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现在篇·聚会
2020年1月23日，星期五，晴转阵雨。
今天是高中同学聚会的日子，临近过年的前一天。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但是看着艳阳高照的晴空，欧闪闪还是放下了雨伞。
她是一个极其不愿意打伞的人，大雨不出门，小雨直接淋。
今天的欧闪闪特意起了大早梳妆打扮，化了一个自认为很精致的淡妆，毕竟她也不会太高阶的眼妆。精心地戴了一副浅棕色的小直径美瞳，看着不会很夸张，比较自然。
日益稀薄的头发在玉米烫板的作用下变得蓬松起来，颅顶在视觉上变高了，再用直板夹将发梢夹了小内扣，配上空气小刘海，看着也算发量正常多了。
为数不多的衣服换来换去，最后选择了毛线衣和棕色格子半身裙，光腿神器再加过膝长筒靴，外面是一件焦糖色呢大衣，围了一条米色的“日系”围巾。
这已经是欧闪闪能搭配出的最适合见人的一身了。
毕竟平时在学校一般都是一身休闲装，大冬天的都是卫衣和大棉袄，怎么舒服怎么来，也不见人。
所以欧闪闪偶尔会和同学开玩笑说：“教授级别的都是裤衩子加拖鞋，我这学术能力更不上，穿着打扮必须向大佬看齐。”
涂上mac的“初恋色”316，拎上小单肩包，欧闪闪总算是在下午两点之前出门了。
熊鹰昨晚半夜才发来消息说要加班到大年三十，来不了，等年后再聚。
欧闪闪刚到车站，就看到了彭小芳和周灿灿站在路边等她。
“彭彭，周灿灿。”欧闪闪立马和她们打招呼，她也很多年没见到彭小芳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彭小芳刚参加工作的第一年，排班顺利空出了过年的那几天。
“闪闪，好久不见！”彭小芳看到欧闪闪后，很自然地迎了过去，给了她一个熟悉而又温暖的拥抱。
三人顺利会师后，周灿灿叫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前往聚会的地点。
刚下车到酒店门口，便看到“班花”宋晓晗从一辆宝马上下来，车上的男人和她随便说了几句后边驱车离开了。
欧闪闪高中那会，全班唯一讨厌的女生就是宋晓晗了。后来听说她和尹知探在一起了，厌恶之情更是直接爆表。她可以不喜欢尹知探，但不能不讨厌宋晓晗。
欧闪闪无视宋晓晗直接走进酒店，宋晓晗一眼便认出了欧闪闪，立马跟上去用她独特的语调阴阳怪气起来：“哟~--，这不是插班生欧闪闪嘛，没想到这种聚会你也会来参加呀，我还以为你会去参加文科班的聚会呢。”
要是当年的欧闪闪一定会狠狠地回击，一点颜面也不留，但是如今的欧闪闪却懒得搭理她。
见欧闪闪不理她以后，下一秒钟宋晓晗又换了一副面孔热情地和周灿灿、彭小芳打招呼，虽然这两人也不太喜欢宋晓晗，还是礼貌地回应了。
“欧闪闪，听说你现在还在读书啊，高中那会你成绩那么差，没想一路读到了博士，看来博士门槛很低嘛。”宋晓晗对欧闪闪不依不饶。
“是啊，我也没想到。不过，你这么早就结婚生娃，年纪轻轻地做起了全职太太，有点浪费教育资源了吧。”欧闪闪没忍住，象征性地阴阳怪气了两句。
“怎么会浪费呢，我这良好的基因都遗传给后代了。”宋晓晗脸色更加难看了。
“是是是，多生几个，响应国家三胎政策。”欧闪闪不耐烦地说道。
“那不烦你操心，你还是操心自己吧，这么老了还没人要，以后生孩子都是高龄产妇。不过，这么大了生不生得出来还不好说呢。”宋晓晗以为能狠狠地刺激欧闪闪，但是没想到，一下子也得罪了在场的另外两个单身人士。
宋晓晗见势不妙，赶紧闭嘴，跑去和别的老同学寒暄。
三个人一言不发地走到了聚会的包厢，欧闪闪恨不得给宋晓晗两个大耳光，把这边气氛搞差了就跑了。
聚餐的包厢由一个大包厢和小包厢组成，大包厢有两个大圆桌，一桌能做二十个人左右，小包厢里有一个小圆桌，一桌十来个人的样子。
此时，班长蔡子辰站在门口等着大家。看到欧闪闪一行人后，稍有些不自然地打着招呼。让他不自然的原因是周灿灿，当年两个人早恋全班同学都知道，包括老师们后来也知道了。
只是这场恋情终究是没有禁住时间和异地的考验，这也是当时欧闪闪知道的唯一一对班对，其他班对大都是毕业以后才知道的。
对于这对的结局欧闪闪也忍不住唏嘘，明明当时爱得轰轰烈烈，羡煞旁人。
“班长好啊，憔悴了不少啊。”欧闪闪主动和蔡子辰打起了招呼。
“听说刚当上爸爸啊，还要操办同学聚会的事，那肯定忙啊，。”彭小芳有些揶揄道。
“恭喜啊。”周灿灿笑着说出来这句祝福语，也许是释怀的由衷祝福，也许是介怀的言不由衷。欧闪闪不知道是哪种，但是以周灿灿的性格来说，更可能是前者。
“嗯。”蔡子辰挠了挠脑袋，笑着说道。随后，指着小包厢里面的桌子说，“班上女生坐那张桌子。”
