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安全距离
冬日的夜晚虽然清冷，但毕竟月光毫不吝啬，不光光是院子里已经有些萧瑟的景色，甚至包括枝桠上那龟裂的痕迹都能纤毫毕露，而此时手握电话站在那里的男子脸上色如何自不必说。
家里人向来都休息的早，眼下这个时间，就算是佣人们也早已结束一天的工作。空无一人的院落之中如今只有欧珈睿这边传来衣袂擦肩的窸窣的轻响，在这如轻纱般的月光照耀之下，欧珈睿脸上的表情似乎也被陇上了一层寒霜。
“还有什么事吗？”
公事公办的语气认人望而却步，像是完全没有体察到电话那头人的复杂心绪，欧珈睿说完这话时候作势便打算挂断电话。
“聪明如你，难道就猜不透我要说些什么吗？”
那边好听的女声中透着一丝无奈，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打算彻底将那折磨人的心绪全都付诸于这始作俑者耳边，远在巴黎的安吉利亚语气中还多了几分气恼，说这话的时候，从内而外都透露着一股打赌般的架势
“我想，如果是和工作无关的话，那应该便不必说了。”
空气一瞬间像是短暂的凝结在了电话两端，纵使是做了千百般料想，但最终的发展却乎总是出人意外，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欧珈睿这边话音落地之后谁都没有在率先开口，甚至就连原本的通话都逐渐被一种诡异的气氛所笼罩。
“欧珈睿，你是不是打定主意我就觉得我绝对不会直接掉头走人是吧？”
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性，更何况电话那头位于法国巴黎的姑娘也不是天生好欺负的主儿，早就已经受够了家人的宠溺以及众人的追捧，对于生平头一次遭受的男性拒绝，安吉利亚不怒反笑。
“我想只要是合约内的责任有履行到位，那么你单方面的违约应该并不属于我们欧氏的责任。”
这句话简直能把人给气炸，倒吸了一口冷气，才忍住没有直接破口大骂，秉持着最后的礼貌和素质，那边的女孩子硬生生被欧珈睿这样的反应给气乐了。
“好啊，欧珈睿，我就不信，这全世界就只有你们一家欧氏集团独大。我告诉你，全巴黎那么多的设计公司也不是没有眼光的，除了你家公司之外，多的是人怪不得请我过去！”
明明知道说出口的都是气话，可是在如此情景之下，好像只有说这些才能为自己扳回点丢掉的面子，而对于那边年轻女子的恼羞成怒，欧珈睿只是稍稍拿离了手机，什么都没说。
可偏偏这样的沉默才愈发容易让处于愤怒之中的人最为迅速的清醒过来，似乎是对这一块无论如何也融化不了的冰山心灰意冷，一连串的抱怨过后，那边也是一片沉默。
“嘟——”
似乎如今唯一能做到的尊重和礼貌就是让女方先挂电话，等到这短暂的通话结束，欧珈睿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一毫跟的改变。
月光皎洁却又清冷，悄悄地为这站在院落中的男子镀上了一层银辉，也不知是怜悯还是唾弃。
久久没有言语，欧珈睿似乎并不着急回到房间。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袍，那象牙白的柔软材质，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就像是童话里的魔法衣袍。
但只不过就算是假象再怎么完美，冬夜里毫不留情的渗骨寒冷还是从指尖向四肢百骸蔓延，可是在欧珈睿眼中却好像是毫不在意。
毕竟如果心都已经苦苦挣扎在泥沼之中，那么还何必要去在意这些小事？
也许只是驻足停靠了几秒，又也许是矗立了漫长一个世纪，此时正在温暖被窝里安睡的我只知道夜半时分朦胧间好像有一股寒气靠近，但也仅是一瞬，过后整个人的意识便又重新被笼罩在甜美的梦乡之中。
第二天早晨的黎明如约到来，光从欧珈睿的精神状态上完全没有开出半点异常，只是身体向来都比人的神情更为诚实，吃饭时留意到他眼底的些许干涩，我忍不住担忧地问道。
“嗯？珈睿，我怎么感觉你最近精神好像都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今天晚上我虽然睡得挺早的，可是这一晚下来睡眠质量就奇怪地不如平时，现在左眼就一直在隐隐作痛，摸起来没什么异常，但那种感觉却让人有些不安。
“嗯……其实还好。对了芯瑶，昨天晚上孙医生打过电话来了，说等初七医院上班之后让咱们两个都过去做一下例常体检，你不用担心，只不过是照常的流感防御而已。”
说完之后欧珈睿当时也感受到了饭桌上瞬间投递过来的两道视线，笑着朝大伯和父亲点了点头，欧珈睿耐心地继续解释着。
“爸，之前芯瑶她不是就已经检查出来有脐绕颈吗？正好眼下也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医生也说适合再检查一下。”
