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出狱
赵安柏那日从荣王府回来后,一等便等了四五日。
这几日,严立均虽然被打入大牢,通敌叛国之罪证据确凿,但案件审判却迟迟不见动静,朝廷上下甚至无人提及此案。
崔琨本以为严立均只要抓回京,必定很快定罪行刑,如今等着等着却没了下文,心中大为不甘,只是他父兄为着与曹云济的关系,都不同意他穷追到底,无奈之下,他只好来找赵安柏。
“赵兄,你倒是替我想想办法啊。”
“崔将军,赵某在朝中官职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来找我还不如去找你在刑部当侍郎的兄长。”
赵安柏这几日心中甚为焦灼,如今朝中看着万事太平,却大有风雨欲来之兆。
崔琨哪里想得到这许多,他只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抓着个把柄可以置严立均于死地,但人抓回来却没了动静。
“别说了,我爹,我哥,他们都不知道为了什么,尽说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
赵安柏为了将他打发走,只得耐心道:“朝中之事,往往比你我知道的要复杂,你父兄既如此讲,总有他们的道理。”
崔琨冷冷道:“道理我也知道,他们怕他背后那位丞相大人日后找我们算账。”
接着又“哼”地一声,“有什么好怕的,等太子殿下登基,我就是国舅,未必还怕他。”
赵安柏叹息一声,“既然你都知道,何苦还来为难我赵某,你将来是国舅,我却说不定哪天就随我妻子进了大牢,成了阶下囚。”
崔琨察觉到自己言辞不当,有些愧疚道:“赵兄,当日,可是你自己叫我去抓嫂夫人的,我……”
“崔将军,你别误会,当日之事赵某还得多谢你。”
崔琨尴尬笑道:“多谢就不必了,不过赵兄你也不用担心,现在这个案子是由太子主审,大家都知道,他喜欢嫂夫人,他,他……”
话未说完,赵安柏一双眼睛已经盯着他了,愤怒之火几欲喷出,他被这目光盯得发慌,剩下的话也只好生生咽回肚里。
赵安柏低下头继续写他的字,屋里顿时安静得奇怪,崔琨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准备告辞。
“大少爷,大少爷。”
突然一个人影从门口冲进来,将他撞向一旁,到了赵安柏跟前,一边大口喘气一边道:“少夫人,她,她……”
“她怎么了?”
赵安柏腾地站起,大声问道,眼中两束精光盯着跑得满头大汗面红耳赤的白羽,一旁被撞得龇牙咧嘴正欲发火的崔琨不禁也停下了动作。
白羽终于喘过气来,飞速说道:“太子派了人到大理寺要将少夫人带走,说陛下已经同意,少夫人不用继续关在牢里了。”
他话才说完,赵安柏已经奔到了门口,“备马!”
待赵安柏快马加鞭赶到大理寺,只看见在门口等着他的韩少川。
赵安柏跳下马连跑几步。
“往东宫那边去了,刚走,羽林军将她带走了。”韩少川不等他到自己跟前,就朝他大喊道。
赵安柏立刻转身上马,拍马追了出去,耳边只闻得呼呼风声,转眼间便看见一队羽林军护着一辆马车在前头十余丈处缓缓走着。
“洛洛!”
赵安柏一边大喊一边往前冲,马车后的四名羽林军听到声音都停了下来,调转马头横在大街上排成一排。
赵安柏□□的黑马疾驰骤停,高高扬起双蹄一声嘶鸣,几乎将他掀翻在地,他手中缰绳稍松了松,待黑马稍定,眼见四名羽林军背后马车渐渐走远,他心中一急,手中缰绳再次收紧,大喊道:“让开!”
但那四名羽林军丝毫不为所动,眼见他冲过来,居中两位将手中的长剑在中间交叉轻轻一挡,赵安柏便从马背上往后跌了出去,而那黑马失了束缚,放开蹄子往前跑了出去。
赵安柏跌坐在地上,立刻爬起来又往前冲,“洛洛,洛洛,你们让开,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两名羽林军要拦下他实在轻而易举,看着马车越走越远,他心一横,抬手将右边那名羽林军手中的剑拔了出来,双手握住,劈头便向那人砍了下去。
那人抬起剑鞘挡下他的剑,抬脚将他踢飞了出去。
“赵兄。”
“大少爷。”
崔琨和白羽因为没有马,气喘吁吁才刚赶到,见他被踢飞过来,齐齐失声大喊道,飞快跑过去扶他,四名羽林军已经都下了马,拿着剑围拢过来。
赵安柏眼中通红,俊目欲裂,挣扎站起身,举起手中的剑又要往前冲,崔琨和白羽都知道他半点武功也不会,连忙拦腰将他抱住,往后拖了几步。
“赵兄,赵兄,别冲动,你打不过他们。”
赵安柏死命盯着眼前的四名羽林军,眼中愤怒如火,握剑的双手指节已是惨白,只是身体被拦住,前进不得。
“你们都让开。”
四名羽林军应声往两边退去,林洛洛站了出来,羽林军统领张敬骑着马紧紧跟在她身旁。
赵安柏突然看到她,眼中闪动着光芒,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已扔了出去,他挣脱紧紧箍住他腰身的两双手,朝她奔去,但刚跨出一步,先前那两名羽林军已经闪出来在他面前交叉架起了两柄剑。
“张将军,我有几句话要与他说,你让他们退下。”
林洛洛看着赵安柏,不动声色地说道。
张敬下了马,拱手恭敬道:“林姑娘,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吧,您是太子殿下的贵客,有什么闪失,小的担当不起。”
林洛洛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也不再争辩,她走到赵安柏跟前,隔着那两柄剑,看着他焦急担忧的神情,定定神,冷冷道:“赵安柏,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有个法子可以早日为林家洗刷冤屈吗?”
