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盒子里的猫
长屋里挤满了人，女人们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拿着针线，低头缝纫，偶尔听见屋内传来孩童清脆悦耳的声音，偷偷抿嘴一笑。
“这是在念字呢？”
一个女人按捺不住内心喜悦，和同伴们交谈起来，她大概二十来岁，头发绑成麻花辫垂在脑头，一身深蓝色布衣款式简单独特，干净整洁。
这里的女人几乎都是一样的打扮，她们是村子里织布屋的女工，负责将养蚕屋的蚕茧纺织成丝绸，再用特殊颜料染过，织成一匹匹美丽的丝绸。
色泽艳丽绚烂，布料轻柔如云，村里的丝绸成了远近闻名的好东西，女人们灵巧的技术和勤劳的工作换来了足够家用的粮食和钱财，几天前，因为天气转暖，大屋停止了烧炕，宁宁在屋内支起了一块黑色的板子，上面用白色石灰写写画画，当成临时启蒙教学点。
村里几岁到十几岁的，从牙牙学语的孩童到老态龙钟的老人，在宁宁上课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的路过，大家保持缄默，放缓脚步，神态虔诚，里面的学生拿起树枝，在面前的沙盘里跟着学习写字，外面的大人们就用眼睛一笔一划的记下来，再默默找个空地儿练习，有段时间村子里头尾两处最大沙地上写满了歪歪扭扭的字体。
“是呢。”一个女人笑着回答：“我家孩子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听宁宁大人说，他叫流火，因为是七月出生，那时候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仿佛天降大火，又有蓬勃燃烧，明亮耀眼的意思。”
这一连串的话得意洋洋的神态逗笑了同伴，几个女人乐成一团，发出善意的笑声：“真不错的名字。”
“对啊，我们家小子做梦都想宁宁大人赐予他一个好名字呢。”
空气里充满快活的笑声，几个精疲力竭，伤痕累累的忍者路过，停在屋顶上，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一幕，有个女忍者喃喃：“普通人的日子，真好呢。”
“别乱想，香。”
小队长轻声呵斥了出声的队员，忍者制度还不像后世那样严苛，香又是宇智波长老的女儿，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队员只剩下他们三个。
香抬起头，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队长：“我们的孩子也能过上这样衣食无忧的生活吗？”
面对队员和青梅渴望的目光，小队长不敢对视，挪开目光，像是自欺欺人，又像是肯定的回答：“会的，我们的后代，宇智波的未来，也会过上这样的生活。”
他们为之奋斗，流血流汗的目标，不正是要让自己的孩子们平安快乐长大吗？
忍者们停留了一会儿，到了中午时候，村子长屋前面的空地上，传来浓郁的饭菜香气，女人们停下手里的活计，结伴起身，拿上木制的饭碗和勺子，说说笑笑来到长屋前。
一口巨大铁锅冒着咕噜咕噜热气，一个穿着忍者服的老年女性搅动着锅里的食物，沉甸甸的铁勺看起来有几十斤重量，却挥舞起来虎虎生风。
“琴姨。”
女人的笑声像风中摇晃的风铃，给这个村子带来了欢愉和生机，不管承不承认，女人在生产社会里，的确占据着不可磨灭的重要地位，比起将她们拘束于后院，消减枝叶，变成花瓶美人，宁宁更愿意将她们释放出来，走出后院，凭借自己的双手技术和劳动力养活自己。
擅长纺织，制器的工人，不论男女，走到哪里都非常受欢迎。
“今天吃什么呀？”
这顿饭是村子免费提供给纺织，制器，炼糖和劳作的村民们，宁宁村长提议并督促建造的村民食堂，每天早上天不亮为上工的村民提供简单早饭，中午提供丰富的午餐，而晚上村民们可以选择打饭回家和家人一起吃或者留在食堂吃。
长屋空地上搭起了遮阳的棚子，四面吹来凉爽的风，冬天会密封起来，夏天则会敞开透气，宁宁村长说了，等明年条件好了，就给大家盖一座遮风挡雨冬暖夏凉的食堂，这些想起来都觉得像在做梦，由衷感到幸福的事情让村子里的村民们人人脸上洋溢着快活dd笑容，只要靠近他们，好像生活也变得一样充满希望。
“有白菜炖鱼丸，荞麦馒头配辣椒酱。”
面对女人们和善的笑声，女忍者抬起有一道伤疤看起来有些冷峻的脸，冲她们微微一笑，哑着嗓子说道：“你们可以选择赤豆汤或者红糖水。”
