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半闲,萤火之光
皇北湛敛了敛眉,丞相最宠他的嫡长女众人皆知,如果自己随了卫宁儿的心意,丞相定是站在自己身边。
杜箬倾侧首看着微微敛眉的皇北湛,手不禁描绘起他脸侧轮廓的线条,每一寸都记在心中。
“北湛,你可想要这天下?”许久,杜箬倾轻轻地问道,声音像是落在玉盘上的珍珠,清脆甜饧。
皇北湛星眸微闪,原本就深邃的星眸仿佛沾了点墨,让人看不透:“何出此言?”
“前世,我是能够拿下这江山万里。”
“只是,遇见了你,运筹帷幄,决策千里,以雷霆万钧之势破了我的八座城池。”
杜箬倾心中一动,用玉葱般纤细的手指挑起皇北湛下颚,一副土匪头子的样子,痞气十足。
“都是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皇北湛被杜箬倾的动作逗笑,眼睛像是墨入清水,慢慢飘散开来,杜箬倾的心也跟着漾荡。
“没想到我的箬倾这么厉害。”皇北湛拿下杜箬倾作怪的手指,握在手中。
杜箬倾感受到皇北湛手心中的温热,道:“你夸我厉害,不就是在变相的说自己。”
皇北湛眼神平静无澜,不可置否。
“天下,能者得。”皇北湛的声音像是穿越过无尽的时光,落在了杜箬倾的耳边。
“我要,也不需要你去冒风险......”
皇北湛指腹带有薄茧,小心地摩挲着杜箬倾的脸,仿若在抚摸着一件珍品:“相信我吗?”
杜箬倾眼睛弯成一道月牙:“我能说不相信吗?”
“不能。”
“那不就成了。”杜箬倾站起身伸了一个舒爽的懒腰,懒洋洋地说道:“要和我睡个午觉吗?”
剪裁得体的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在杜箬倾身上恰到好处,一看上去就让人挪不开眼睛,艳丽而不艳俗,百媚却不妖艳,不会让人感到疲惫,或是看久了乏味。
俗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那么杜箬倾兼具了倾世的容颜和骨子里透出来的魅力。
“......”皇北湛捏着笔挺的鼻梁,微微侧了身子,“好啊。”
杜箬倾踏着悠闲的脚步,走动间裙摆上的正红色牡丹妖冶怒放,凤眸中释放着慵懒的诱惑,唇红齿白,可口......诱人。
俯身,吐气如兰:“还不走?”
皇北湛的耳尖不出意料的红了,闪烁的眼光证明他并没有像外表这么平静。
“你好好休息。”皇北湛疾步离开小屋,杜箬倾看着他慌乱的步伐,心情大好。
晚膳时分,杜箬倾和皇北湛一起。
“这青龙卧雪甚是好吃。”
皇北湛闻言便夹了一筷子给她。
杜箬倾用玉著夹起一片黄瓜,放入口中,清爽的黄瓜味散开在口中,将夏天的炎热散尽,只留宜人的余香。
“不过是新鲜的黄瓜蘸白糖,不必说的这么文绉绉。”皇北湛拿起丝帕擦去了刚刚吃的红烧墨鱼丝的油渍,眼角含笑。
瓷碗里的白米颗颗饱满,粒粒晶莹,吃上一口,软糯又不失嚼头,叫人食指大开。
两人吃的并不多,等用完膳,天还微微亮着。
这时,雨也停了,只是这天上的墨云还是浮动着,不肯离去,好像在酝酿着一盆大雨,空气中是沉闷的湿润感,混着泥土和草木的味道。
杜箬倾什么都不用想,就这么被皇北湛牵着,在太子府中闲庭信步。
“木屋周围的那片墨竹林真的是神来之笔。”杜箬倾感叹出声。
皇北湛拨开横在眼前的一根斜出来的树枝,道:“竹竿像弓、弹性十足,竹叶如剑、蓄势待发,墨竹来之不易,想要培育,更是难。”
“当初,我也是从西域商人的手里偶然间得到的。”皇北湛声音低缓,字字清澈,“一开始培育它我是毫无头绪可言,后来也是巧合之下成功的。”
墨竹通体纯黑,没有一丝杂色,比普通的青竹更坚韧,根更深,枝叶更加繁茂。杜箬倾上一世也是无意间听说的,一直特别想要有一株墨竹但是无机缘求得。
草蛉、螽斯还有一些小虫子的声音在草丛间连绵不断,这样平静的时候真是流年里偷得的闲适,让杜箬倾心里充满了满足与感恩。
如勾的弯月从云中透出了一点光亮,皇北湛牢牢地牵着杜箬倾的手,像是这一辈子就这样走下去,不会停。
“这里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杜箬倾随着皇北湛的眼神看去,是一片杂草重生之地。
“这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杜箬倾所有的言语都消失不见影踪。
一点两点三点......微弱的荧光在草丛间闪烁着,渐渐的,微弱的光芒漂浮起来,光点的数量随之增多,萤火虫们飞舞在杜箬倾和皇北湛的身周,在空中划出神秘的荧光之舞,这样从未见过的景象,让杜箬倾停下了脚步。
“自然生灵千万种,我偏爱这萤火虫。”皇北湛的手指上停着一只乖巧的萤火虫,正一闪一闪释放属于自己独特的光芒。
“世人皆道荧火不可与皓月之光争辉,我不这么认为。”
“一个小小的亮点也许会被遮盖,但是成千上万呢?所以这些最容易让人忽视的,往往是最令人震撼的。”
“萤火虫用它的生命绽放着光辉,它的一生也许只有短短几天的时光,但它用自己最美的姿态去与死亡共舞,这气魄也是难得可贵。”
杜箬倾看着平日里话不多的皇北湛侃侃而谈,心随意动:“萤火之光亦可以与皓月争辉......”
皇北湛的眸子里倒映着萤火虫的光,星星点点,璀璨动人。杜箬倾踮起脚在他的嘴角印下认真一吻,皇北湛环住杜箬倾的纤腰继续加深这个吻。
片刻之后分离,杜箬倾绯红了脸,气息不稳。
“皇北湛......”杜箬倾的红唇被皇北湛的食指点住,示意她不要说话。
杜箬倾难得听话。
安静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了皇北湛悠远而又低缓有力的声音:“箬倾,生生世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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