赵安柏耳中嗡地一声,眼光一闪,正欲开口,林洛洛深深看了他一眼,打断他继续说道:“你太犹豫了,害我在牢里待了那么久,现在太子殿下将我救出来,他还将为整个林家洗刷冤屈,这样好的事情,你是不是也该替我高兴?”
赵安柏嘴角嚅动了几下,已经明白她想要做什么,他想阻止,可眼下他已无能阻止。
林洛洛见他一身泥土,神思恍惚,虽然知道赵安柏明白自己说的不是真话,但心中还是禁不住难受,只是她已决心要做的事,任何人也无法阻止。
她长叹一口气,“你我缘分大概只有这些,我记得我那时已与你签过和离书,以后你我就不相干了罢。”
“我没有签。”赵安柏低声嗫嚅着。
“那我回头再让人给你送一份来。”
林洛洛说着话转身离去,他颓然伤痛的表情却都扫进了眼里。
马车和羽林军已经走远,长街上的人不知从哪里都冒了出来,来来往往,吆喝叫唤。赵安柏站在原地出神了许久,崔琨和白羽只当他受打击过大,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吱声。
两人陪着呆站了半天,崔琨终于忍受不住,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宽慰道:“赵兄,别伤心,兄弟我带你……”
“白羽,你去把马找回来。”
赵安柏说完话便往侯府走去,崔琨的话硬生生被截断,只好自己又咽了回去,快跑几步追了上去,白羽看着他们走远,摇摇头往黑马跑远的方向走去。
“崔将军,你不是想知道有什么法子置严立均于死地吗?”
崔琨拍手笑道:“赵兄,我就知道你有法子。哎,你走慢点……”
赵安柏脚下生风一般往前走去,头也不回,“你想知道,就快点跟上。”
崔琨停住脚步,望着那个瘦削的身影,不由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快步追了上去。
林洛洛跟着张敬的羽林军一路到了东宫,梁鸿于已在明正殿等了她多时,午后的阳光从门外投进一块巨大的光明,林洛洛就这样踏着光芒缓步进了殿。
殿内只有梁鸿于一人,他站在不曾为阳光照射的阴影之中,看着林洛洛周身带着光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不禁看得呆了。
“殿下,太子殿下。”
林洛洛连唤几声,才将他从痴傻中叫醒,谁知他一回过神就伸开双手朝林洛洛抱了过来,林洛洛急忙往一旁退去,避开了他。
他木然地垂下双臂,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失落,盯着她问道:“洛洛,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林洛洛低下头不去看他,“殿下你误会了,我在大牢里住了许久,身上衣服都脏了,我是怕弄脏你的衣服。”
梁鸿于见她身上衣服多处脏污破烂,脸上亦不如往日白净,发间甚至还沾着几根稻草,不由心疼道:“洛洛,你受苦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说完凑到她跟前伸手将她头发上几根稻草拿下,又替她将头发缕顺,两人已经近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林洛洛终于一把将他推开。
“殿下,我该回去了,改日再来道谢。”
梁鸿于被她推得连退几步,差点撞上身后的茶几,心中不由恼怒起来,“回去?你要回哪里去?”
“自然是回将军府。”林洛洛大声道。
梁鸿于轻轻连哼几声,笑道:“洛洛,将军府已经没有人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侧妃,东宫就是你的家。”
林洛洛绕着大殿走了几步,语带讥讽道:“我还以为太子殿下对我一片深情,是真心想救我于水火,原来也不过是乘人之危,想再次把我关在这东宫里。”
说完苦笑几声。
梁鸿于见她忽然伤心起来,心中恼怒顿时烟消云散,解释道,“我自然是真心想救你的。”
林洛洛抬起头道:“那你就该让我回将军府!”
梁鸿于犹豫道:“可,可是,林家的罪名毕竟还没有完全洗清,我好不容易才想办法说动父皇将你放出来,将军府一时半会,还回不去。”
林洛洛继续追问:“那殿下是打算让我就这样住在东宫里,做你见不得人的侧妃?”
梁鸿于怒道:“你做我的侧妃,怎么是见不得人?”
林洛洛摇摇头,叹道:“殿下,你是太子,你的妃嫔,能随随便便娶吗?”
不等梁鸿于回答,她又道:“我本来是大将军之女,我爹若不是因为被冤枉杀害,我就是做你的太子妃也是足够的,是不是?”
梁鸿于呆呆地点点头,他本来就想娶她做正妃。
林洛洛看着他,继续说道:“我现在虽然什么都不是,但即便普通老百姓,儿女婚嫁也讲究个明媒正娶,殿下你若对我是真心的,就不该现在将我留在东宫,至少也该等到彻底洗刷林家的冤屈,然后禀告陛下和贵妃娘娘,光明正大地将我娶进来,是不是?”
梁鸿于双眼瞪着她,嘴里想说是,心中却一百个不愿意,但她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却似乎有魔法,终于他点点头,轻声说道:“你说得在理,我,我……”
“那殿下就派人送我回去吧。”
“可是,将军府还封着,你去哪里好?”
“去……”林洛洛确实不知自己该去哪里好,但无论如何她不能待在东宫,若是像上次那样被梁鸿于派人死死守着,那还不如回大理寺牢中。
“殿下,臣妾倒有个地方可去。”
说话间,崔玖捧着一个红木托盘袅袅婷婷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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