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我相信你
“考大学？”陈多鱼下意识重复一遍，垂眸，望着大理石地面，他怔住了。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未来，如果放在以前，陈多鱼或许会努力，可现在，他像是想起什么，眸中闪过一丝黯淡，漫不经心道:“没想过，反正都一样。”
考不考大学，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
可陈多鱼只要每次想到姜山茶如此优秀，他就忍不住的想要努力，想要冲破束缚。
但束缚永远是束缚，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冲破。
姜山茶怔怔的望着他，抿了抿唇，完全没想到陈多鱼会这样回答。
她以为所有青春期的学生，都想考入重点学府，为自己的将来做出努力。
即使成为不了最优秀的人，但也能出类拔萃，成为父母的骄傲。
但似乎，陈多鱼并没有这样想过。
姜山茶不知道陈多鱼经历过什么，她眨了眨眼，看向陈多鱼。
彼时的陈多鱼双手插兜，视线盯着前方的路，一副随性洒脱的样子。
她想起什么，突然弯了弯眼睛，轻轻扯了扯陈多鱼的衣袖，笑着说:“陈多鱼，我们一起考大学吧。”
陈多鱼听到这话，眼睛瞪了瞪，他看着姜山茶，似乎不太相信，反应过来后，突然笑出声。
姜山茶歪了歪头，一双眼里写满疑惑，不懂这句话的笑点在哪。
下一秒，陈多鱼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看着她鼓起的脸颊，打破这道气氛，漫不经心道:“姜同学，你就这么喜欢我？上大学都要和我缠在一起？”
说完，他意犹未尽，又补充了一句:“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黏人？”
“陈多鱼！”姜山茶被他说的有点脸热，拿掉他的手，抿唇轻声说:“我没有在开玩笑。”
姜山茶不苟言笑时，杏仁眼依旧温柔，望着陈多鱼，满眼都映衬着星星，卧蚕在眼睛下方，如四月春风，楚楚动人。
“行。”陈多鱼看她一眼，神色平平，没什么情绪的点了点头，随口道:“答应你。”
这话一出口，姜山茶顿时笑了起来，她弯唇，也感受不到脚踝的痛。
“那以后要好好学习，不能逃课呀。”姜山茶轻声细语的说着，陈多鱼就耐心的倾听，丝毫不觉得聒噪。
只是，在姜山茶看不到的角度里，陈多鱼漆黑的眼睫垂下，握了握自己的手，脑海里一闪而过许多的画面，让他十分无力。
抽烟、喝酒、打架、逃课，这些他都可以戒掉，也不去触碰，可是唯独自己的学业，他无能为力。
并不是因为学习克苦，是比学习还要痛苦的事情在束缚他，让他无能为力。
望着姜山茶兴致勃勃的样子，陈多鱼弯唇一笑，转头看着窗外的夕阳。
半晌，似有若无的说了很轻的一句，只有他自己能听到:“是我输了。”
-
次日，是周四。
因为崴脚的原因，姜山茶不能参加周五的艺术节，她有些苦恼。
李映雪嘴里吃着一根棒棒糖，随意的坐到她座位旁边，轻声安慰:“没事啦，反正明年还会举办的，我一定帮你把一等奖赢回来哦。”
姜山茶眨了眨眼，望着李映雪，她攥着一支笔，有些内疚:“雪雪，抱歉，连累到你了。”
“这不怪你。”李映雪笑了笑，突然瞥向张守家，故意大声说:“要怪就怪某些死胖子，又怂又害怕。”
这句话说的不大不小，正好让旁边的张守家听到，他正要讲话时，班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响声。
闻声，所有人都朝班级门口看过去。
有人大声大喊。
“李强，你怎么扶着拐杖来上学了？”
“就是啊，你都请假这么多天了，病还没好？”
姜山茶也抬眸望过去，只是一眼就被惊到，她有些害怕，李强满脸都是新伤，肿着一张脸，看不清样子。
她咬了咬下唇，只觉得可怕。
李强丝毫没注意到同学们的动静，他淡淡的咳了几声，低声说:“前几天不小心摔得。”
张守家也看到了，他平时嘴碎，故意打趣道:“李强，听哥们一句劝，惹谁都别惹姜山茶，现在她可娇气了，碰不得。”
这句话顿时让周围五六个女生讨论起来，李映雪握紧拳头，正要反驳出声，后门突然被踹开，紧接着陈多鱼的声音传来:“怎么？老子没打你，你挺欠？”
一听到这话，张守家连连止住声音，他想起上次被陈多鱼用篮球打的事，就很害怕。
可是他越害怕陈多鱼，就越想从姜山茶身上找回来。
上次让姜山茶受伤，完全是因为陈多鱼不在，现在陈多鱼在这，张守家愣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陈多鱼嗤笑一声，望着讲台上瘸腿走路的李强，眯了眯眼，故意嘲讽道:“这不是还能来学校吗，用得着躺医院？”
好像李强身上的伤，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李强一听陈多鱼的话，顿时满脸都是惊恐，他吓得不敢再出声，直直的往座位上走。
班里女孩子对于姜山茶能和陈多鱼玩在一起，也都避而远之，再加上赵巧巧的故意抹黑，曾经觉得姜山茶温柔的女生，都躲开。
