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故事
一声过后，余启明的话再次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甚至不少人都已然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
目光于空气中交汇，人群中，只有沈黎看懂了余启明的意思，她悄悄摆了个手势，一旁的谢莲就这样隐没到了黑暗之中。
而余启明也终于收拢起自己那副随意的模样，他很严肃，也本就应该严肃，不管对于在场的任何人来说，都理应如此。
他沉默许久，似乎是在组织语言，说来不知该如何形容，分明之前众人还是对余启明一副不信任的模样，可当话音落下，周围的气氛早已陷入安静之中，似乎没有人敢于，或者说是愿意打扰此刻余启明的思路。
终究，他低沉的嗓音还是黑暗中扩散开来。
“事情应该从哪开始说起呢？我想一想，我们这次任务开始的时候？不对。那是十年之前，上一届的诡屋来到杨陵的时候？
这个答案或许是正确的，我相信，在场的很多人在来到杨陵之前都去过不少的地方，十年前的大火，消失的沈家村，我们的年纪，以及那些分别属于我们各自的任务，所有的线索指向的真相皆是故事起源于十年之前。
但很可惜，这个答案是错的。”
黑暗中，所有人都在静静聆听余启明口中的真相，其实正如余启明所说，这本就是一次牵连了诡屋所有住户的任务，其中自然不缺乏已经有所了解的人。
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到，余启明的第一段话就将他们所有的猜想尽数推翻。
十年前的猜想是错的，这怎么可能？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但余启明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然后继续说道。
“是的，杨陵的起源在十年之前并不对，其实我也和大家犯了相同的错误，但是在我将所有的谜底解开之前，请允许我为大家讲一个故事。
故事的起源在很久很久之前，具体有多久？这个答案恐怕没有人知道。
在那信息落后，人们奔走相送只能依靠脚步与口口相传的年代，传说就只是传说而已。
人们都说，古代的神话是人们对生活的希冀而编撰的，可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传说都因此而来，有的传说只是为了带给人绝望而已。
而我们今天的这个故事，便是要从那些令人绝望的传说开始说起。
故事应该是发生在一个几乎从来都未曾有外人踏足过的小山村里，村子里的人世代生活在那个地方，或许就像是陶渊明所写的那篇《桃花源记》一样，落后的小山村，安逸的生活，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件事的话，它可能早就随着时代的变迁而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只可惜，一切都只是如果而已。
没有人知道那件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它们就这样出现了。
鬼？最开始人们的确是这样称呼它们的，因为人们始终相信，人死后便有着轮回这样的说法。
又害怕，又期盼。
只是，我说了，它们只是最开始被这样称呼而已。
鬼的确存在，可它们却并不是鬼，甚至，鬼在他们的眼中都只是食物而已，而死去的人便成了鬼。
鬼是猎物，它们就是猎手。
于是，在那个本平静的村庄之中，第一次开始出现了狩猎，杀戮。
只是，猎物终究有被吃光的一天，它们太多了，多得一个村子的猎物根本不够消耗多少年头。
但食物却是必需品。
所以，一个计划应运而生，不，不应该称之为计划，而是传说。
传说有宝藏？有秘密？有成仙的秘诀？或者是长生不老的丹药？
无所谓，传说是什么都可以，因为它只要能把猎物，也就是人吸引到那个山村之中就足够了。
事实上，这些传说起到的作用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很多年过去，它们再没有因为缺少食物而发愁过。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推进，源源不断的食物被送进村子里来，越老越多的人失踪在了这个村子里。
但是这样的情况终究会有一天变的。
或许是食物太过充足？或许是已经尝够了那些腐朽的灵魂？或许都是我们连猜都猜不到的原因，就像是人总是习惯于去尝试新的菜品一样，作为猎人的它们开始去尝试品尝不同的猎物。
筛选，就这样开始了，而筛选的条件很简单，灵魂的品质。
他们开始将不同的传说告诉给不同的人，用信笺的方式，那些合格的便终究成了果腹之餐。
原本，事情应该就这样一直维持下去，但若真的如此，恐怕也就没有了我们今天的遭遇。
故事的改变应该从一个人说起，一个女人。”
听到这里，祭坛周围的众人显然已经有些被余启明说迷糊了，但终究还是没人打断余启明的讲述。
“那是应该在大约四五十年前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这样，一个女人闯进了那个古老且危险的山村之中。
