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005
等临时租户群里的聊天告一段落，嘉余的肚子也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他开了一桶泡面，觉得不能太亏待自己，又往里面打了个鸡蛋，扔进微波炉里叮了一下，准备草草应付早餐。
可无论是拆调料包还是打鸡蛋，嘉余的余光总是时不时瞥向手机。今天的手机仿佛有魔力，无时无刻不在牵引着他的注意力。
准确来说，应该是某个尚未回复的人在牵引着嘉余的注意力。
就连之前他看临时租户群聊天看得津津有味时，也时不时切出来看一看有没有新的消息回复。
孟栖迟怎么还不回信息呢？是在忙，还是没看到？
在等待里，时间好像过得特别慢。直到一桶泡面见底，嘉余才终于等来了孟栖迟的回信。
“抱歉，才看到消息，小区里需要注意的事情？”
嘉余一下子蹦了起来，抓起手机飞快地回复：“嗯嗯！什么都可以，能和我说说吗？”
孟栖迟：“如果你看到了住户守则，记得遵守上面的规定。”
这个句式其实有一些奇怪，他的假定条件是“如果你看到了”，那如果没有看到呢？但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嘉余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只要是孟栖迟发给他的，即便是一个句号也已经足够让他欢欣雀跃了，更别说那么长一句话。
他在意的只是孟栖迟“回复”这个行为。
不过嘉余在孟栖迟之外的事情上还算理智，仅存的理智拉扯着他，让他勉强把“住户守则”四个字看了进去。嘉余心想：这个住户守则确实有问题，这里的住户似乎在不断地提及这个住户守则，这算不算游戏对玩家的提示？
看来确实要好好遵守这个住户守则了。这样的念头在嘉余的心底一闪而过，但并没有得到太多关注。
嘉余捧着手机，飞快地问：“你吃过午饭了吗？”
孟栖迟：“还没。”
嘉余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先从表情包里挑选了一个装乖卖萌的发过去，然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也还没有吃饭。”
还没等孟栖迟回复，嘉余紧接着又问：“要不要一起吃午饭？我请你。”
在嘉余的观念里，一起吃饭大概是最朴实的追求方式。从人一生中最重要的衣食住行开始，慢慢培养感情，质朴又浪漫。
孟栖迟的回复来得很快：“好啊。”
嘉余美滋滋地建议：“那我们出去吃？”
孟栖迟却说：“之前听你提过你会做饭，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尝尝你的手艺。”
嘉余的手艺其实没有他吹嘘的那么好，但是没关系，只要菜谱app到位，人人都是大厨。于是他大言不惭地夸下海口：“当然没问题！今天中午就让你尝尝嘉大厨的手艺。”
回完信息，嘉余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冲向了厨房，这个类似游戏副本一样的小世界似乎并不打算在吃住方面为难他们，不仅给他们提供了设施齐全的公寓，就连公寓里的冰箱都塞满了各种食材，厨房里调料齐全，这七天想挨饿都难。
看到冰箱里满满的食材，嘉余松了一口气，翻着app上的菜谱，开始兴致勃勃地思考今天中午的菜式。
就在这时，光华小区临时租户群弹出了一条消息。
4-502苏映：有没有人看到我丈夫谭明？
4-502苏映：我丈夫失踪了！！
3-201丁沛：你别着急，是不是出门了？你给他打电话了吗？
4-502苏映：他没有带手机，也没有带钥匙，能去哪儿啊？！
在大家约定好遵守住户守则的情况下，不带钥匙也不带手机出门的情况很极端，一瞬间就让人有了不好的联想。
这毕竟是个生存类副本，虽然眼前的居住环境看起来温馨又舒适，但事实上危机四伏。
4-603钟星：你先别急，我们过来看看。
出事的地点在4栋，钟星是群主，又同住4栋，自然是要去看一看的，住在隔壁3栋的沈朗和丁沛也说会过去帮忙。
嘉余也想过去看看，但他约了孟栖迟吃午饭，而且他住在1栋，隔得远，来回得不少时间。
嘉余纠结了一下去还是不去，于情于理他应该过去看一眼，毕竟大家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即便是做做样子也该去一趟，可第一次约孟栖迟就要放他鸽子好像也不太好……纠结来纠结去，最终还是孟栖迟在他心中更胜一筹。
嘉余不去了，但他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找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他点开了和钟星的私聊：“我正在和npc探听消息，一时走不开，有什么消息及时沟通。”
钟星见状很是欣慰，爽快地回了一个ok的手势。
嘉余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继续备菜。
与此同时，4栋502室。
苏映一边焦急地等待着同伴的到来，一边在脑子里梳理刚刚发生的事情。
她在厨房里弄脏了衣服，于是去浴室里洗澡，那时候谭明还给她送过换洗衣服。从谭明当时磨磨蹭蹭的动作以及给她送衣服时依稀传来的熟悉bgm，苏映可以断定他一定是在打游戏。
