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明皎，你跑什么。”

        时晦伸手拦她，整个人立在她面前堵着她，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映出沉沉一片阴影，他斜斜站着，一只手半撑住墙头，稍稍一侧脸，轮廓映在明灭光影里，面容仍旧张扬肆意，周身难得减少了几分距离感。

        难得她没有动手驱赶，时晦低头看她，却发觉她神色不对。

        明皎眼底好似有霜，眼神越来越冷，平素明艳的面庞，已成冷艳。她直直看着时晦，目光寸寸紧逼。

        “时晦。”

        “恩？”

        “很为你的把戏得意吗？”她眼底冷然，手上松松拎着饮品，乍然停下步子，饮品摇摇晃晃没个规律，时晦盯着它小幅度动作，不明白明皎的态度。

        “好喝吗，”他略略指了指明皎手里提的饮品，“刚才别人请我喝另一款，我没顺她心意说话，不巧被丢到地上了。”

        说罢仔仔细细盯着她，眼底意味不明，说话间促然有些语气轻忽。

        “那么你的心意呢。”

        他尾音不明，还是副矜贵又傲慢的样子，攀着墙面的手指骨节分明，一下一下轻轻敲着墙面，敲击声只有小小一点，一下一下，很快消散在喧闹的夜晚，细听也难。

        月色细细碎碎从树枝夹缝间投到地面，这条道上，往来多是学生，人潮汹涌，好像只有他们顿在其中，不得门路。来往一些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更多的，继续走着自己的路，临近十点，城市仍旧喧闹，夜生活已然开始，是往来络绎的车辆，是灯红酒绿的闹市，是混迹其中的人群，也是某段时刻她的偏爱。

        囿于声色犬马纸醉金迷，十里洋场留连夜色，不必做个面子好人，不必掂量收拢满身荆棘，除开明面上的花团锦绣，内里她一贯不是个好脾气。

        本就是一只刺猬，惯会扎人。

        也想做个赌桌上的荷官，眼也不眨收走别人叠摞得高高的筹码，为什么自己不坐上那张桌？因为她赌不起，每日天光大亮，她披上另一层皮，安安分分。

        众生皆苦，她没资格喊。

        但若教她抛却那层皮，无异于令她甘愿剖开一层血肉来，多痛。

        眼前人等着她的回答，他面容出挑，生得副好模样，往日里拥趸无数，一贯光风霁月，浑然天成的风流傲骨，衬进星辉淡淡明灭光影里，无端相似万里河山外的猎猎风声，晦朔春秋，难馈分毫。

        “你不知道吗？”

        她话里绵软，又藏了细细的碎针，刺得人脾脏皆疼。

        细细的敲击声嘎然而止，本就难寻声，乍然停下来，除了通红的指节，

        知道什么？一厢情愿吗？

        他慢慢收了笑。

        他这人，不笑的时候，就带了三分狠戾并薄情，活像游离在人间红尘懒懒戏风的魔，冷起脸来管来的是魑魅魍魉皆奈何不得。

        “所以呢？”

        所以？

        “天黑，不奉陪了。”她微一颔首，退出眼前人的包围圈，哪想手腕一疼，原是时晦捉了她的手腕。

        又来

        “时晦？”

        他不应声，直直看着她，没有放手的意思。

        明皎着实来了气性，动着手腕挣扎，不料想对面的亦是半点不客气，动作间一拉一带，对上他意味不明的眼，一阵风来，吹动他额前短发，他浑不在意，抬手不轻不重划过她细嫩的耳垂，见她瑟缩一下，好似又要恼，心里生出俩点烦闷。

        “真当我没脾气的？”

        好像平静随意说出的一句话，又带了莫名的意味，只声线冷了俩分，听来更肖似倨傲。

        “明皎同学，我今晚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

        “假使你只要一个明确的答案，我认真告诉你――”

        “如果我不是呢？”被捉住的手腕却骤然疼痛，一并而来的，时晦截断了她的话。

        “如果我不是呢？”时晦又重复一遍，眼底沉沉带了戾气，

        月色间树下影影绰绰，他颇为放肆打量着明皎，她的脸庞依旧冶丽，眉间微颦，眼尾因疼痛带了红意，他怜她痛意，又忍不住寸寸紧逼，要她也痛一痛。

        他呵笑了一声。

        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为了那个答案，又有什么不是呢，她的答案他不要，他要的答案她又不肯给，他偏要争上一争，却没有胜算，态度如此明显，他当真看不出来吗。

        颓然没了兴致。

        “走吧。”

        他盯着明皎带红的眼尾，轻轻松了手，闲闲搭在胸前，眉间依旧寡情，声音里也不带感情，懒懒示意路口，仿似又回到倨傲寡情的贵公子，招呼一声半路遇到的同学，难能可贵。

        她于是以为该是过了这遭，欲走，身后人冷着脸，于是没俩步被拉了个踉跄，带起的衣角扫过，身侧人望她。

        “就这么讨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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