名为赤豆的作物生长的十分迅速，飞快的在餐桌上蔓延，而红糖水则是宁宁特别给女职工的优待，至于男人们则选择了黑豆和牛骨汤。
村民们吃饭的时候，宁宁闻着饭菜香味寻来，随手拿了个餐盘，陶土做的餐盘里面垫上一张荷叶，吃完还不用洗碗，宁宁内心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泉奈大人。”
女忍者往餐盘里装了满满一勺白菜丸子，丸子多到冒尖尖，宁宁冲她甜甜一笑，小姑娘眉眼弯弯可爱的像天上的满月，女忍者靠着意志力忍住摸她头的冲动，注意到她后面的人，眼神微微一变，露出几分敬畏。
“午安。”宇智波泉奈单手托住单盘，和来打饭的工人一样，姿态惬意的站在那里，黑发垂落脸颊，俊秀的脸上笑意温柔，但看外表，他漂亮到不可意思，和宇智波充满攻击性的美貌相比又多出几分柔和，可宁宁知道这个宇智波的副族长是个外白内黑的芝麻团子，笑意盈盈把来造访的商团坑的只剩下底裤。
如果说千手扉间是心狠手辣铁血冷酷的鹰派，那么宇智波泉奈就是藏在黑夜里，伺机而动，用温柔无害外表伪装自己的豹猫。
“唔，商团的特使走了吗？”
宁宁和他结伴而行，宇智波泉奈打了个呵欠，眼里闪烁一点泪花，阳光照在青年俊秀白皙的脸庞上，辉映出几分诱人的颜色，这大概就是别人口里说的美□□人吧。
就着美色下饭，宁宁多吃了两碗。
“送走了哦。”宇智波泉奈咬了一口丸子，幸福的眯起猫儿眼，丸子里面用整块新鲜鱼肉剔刺捶打至软烂，加入新鲜的虾肉和鸡蛋揉合成形，一口咬下去汁水鲜美，举起筷子，青年享用丸子后提出疑惑：“但我们派过去的商队并没有见到阴刀城主。”
“这很奇怪吗？”
“这很奇怪。”
阴刀城主对村子印象非常好，不管是日常交易还是进献珍宝，阴刀城主会亲自接见他们的商队，每每经过一番询问后，都会感慨再三，若是能亲眼见到那日新月异的村落，看一看与众不同的东西，该是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但奇就奇怪在，这次他们带上了用面粉和牛奶做的珍贵糕点，来自于遥远欧罗巴的蛋糕，却没有受到城主接见反而被拒之门外。
“这并不奇怪。”宁宁对此有别的想法：“也许城主厌倦了，也许城主身体不适，体弱多病的人没有办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勾起嘴角，少女的嘴唇薄的像刀锋，嘴角上扬，透出几分诡异的锋利，咬着丸子的青年感觉自己面前像是出现了一只皮毛华丽，摇着尾巴的小狐狸，他眨眨眼睛，听见那只小狐狸低声细语：“更也许……是因为某些无法见人的事情。”
青年询问：“比如说？”
少女跳过回答，进而询问：“泉奈相信神明吗？”
青年说道：“是村口的那个小石头像？”
少女托起下颌，望着他叹了口气：“也许是伪装成神明的妖怪。”
宇智波泉奈是个干饭人，做到不浪费一粒粮食，吃完餐盘里的食物，将荷叶丢到木桶里进行二次处理，起身走到打饭点，把餐盘递给负责的村民，然后回来坐下，喝了一口赤豆汤。
“咦，泉奈喜欢赤豆吗？”
发现了新大陆般的少女拍手笑了起来：“原来你是甜食党啊。”
“甜食和咸食都可以。”泉奈把汤喝完，擦了擦嘴，想继续刚才的话题：“继续说吧，那位阴刀城主。”
“下次见面，你会知道答案的哦。”
“他会死去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答案模棱两可，回答的人漫不经心地说道：“就像盒子里的猫，没有结论前，你无法猜测他的生死。”
宇智波泉奈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他决定将商队的脚步拉的更远，最好是能将货物卖到京都和江户去，那里的武士们和贵族们就像困在盒子里的猫，喵喵叫着，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掉。
“哦，对了，申请给忍者建个食堂呗。”
宇智波泉奈走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正事，真实任性又傲慢的一族啊，明明是带着人物来着，却始终不提起，漫不经心地话语，好像对方是自己认可的朋友，就能肆无忌惮的指使。
宁宁叹了口气：谁能拒绝猫猫撒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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