“哎……年轻人啊，一个两个都不要太拼命。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珈睿，你也是，平时公司的事情能放就放一放，不用老给自己施加过大的压力，看你那眼皮儿底下，这两天都有黑眼圈了。啧啧，这让我大侄女看着多心疼？”
大伯和父亲两个人之间向来都是前者比较活跃，轻松几句话就缓解了空气中原有的些许紧张，隔着桌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欧珈睿，最后才像是提醒一般地说道。
“正好也要去医院检查，年纪轻轻的也用不着讳疾避医，捎带着就算是打发时间也给自己做个体检吧。有些病其实都是人自己给累出来的，你们年轻人老仗着自己年纪就觉得肯定不会得病，到时候等真发现了可就来不及了。”
“大过年的，说这些干嘛？”
冷下脸来横了一眼那边像是有感而发，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大伯，父亲稍微皱了皱眉头。
他早就已经吃够了躺在病床上的苦头，当然不乐意见到自己的家里人也去遭这份罪。
而且他这么说也让父亲恍然间想起我身上这有段时间没提起来的隐患，有些头痛这孩子实在是过于活泼的同时，一桌子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似乎谁都没有留意到那边欧珈睿在听到大伯的一席话之后眼底似乎暗了暗。
“那正好，爸，你今天有安排吗？我打算趁朋友还没上班，约个时间和她出去见一面。嘿嘿，这件事还是得跟您申请才行，要是跟欧珈睿商量的话，他指定不乐意。”
我也是聊起来才意识到，再过两天公共假期马上就要结束，突然间想起今早收到的那条微信，我转了转眼珠子，笑嘻嘻地和父亲打着哈哈道。
“爸，你要是不准的话，我可就找大伯商量了。”
看我这么快就找上了靠山，老爸似乎也有些许的无奈，不过相比较希望时时把我留在眼前能够随时随刻知道我情况的欧珈睿而言，老一辈儿的父亲显然更能明白有的时候更应该给我留一点宽松的空间。
“行了，只要是知根知底的人就行，这两天你估计在家里闷的也够烦了，偶尔和志趣相投的朋友们出去逛逛也好。”
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可是听到父亲都已经这样发话了，那边的欧珈睿也只能张了张嘴。
“辉成，你今天也先别去公司，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我的手都痒痒了。”
父亲是个象棋痴，只不过可惜我这做女儿的对于象棋只懂规则不懂实战，每次真正下起棋来，往往都让父亲皱着眉头直摇脑袋。
就连我自己都知道，没被直接骂“臭棋篓子”也都全多亏他老人家脾气好，要不然就我这水平？拿出去估计非得叫人笑掉大牙不可。
“珈睿那小子象棋下的不错，也算是难得棋逢对手，只不过毕竟不像我这样有闲情逸致，我也不好拉着他一直不让走不是？”
感觉大伯回来了之后似乎感染得父亲心情也跟着好起来，难得听见他打趣欧珈睿，弯了弯梨涡，我忍不住感慨果然这才是家的温暖。
“没问题，我也好久没再下过棋了，今天正好有空，就跟你大杀三百回合！”
之后一上午欧珈睿都是男的老老实实按我所说的那样好好在家休息，不过可能是早就已经习惯了他工作时候的样子，猛然间抱着电脑手机看电影看书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移动热源，我居然还有些不大习惯起来。
最关键的是欧珈睿放松之后似乎比我还会玩，那一身居家常服时不时出出进进在厨房和老书房，没事回来带过来的不是创新样式的水果小拼就是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典藏版书籍。
“欧珈睿，老实交代，你突然对我这么好，究竟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再一次心满意足地从他手里接过被挖成球状的火龙果，腮帮子鼓得就跟个仓鼠似的，我心中不由的哀嚎自己的体重可能紧跟着又要严重到被人一眼看穿的地步。
“孩子他爹对孩子他妈好，还需要什么理由？”
一句话反驳得让我乖乖闭上了嘴，伸手挽了他的胳膊让他不要再跑，有些心疼地伸出手去捏了捏欧珈睿的面颊，在他满脸惊讶眼神中充满意外的同时，我心中喜滋滋暗道总算是扳回来了一局，脸上则是一脸正经的模样。
“我怎么觉得咱俩体重就跟互补是的，我这一天身形暴涨，可是你这身材感觉就像是比以前更精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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