一时间，姜山茶的人缘有点差劲。
但姜山茶并不觉得伤心，她有李映雪就已经很好了，而且李映雪对她非常温柔，像个知心姐姐。
下午，快要临近放学时，班级里的女生突然开始八卦起来，围在学校的女厕所里，或是课桌旁。
陈叙年坐在姜山茶旁边，手里拿着一盒饼干，他弯唇笑了笑，低声说:“山茶，我下周过生日，已经定好时间了，这是邀请函。”
说着，他把邀请函和饼干递给姜山茶。
姜山茶淡淡的看了几眼，接过邀请函，又把饼干推回去，她弯了弯唇，表示礼貌，柔声说:“陈叙年，生日我会去，但饼干就不需要了，谢谢你。”
陈叙年怔愣几秒，握了握拳头，心里生出一种晦暗不明的感觉，他把饼干拿回来，不再讲话。
而这一切举动，都映在后排陈多鱼眼里。
他烦躁的撩了撩头发，弯腰翻了翻课桌，从乱糟糟的课桌里掏出一张白色素描张，又向旁边的男生借来一支2b铅笔。
沈如辞看了几秒，突然叫了他一声。
“干什么？”陈多鱼问。
“你最近怎么了？”沈如辞总觉得陈多鱼最近性格变了，不像刚认识时那般随性洒脱了。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才是最真实的陈多鱼。
而现在，就连旷课、打架、抽烟都戒了。
可他明明记得陈多鱼的烟瘾很重，从初中那年就开始抽。
陈多鱼听到这话，没什么表情，他一只手撑着下巴，右手握着铅笔，随意的在素描纸上画着，掀起眼睫，漫不经心道:“我不一直这样吗。”
沈如辞定睛望他几秒，也不再吭声。
但在看到陈多鱼手中拿着画笔的样子时，他微微蹙眉，表情变得急切:“你最近没去看心理医生吗？”
“没。”陈多鱼时不时回应几声，他盯着前方的姜山茶，神情专注，在画纸上描摹姜山茶的样子。
沈如辞对陈多鱼的反应显得十分无奈，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陈多鱼突然把笔一撂，掀起眼睫，漫不经心道:“兄弟，我觉得你比我更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沈如辞有偏执症，陈多鱼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各种偏执、控制欲、占有欲，但这些他从来没有在姜山茶面前表现出来。
从小学开始，陈多鱼花费十几年治疗心理疾病，也让他早就学会控制了。
只是，那十几年的阴暗就如同阴影一般，无法诉说，其中的痛苦，只有患病者自己知道。
沈如辞一听，弯唇冷笑一声，也不再询问，只是说:“你自己注意点就行。”
说完，他便趴在桌上睡觉了。
陈多鱼捡起铅笔，夹在食指中央转了转，再次望向那副画，扯了扯嘴角。
他的画技精湛，一副画完成需要几个小时，可他二十分钟便搞定，最后，在素描纸的边角写下一串英文字母。
——ideal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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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打响，姜山茶收拾完书包，脚踝还是不能动，她扶着桌子，慢慢的站起来。
姜鹏之前给了她一些钱，让她坐出租车回家，最近正是月底，销售汽车的量也越来越多，他要拼业绩。
姜山茶很懂事，她知道姜鹏辛苦，也没有说什么。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
“喂，早说了，我背你。”陈多鱼双手插兜走过来，漫不经心道:“还痛不痛？”
“谢谢你，已经好多了。”姜山茶听到声音，摇了摇头，还是不让陈多鱼背，旁边的同学很多，会造成困扰。
她背起书包，慢慢的扶着旁边的墙走，陈多鱼想伸手去扶，但在看到姜山茶独立坚强的样子时，又珊珊收回手。
走廊的街道挤满同学，陈多鱼和姜山茶并肩同行时，突然擦肩而过两个女生，那两个女生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嘴里呢喃着:“听说11班姜山茶很圣母，和三四个男生纠缠不清。”
“啊？真的吗？”
“不信你去学校论坛看啊。”
后面的话隐隐传入陈多鱼的耳中，他拧眉，立即握紧拳头，要去叫那两个女生时，周围路过的人又层出不穷的讨论这件事。
姜山茶扶着墙的手紧了紧，她瞪圆眼睛，咬紧下唇，显然不知道发生什么，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被人冤枉的感觉不好受。
然而，那群女生似乎并没有停止，越来越多的谣言传入她的耳朵里，就在她情绪有些崩溃时，下一秒，一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霎时间，阻隔那群声音。
陈多鱼弯腰，贴近她，低声说:“姜同学，别害怕，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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