谭明游戏瘾很大，即便不打游戏，手机也是从来不离手的，为此他们吵过不少架。
苏映想不到有什么事能让他丢下手机独自离开。
她解锁谭明的手机，屏幕界面还停留在游戏失败的页面上，巨大的“失败”字样悬在屏幕中央，像极了一个不好的预兆。
苏映很肯定她洗澡的时候没有听到过门被打开的声音，所以她觉得谭明并没有离开这个房间。
那他到底会去哪儿呢？又或者说，他能在哪儿呢？
这间屋子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
苏映的视线在屋子里缓慢地转了一圈，最终停留在床旁边的那个衣柜上。
——除了那个衣柜。
…………
时间倒回到二十分钟前。
谭明躺在床上，正聚精会神地打着游戏，他没有关卧室门，所以依稀能够听见苏映在浴室里洗澡的哗哗流水声，但是因为距离较远，声音小得几乎可以忽略。游戏开始后，技能释放的特效音和bgm更是充斥着整个房间。
谭明太熟悉这个游戏了。他熟悉所有的英雄、技能甚至是音效，游戏进行到哪里该配着哪个bgm，释放哪个技能配的哪个语音，他都烂熟于心。
所以那个声音出现得很突兀，“刺啦”一声，就像是指甲划过门板的声音。
谭明下意识地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苏映也没有要从浴室出来的迹象。
他屏住呼吸听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动静，于是很快低下头又开始玩游戏。
大概是我的错觉吧，他心里想着。
可是没过几分钟，那个声音又传出来了。
到底不是待在自己家里，最基本的警觉谭明还是有的，他立刻调小了手机音量，屏息听着周遭的动静……
几分钟后，那个声音再一次传来——“刺啦”。
没有游戏bgm的干扰，谭明很快定位到了声音的来源，他循声望去，定睛一看，惊讶地发现衣橱门那里竟然留着一条狭窄的缝隙。
谭明心道：不应该呀，我不是已经把它关好了吗？
联想到住户守则里的内容，谭明连忙起身想要去关闭那条缝隙。
他随手将手机放在床上，朝着衣橱大步走了过去。在谭明的设想里，关上衣橱门的缝隙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只要把手放在衣橱门上，朝着缝隙的方向微微用力，就能彻底闭合这条缝隙。但奇怪的是，衣橱门并没有如他所想的被推动，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抵住了门。
谭明奇怪地朝那条缝隙看去——只见一只红色的眼睛，正透过那条缝隙幽幽地看着他。
他甚至还来不及尖叫，缝隙里猛地探出了一双黑色的手，紧紧地攥住了他放在衣橱门上的手，狠狠一扯。
下一秒，缝隙瞬间张大，将他整个人吞没其中。
…………
苏映定定地看着衣橱，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
一定不会的……
苏映紧紧地攥着双手，内心天人交战：我应该打开衣橱吗？是不是等人来了之后再打开比较好？可是不打开我就一直想着，总觉得心里不安稳，要不还是打开吧？打开看一眼不就安心了吗？可是万一……
最终，等待的煎熬还是迫使苏映下定了决心，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向衣橱。
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她对着衣橱低声说：“谭明，如果你是藏起来想跟我开玩笑的话，我一定会生气的。”
“你现在出来，我就不生气。”
“求你了，别开这种玩笑，真的一点也不好笑……”
她在衣橱前等了许久，也没见到期待中的画面——她的丈夫从房间里某个她没有注意到的角落蹿出来，问她有没有被吓到，有没有担心他……
苏映垂下了眸子，再抬眼时，扶在衣橱门上的手开始微微用力，衣橱门被缓缓拉开，衣橱内的景象暴露在她的面前……
下一秒，苏映的尖叫声响彻了整间屋子。
——谭明的四肢扭曲，整个人呈现一个人类不可能做到的姿势，被硬生生塞进了衣橱小小的隔间中，衣柜的门上壁上，全部是用指甲划出来的血痕，就好像他在那小小的空间中挣扎了很久。
…………
同住4栋的钟星是最先赶到502室门外的人，可他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了苏映的尖叫声。
钟星不敢敲门，只能在群里艾特苏映。
4-603钟星：4-502苏映我到了，快开门。
可苏映只顾着在屋子里声嘶力竭地哭喊尖叫，迟迟不回应群里的消息。
沈朗和丁沛也先后赶到，三个男人对着一扇紧闭的房门束手无策，只能一遍又一遍在群里呼叫苏映。
4-603钟星：4-502苏映你没事吧？
3-201丁沛：4-502苏映你别光顾着哭啊，你快开门啊！
过了许久，门内歇斯底里的尖叫与哭声才渐渐停歇下来，半晌后，门锁咔嚓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钟星小心翼翼地推了门一把，露出了门后满脸泪痕的苏映。
钟星：“苏、苏小姐，你还好吗？”
苏映扭头看向卧室，在场的人听到她幽幽地说：“谭明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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