸着,可不久前和林光明的谈话就像恶魔低吟。只要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字,就像有一只巨大的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让人觉得窒息。不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挣脱和逃离。
她把自己抱的更紧了一些,可她却觉得冷。不是吹来的风冷,而是好像挂了游戏里的低温buff,魔法攻击,持续掉血。
这种buff让心脏麻木,逐渐无法跳动,慢慢冻成了一个厚厚的冰疙瘩。明明是在楼顶啊,却好像在海底。
林半月的心底突然不自觉的升腾起巨大而恶劣的渴望——如果从这里跳下去,是不是可以畅快的呼吸?
不行,不可以,这里是殷志源的家,这里不是她的家。林半月颓丧的低下头,怎么能有这种愚蠢的想法呢?
不能给志源哥惹麻烦啊。就算要离开,也要找一个不会给别人惹麻烦的地方啊。
“林半月,下来。”
那人的声音低沉却让人莫名安心,林半月回过身顺着声音望去,屋里没有开灯,只能看见在那人黑暗中依旧明亮的双眸。
她望着那双眼睛,干涩的嘴徒劳地动了动。她想答应,想为自己辩解,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她不想给他惹麻烦。可大脑却怎么也反应不过来,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始终都说不出来。
不知怎的,所有懊丧的情绪涌上心头,林半月抬起手,用了十足的力气冲着自己的脸打下去。好歹,能清醒一点吧?
可是她的手突然被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缚住了,预想当中的疼痛也没有落下来。林半月没有躲,也不想躲,甚至有点贪恋,但本能却告诉她这是错的。
“听话,下来吧。”殷志源趁着林半月分神,猛地一个用力将她从窗台上扯了下来护在怀里,这才腾出手关上窗户,等把人放在沙发上用毛毯紧紧裹起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殷志源一开门就觉得气氛不对劲,屋里的灯没有一盏是亮着的,还若有若无的从哪儿吹来了冷风。
因为当初他和林半月有过约定,为了避免尴尬的事情发生,如果她来了却想睡觉,就在上沙发前打开玄关的灯。
这样他回来了就知道林半月已经睡了,会自己轻手轻脚的回房休息。她也知道自己怕冷,从不会打开窗户。
林半月裹着毛毯愣神,又忽而觉得解释没有必要——反正,最终还是给他添麻烦了。会勒令自己搬家吧?毕竟,这样奇怪的事情都被发现了。
殷志源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安慰别人的人。更何况林半月的情况又与常人不同,生怕开口又说错话,让她更加伤心。
忽然,一个点子不知道为什么从他脑子里冒了出来。
林半月抬起头看着殷志源快速跑向厨房,叮呤咣啷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不至于,拿菜刀赶人吧?
可光这么想着,那股酸涩和委屈就又涌了上来。她努力的控制着,但那股糟糕的情绪就像海里的浪花,只要风一吹,就会叫嚣着卷土重来,用更凶猛的力量侵蚀拍打着早就惨不忍睹的心。
“饿了吧,我们月啊,”殷志源端着两碗拉面回来了,或许是太烫了,只见他轻嘶着在林半月面前放下一碗,然后迫不及待的抓了抓耳朵降温。
“要等一会儿啊,等三分钟,就能吃了。”
林半月愣了愣,她没想到殷志源只是去给自己和她泡了一碗拉面。他知道她爱吃辣,所以专门选的辣白菜口味。没过一会儿,拉面的香气就袅袅飘荡在空气里。
“刚刚不开灯我都没发现呢,我们半月xi是不是剪头发了?”殷志源绞尽脑汁搜刮着哄女孩开心的话题,就像高中没毕业的小屁孩。
“我就说嘛,你那梳都梳不开的头发早该打理了,瞧瞧,现在多漂亮!今天怎么穿的也这么好看呀,之前不是皮卡丘就是叮当猫,是和朋友出去吃饭了吧?我都能闻到烧烤和啤酒味,怎么出去吃饭了还不开心呢?谁惹我们月月了?嗯?”
“志源xi,对不起啊,我给你添麻烦了,”林半月沉默良久,最终吸了吸鼻子,尽量不让对方感到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我我我,这就搬家,或者住酒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许搬!”殷志源瞪着眼睛吼了一句,把林半月吓了一跳。
“不许搬!《战斗方块剧场》还没打通关呢!听到没有?不许搬啊!你要是搬我就杀到深圳去贴寻人启事了!”
“内,”林半月忽然憋不住了,手忙脚乱的拿起面前的泡面桶想要遮挡自己破败的表情,热气一熏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可是,可是,我玩的也不好啊——”
“谁说的!”殷志源紧张死了,在德说了什么来着?这种情况是不是要闭嘴陪伴她啊?哎呀不管了先使劲夸吧,夸总是没错的。
“真的,你玩的特别好,有时候的操作就连我这个打了几十年游戏的人都比不上呢!要是没有你,我早就砸游戏机了!呐,游戏玩的又好,又会弹钢琴,做的饭还好吃性格又好,谁会不喜欢你啊!谁都喜欢你的!”
“可是我爸爸不喜欢我啊!”林半月原本吃了一口面条,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呢,殷志源的话就像开关,一下子让沉没的心脏开始泄洪,控制不住的痛哭了起来。
“我爸他不喜欢我啊!”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爸妈离婚了啊!离婚就离婚了嘛,我又不怪他们,可是为什么谁都不要我啊!”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他们的感情非要我买单啊?”
“为什么我是半月,那个女人生的孩子是馀年啊?我就只让他开心了半个月吗?那个孩子让他年年都开心吗?”
“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回来的,我是真的很想继续弹钢琴的,我想弹一辈子钢琴啊。”
“为什么,谁都不听我说话啊……”
殷志源放下拉面,沉默的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女孩,本来平时是个快乐的开心果,怎么能哭的这么让人心疼呢?原来是爸妈都离婚了,才说春节要出去旅游的吗?
林半月抽抽噎噎的哭着,像是要把这些年哭不出来的眼泪全部补上,手里的拉面从热到凉,但她只是哭着蜷缩在沙发上变成一团,谁也不理。
“噗,哎咦看看你的样子吧丑死了,”殷志源看着她的样子,到底轻声笑了出来,抬手接过了林半月手里凉透了的拉面放在茶几上,然后把抽纸塞到了她手里。
“哭吧,使劲哭吧,哭出来就好,总比哭不出来好。”
“真的吗?”林半月抽抽搭搭的问道,“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啊,”殷志源走上前,连着毯子把整个人抱在怀里,半是好笑半是心疼的摸了摸林半月的发顶。
“没事的,抱抱就好了。哭吧,没事的,欧巴家抽纸有很多的。”
“月月最好了呀,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哦对了,差点忘了说,生日快乐啊林半月。新的一岁,请继续当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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