起初，所有人都以为女人不过是下一个猎物而已，但事实证明，他们错了。
女人是不同的，她并不是猎物，不，可能也是，但是至少她有着连猎人都不具备的力量。
在一次次狩猎之中，她存活了下来，不光如此，甚至开始带着本已经绝望到麻木不仁的人们反抗。
人们开始跟随她学习一些从来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可能是从女人的口中，人们才知道，原来只是人的灵魂也具有可以与那些异鬼们对抗的力量。
反击开始了，或许在那些古老的传说之中，这样的一个人都理应被称为英雄。
但并不是所有的传说结局总是美好的。
人终究只是人，猎物也终究只能是猎物。
反抗失败了，结局便是如此。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只会朝着坏的方向发展。
失败的只是那一次抗争而已，还有人活着，生存的本能就是人们最强大的工具。
他们想出了一个方法，一个计划。
三十年前的某一天，村子轰然毁灭，原本数百人的村子到最后活下来的只剩下了最后的不到十个人，而这十个人之中，并没有当初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就这样消失了，消失的如此彻底，若不是因为那个曾经毁灭的村子还留有蛛丝马迹，或许这世上已经没有人知道，那个女人曾经存在过。
可是，她的消失对成了计划里最关键的一步。
离开村子的人们并没有从此销声匿迹，村子倒塌了，但是在某个城市的某个角落，活下来的人们建造了一个名为诡屋的地方。
诡屋承载着女人，不，是很多人的力量，曾经的狩猎被改成了一种特别的游戏，死亡依旧在继续，可是，身处游戏中的人们却可以因为游戏的规则而一次次活下来。
他们手拿着名为信笺的任务道具，一边埋怨着诡屋将这场游戏设置了太多必死的结局，却无疑又享受着规则带给他们的唯一的生路。”
话及于此，余启明的声音终究是渐渐沉了下去，黑暗中，祭坛周围的人们鸦雀无声，初为迷茫，但事到如今，已然没人还想不明白，余启明口中的故事讲的到底是什么。
沉默维持了良久，但终究，还是有不同的声音出现。
“你是从哪知道的诡屋的历史？”
“你凭什么说诡屋的规则是在保护我们，要不是因为诡屋......”
“你不是说跟我们解释杨陵的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么，你讲这些有什么意义。”
随着第一道质问，越来越多不同的声音开始出现，余启明的脸色却是始终都没有变化，他早就已经想到了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便自然不会因此感觉到意外。
而且，他说这些本来的目的也不是讲给这些活人听。
目光偶尔向祭坛之上扫过，那些已然凝实的身影们此时才像是真正的看客一般，静静地听着余启明的讲述。
忽然，他猛地扬起手，周围的吵闹声就跟着消失，他的话还并没有结束。
“请安静一些，我的故事本来就没有讲完。
从诡屋建成的那天起，诡屋的规则便已经成了我们所熟知的样子，当然，其中也包括住在诡屋里的人。
当初离开了村子的那些人在一次次任务中终究还是难逃死亡的命运，时间越来越久，到最后原来从村子里出来的也就只剩下了最后的一个。
但当初定下的计划并没有因此而结束。
异鬼们的力量太过强大，只凭着诡屋并无法完全约束其中的规则，于是，在之后的时间里，那个最后还活着的人做了一件事。
就像是诡屋建造在一片异空间之中，他找到了一个地方，与那些异鬼最为接近的地方，取名为杨陵。
名为杨陵，实为养灵。
异鬼们的食物是人的灵魂，既然都是食物，那在他看来，死去的人们就该为活着的人们让道。
这就是杨陵最初的目的。
想一想，我们这一路过来在杨陵听过的传闻，没有杨陵的本地人愿意离开这里，可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要拼了命的赚钱，难道只是为了到杨陵之外的地方看一看？
想想那些从来都未曾有活人归来过的杨陵的边界，他们真的已经消失了么？
那些动物，那些被当做食物的肉，猎人从来就不止是那些存在于传说中的异鬼而已。”
听到这话，祭坛周围的人们顿时传来一阵骚乱，众人恍然大悟，可就是因为明白，才难掩胃中那翻江倒海一般的呕吐感。
他们吃的肉，其实是人！
余启明却是满脸的冷笑：“当然，最重要的也是最明显的标志，是我们一直都疑惑的这个为什么永远都不会改变的杨陵。
变革曾经出现过无数次，杨陵却始终都是传闻里的模样。
可真正的谜底其实从来就在我们的身边。
我们的记忆是被重塑过的，但其实被重塑的何止是这些而已，整个空间都是在重塑的内容之中。
杨陵本身，那些被杨陵吸引进来的鬼魂们，因为重塑，所以一切都只是它最初的模样，杨陵的人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个地方，他们想要离开，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离开，甚至，他们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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