除了宋晓晗，到场的还有班上的三个女生，加上欧闪闪一共来了七个。除了蒋思宁，班上还没到场的另一个女生是汪晓晓。宋晓晗这会正坐在班上的那几个女生中间，有说有笑。
“欧闪闪，你好闺蜜蒋思宁怎么没来呀？听说你的好兄弟熊鹰也没来呢，我要是你就不来了。”宋晓晗说话总是这么尖酸刻薄，尤其是对欧闪闪。
其实，欧闪闪也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她了，刚分到这个班级的时候就被她针对了。
“你要是觉得不够热闹，可以把你老公孩子都带过来。”欧闪闪对着宋晓晗翻了个白眼，顺势坐在了彭小芳身边，刚好正对着宋晓晗，周灿灿坐到了彭小芳的另一边。
“班上的女生除了蒋思宁，晓晓也没来。”对于见面就掐架的这两个人，周灿灿连忙岔开话题。高三上学期的时候，汪晓晓与欧闪闪短暂地同过一段时间桌。
“看她朋友圈，结婚对象居然是隔壁班长余声声，真是没想到啊。”女同学路人甲说道。
“对呀，汪晓晓长那么好看，太可惜了。”女同学路人乙也附和道。
“可能家里催得紧吧。没办法。”女同学路人丙说道。
“人家说不定参加的是4班的同学聚会呢？”宋晓晗怪笑着说道。
“不知道能不要瞎说吗？她现在是医生呢，在医院忙得过年都没得休。”周灿灿很不满地打断了宋晓晗的胡乱猜测，高中那会汪晓晓和周灿灿的关系也一直很好。
“哎哟，我就随口一说呢。医生确实忙，小芳现在也是医生吧？”宋晓晗不得不岔开话题。
彭小芳一直觉得自己的名字有点土，班上男生经常打趣“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所以班上女生都喊她彭彭，只有宋晓晗坚持和男生们保持一致地喊“小芳。”
“我在儿科，忙倒还不是太忙，就是和家长们相处心太累了。”彭小芳回答道。
渐渐地，班上女生们开始聊开了。时不时地有个别男生过来打招呼，对欧闪闪来说，参加这种相互寒暄的同学聚会堪比论文答辩，让人头痛。
她强忍各种不适来参加这次同学聚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看一眼自己喜欢的人。
桌上一半的人都是娃妈，最多的话题便是育儿经，对孩子的教育之类的。
周灿灿期间则是去了大包厢和几个曾经玩得比较好的男生聊天，彭小芳自然是陪着她一起。
欧闪闪只能低着头玩着手机，刷刷微博，无意间看到什么“不明流感病毒突然在w市大面积爆发，疑似‘非典’”的新闻也是很快地刷过去了。
“非典时期”欧闪闪在上小学，还没蔓延到她家这边就结束了。那会欧闪闪还小，对“非典”的印象应该就是难闻的消毒水味和每天一大杯的板蓝根。
“侦探，我还以为你不来呢，你这大忙人。”大包厢里不知道谁突然寒暄了这么一句话。
欧闪闪听到这个“侦探”两个字的瞬间，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一抬头，便看到了副班长项天宇手搭在尹知探的肩膀上，示意他随便找个位子坐。
欧闪闪的视线一路跟着他，从门口到落座。
她幻想过无数次与尹知探重逢的场面，想象着他会是什么发型，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有没有发福，会不会变成中年油腻男。她有时候甚至暗暗期许他是个中年发福的油腻男，这样她会在看到的第一眼彻底死心。
然而，一切并非如此。
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在一群男生中还是白到反光。
他坐了下来，轻轻脱下黑色的羽绒服放在椅子上挂着，里面穿的是一件深蓝色的卫衣。脸庞消瘦了一点，高中时期脸上的肉多一点，或许是胶原蛋白流失了吧。沧桑了一些，没有少年时期的蓬勃朝气。
他还是一个人一言不发地坐那边，不会主动地融入人群中。
他刚坐下，周灿灿就过去和他寒暄起来。他笑容浅浅地和周灿灿聊着天，就和以前一样，和关系好的人之间也会进行正常的寒暄。
没一会，蔡子辰也走了过去。
他身边渐渐围上来不少人，有关系好的，也有关系一般的。明明他不喜言辞，不擅交际，但是优秀的人身边总是这样，不需要做些什么，总会有形形色色的人围上去。
而趁机凑上去寒暄两句这种事情，欧闪闪都做不到，她只能远远地看几眼。只是这几眼，就足以让她不枉此行。
也许时间会冲淡一切，但是当年喜欢的心情却丝毫未变。甚至，宛如经过时间沉淀的酒酿，愈发浓郁。
这份喜欢放在内心最深处，原封不动地存储着，直到多年以后，再次打开，原以为这份喜欢已过期，却惊讶地发现，这份喜欢发酵成了一份陈年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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