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最爱的孩子
‘钱多’眼神闪烁不定，隐约露出一丝期待。
“你们干什么？”苏婶子跟护崽的老母鸡一样立刻挡在了苏梓瑜前面，“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会怕，宋家小四，你去场里叫你苏大爷过来，钱大山，我告诉你，惹急了我跟你们拼命。”
苏梓瑜心下温软，她拍了拍干娘的肩膀，笑着说，“干娘，跟他们拼命不值得。”
苏婶子不动头也不回道：“不怕，他们不敢跟我拼命。”
苏梓瑜哭笑不得，她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走到钱家大门后的墙角，那里支着一根用来顶门的木头。
她看了眼钱大山，猛的抬腿一脚踢了过去。
‘咔嚓’！
众人看看手臂粗断成两截的木头，再看看身材瘦小看似柔弱的苏梓瑜，一时鸦雀无声。
“就你们，还用我拼命？”
京城苏家。
自从苏卿卿跳河昏迷之后，苏家的氛围一直很低迷。
打扫的佣人看到余云坐在沙发上发呆，轻手轻脚的从客厅来到厨房，对在厨房里煲汤的崔阿姨使了个眼色。
“崔姨，苏太太又在发呆了，这样不管没事吗？”
崔姨是从老宅调过来的，很久之前就在苏家做事，所以有什么事家里的佣人们都会问她。
此刻，崔姨一边看着锅里的汤，一边头也不回的轻声说道，“没事，小……苏小姐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太太就是心里过不去，一会我给她送碗汤去。”
“哎，行。”佣人随后感慨道，“您说这事儿也是，谁能想到呢？好好的大小姐竟然不是亲生的……”
崔姨瞪了她一眼，“少说话，多做事，主家的事别随便议论。”
佣人缩了缩脖子，“知道了。”
崔姨不再搭理她，拿了个小碗，小心的盛了多半碗汤，放在托盘里端出客厅。
“太太，我做了桂圆山药红枣汤，我看您这几天胃又不好，喝一碗吧。”
余云叹了口气，摆摆手，“先放在那里吧。”
“您也别想太多，苏小姐会没事的。”崔姨安慰她。
“你说，卿卿怎么会不是我女儿呢？”余云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愁绪。
她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自己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孩子，怎么转眼间就成了抱错的。
一想到要把女儿送回去，她就心如刀绞。
当年在农场的生活，余云一辈子都忘不了，每天干不完的农活，动不动就要被拉去□□，要不是丈夫和女儿陪着她，她一定坚持不下去，尤其是女儿卿卿。
都说为母则刚，每每疲累了一天，看到小女儿依赖的眼神，她就觉得自己不能放弃，小女儿早已经成了她在农场活下去的支柱，捧在手心里那么多年，突然一朝告诉她自己的孩子被掉包了，另一个陌生人才是她的孩子，这让她难以接受。
想到宝贝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一边哭喊着‘来世再做妈妈的女儿’，一边满脸决绝跳下河的样子，余云忍不住对那个素未谋面的亲生孩子生了一丝怨怼。
“太太，大少爷回来了。”
苏修远从门外走进来，一身白衬衫、绿军裤衬托的他越发身姿挺拔，面容俊朗。
看到大儿子，余云并没有太高兴，只是打起精神开口问医院里的养女，“卿卿怎么样了？”
在玄关换上拖鞋，苏修远看到母亲急切的样子，那张跟余云有几分相似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还是那样，已经检查好几遍了，医生说其他都没什么症状，就是人昏迷不醒，他们也不确定会昏迷多长时间。”
“怎么会这样？！卿卿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余云捂住脸，忍不住啜泣起来，“这么多年，卿卿一直就是我女儿，她肯定是接受不了才会跳河的，早知道就不找什么亲生孩子了……”
“妈！”苏修远捏捏眉心，头疼的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她确实不是我们苏家的孩子，即便不把她送走，也得找到我的亲妹妹或者亲弟弟，爸说了，你们只有生孩子的当天才会有机会被别人换走，那么那个偷换的人肯定是蓄谋的。”
余云用手绢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摇摇头道，“那个时候，在哪里都比跟着我们好，她父母换孩子图什么呢？难道我当时生的是男孩，那家人重男轻女？但不是自己的孩子换了有什么用呢？”
苏修远皱起眉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去你们当时下放的农场查一查，看看当时还有谁家在同一时间生孩子，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的话，可能会受很多苦，我们必须把他带回来。”
余云心中五味杂陈，她一时之间说不清自己是希望那个孩子活着还是死了好。
“您这段时间先在家好好休息，医院那里有我跟严峰守着。”想到便宜妹夫，苏修远再次拧眉，“最近严家那边闹得厉害，卿卿当初之所以跳河，有一部分原因是严阿姨希望他们离婚，不过严峰和严叔叔没有同意。”
余云气的用力拍了一下茶几，恨恨道，“这个许春竹，眼皮子浅薄不说，还势利眼，以前对卿卿有多好，现在呢？”
“我就不信，只要我把卿卿当亲生女儿，这件事不散播出去，大院里的人都不知道，那卿卿跟我亲生女儿有什么区别？！”
苏修远沉默了片刻，说道：“那如果找回来那个孩子呢？对外怎么说？”
余云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心里早已想好的方式说出来：“就说当年我生了两个孩子，因为生活艰难，不得不把另一个孩子送给别人养，现在才找回来。”
苏修远闻言，不由得低下头抿紧嘴唇，一时没有说话。
余云看了看沉默的大儿子，柳眉微蹙，“你不同意？卿卿可是拿你当亲哥哥，这么多年，就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你对她就没有感情吗？”
那些年儿子一直跟着公婆，从农场回来之后，对他们夫妻只有客气，没有亲昵。
伤心的时候，只有卿卿跟她撒娇，哄她开心，也只有卿卿能够抚慰她的心。
而那个在乡下长大的孩子呢？她了解那种地方的人，他可能根本就没有办法读书，可能是个只知道麻木干活的乡野村夫或者村妇。
这样的孩子即便被找回来，对她来说也只是一个陌生人，甚至每次大院里的人提起他就会想到自己当年那些不堪的过去。
那，为什么还要她把最亲的孩子送走？
想到这里，余云只觉难以忍受。
“我没有不同意。”苏修远抬起头看向情绪濒临爆发的母亲，缓下语气，轻声道，“只是妈，你想过没有，你这么做让那个孩子以后怎么面对别人的眼光？怎么面对抢了她身份的卿卿？”
余云此刻却已经听不进去这些话，她猛地站起身瞪视着儿子，语气激烈的说：“为什么无法面对别人？我们那时候的身份抢来有什么用？苏修远，你知道我们那时候过得是什么日子吗？你知道卿卿受了多少罪吗？如果不是跟着我们，卿卿会过得更好，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卿卿才是那个可怜的孩子，所以，被亏欠的人应该是卿卿，不是他！”
“我告诉你，苏修远，不管你怎么想，卿卿永远都是我的女儿！是最爱我的孩子！”
说完，余云转身‘哒哒哒’重重踩着高跟鞋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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