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此生无望，何等绝望？
迦阿十一岁，在初栀不着痕迹地指点下，他的万物归一剑一剑境终于突破了。
迦阿可以熟练得将灵力压缩至剑上某一点，而后轻松做到大于自身二倍修为的破坏力。
这样的攻击，不再是打完一次就耗光他的灵力。
经过将灵力凝练地进行压缩，以迦阿的修为可以发动五次攻击。
迦阿对此很满意，但他知道这不是终点。
一把剑的时候可以对灵力压缩，两把剑也可以勉强做到，但三把剑呢，万把剑呢？
且不说迦阿能否做到在万剑境的时候将自身灵力分化为成千上万份，每一份都压缩至剑的一点。这对他的灵识强度有莫大要求。
即使做到了，将灵力分化成几万分，还能做到每一份的攻击都是自身修为的二倍吗？
所以压缩灵力只是一剑境过度的一个办法，至于以后的境界，还需要迦阿思索出更好的方法。
但不管怎么样，迦阿的一剑境已顺利突破，他现在每天拿着两把剑练习二剑境。
一手一剑，左右开工。
同时迦阿也在思索，自己的万物归一剑法只出一招，倘若一招落空，将损耗自身五分之一的灵力。
虽然我有空间挪移进行辅助攻击，自身的剑也受空间法则影响可以挪移几寸的距离。
但在高手的灵识注视下，并不能保证每一招都能落在有效的攻击点位上。
如果不慎打空了，岂不是白白耗损我五分之一的灵力？在后续对敌中，自身灵力弱于对手，我还打个屁啊？
这天迦阿边练习两剑流刺的动作，边思索着，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规避一剑刺空的风险？
突然，他刚刚刺出去的剑回到了待刺的位置，而他并没有使用空间法则。
要知道，剑之一式刺的动作，需要先持剑屈臂，然后手臂猛然挥出，剑尖顺势前移，这样一套刺的动作便完成了。
可刚刚是什么情况，挥出的手臂变回了屈臂状态，剑也回到了待刺的位置，可自己没有使用空间法则啊？
况且以我目前的修为空间法则对于物体的辅助移动距离也只有三寸，远不能让剑尖从刺出的位置回到待刺的位置。
发生了什么？
我刚刚正在思索如何规避刺空的风险，刺出去的剑招就仿佛重制般返回原位了。自身消耗的五分之一灵力也返回了身体里。
迦阿想了许久也没想通，一脸茫然地看向初栀，初栀装作无事发生。
栀妹似乎没有注意到刚才的事情？是我刚刚想的太入迷了？实际上我并未刺出那一剑？
迦阿苦思无果，以他元神境的修为产生幻觉的概率已经很小，但并不是没有可能发生。他只能以幻觉来安慰自己。
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还不算太笨，不枉当时你温柔可爱的栀妹耗费修为给你领悟空间法则。哼哼，看来另一半也不远了呢……等你以后知道了一定会感激涕零吧，说不定你一高兴就不会打屁屁了，哈哈哈哈。初栀坐在大石头上，内心活动十分丰富。
…………
这一年，少年十二岁。
这一晚，紫竹湾月明星稀，轻纱笼罩着溪水，分外迷人。
初栀背靠栀子树，懒洋洋地坐在地上，手里端着迦阿从镇子上买回来的榛子酿。
她的腿上，赫然躺着一脸满足的某人。
她小口小口饮着，见某位青年才俊只顾在她腿上蹭来蹭去，却不喝酒。
她有些微恼，于是命令他陪酒，他不依。
她喂他喝，他从了，于是醉了。
醉了的他向她讲述了一个梦，梦里有高楼大厦；高速公路上有一种名为汽车的交通工具川流不息；那里有网络，通过网络了解信息比摘星楼来的更快更全面；那里的人们很爱吃，创造了无数种美食；那里有小说，有游戏，有电影，亦有梦。
迦阿将他前世的经历通过梦的方式讲述给了初栀听。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始终压在他心底，压得他有些难受。
“迦哥，在你的梦里，那个地方叫什么？”
“地球。”
“你确定，在梦中，你是被一把叫做匕首的东西刺杀身亡的？”
“确定，当时十几个保镖都没来得及救下我……”
“你的梦中，那个叫地球的地方，可以修炼吗？”
“不能……那里不能感悟法则，亦没有天地灵力，人们靠科技驱动生活，而非修为。”
地球，科技，电力，一种类似于小型刀具的匕首，没有灵力，没有法则……信息足够了，可为何我推演不出这个“地球”的所在？初栀快速思索着。
她玉手轻轻拂了拂迦阿的脸庞，迦阿醉的厉害，躺在她的腿上，沉沉地睡去了。
初栀周身散发出恐怖的修为波动，这波动顷刻间碾压过凯旋大陆，但未伤到迦阿一丝一毫。
大陆尽头，正坐在云海之巅感悟天地造化的老祖宗突然睁开眼，双眼中爆射出一道无形的剑气，剑气划过天际，将远处一座千丈高峰瞬间削平了。
“这小姑奶奶，突然发什么疯。”
老祖宗感觉莫名其妙，感应了一下留在迦阿体内的剑痕，剑痕无恙，迦阿并没有发生危险。
同一时间，大陆东西南北各窜出一道璀璨流光，四道流光同时向着紫竹湾方向望去。
一望之下，这四道光代表的四人皆浑身颤栗，冷汗直流。
离别海，一位渔夫蜷缩在一条破旧的渔船里，大气不敢出一声。
黛洛门，一妙龄女子走出阁楼，抬头望了望天空，今晚她心悸得厉害，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洞府内，熟睡的二师兄茫然睁开眼，精致的小猪头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睡的好好的咋就突然醒了？
几个呼吸后，初栀收了修为，几位巅峰大能的压迫感顿时消失了。
他们内心都有同样一个问题，凯旋大陆何时出了这样一位无上存在？
二师兄转了个身，又打起呼噜来。
初栀轻轻抱起酒醉的迦阿，将她放进了自己的闺房内，并在床边留了个纸条：
师尊带我进山修炼，我要离开几日。
她要出去趟，因为她还是没查到这个“地球”一丝一毫的信息。
…………
苍茫宇宙中。
初栀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一片无人星系内。
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
何为宇宙？
曰：无限。
宇宙无限广阔，时间和空间在这里都失去了意义。
“我要查这个衍纪迄今为止的所有历史。”
初栀淡淡开口，她没有对特定的地点说话，神识也没有锁定任何地方，她相信，她的到来会有人注意，她的话会有人听到。
“不属于这个时空的罚神者，你越界了。”
苍茫的声音自四面八方向着初栀滚滚袭来。
“你理解错了，我只是通知你一声。”
初栀开口，修为真正没有限制地扩散开来。
她之前在凯旋大陆所散出的威压，远不及她自身的千分之一，倘若真在凯旋大陆全力施展，那片大陆会瞬间崩溃。
刚刚发声的那位存在，不再说话了。
苍茫宇宙中，几万个修为远超道玄境的大能在这一刻通通闭了神识，隐了修为，不敢发出一丝一毫动静。
他们隐约能猜到这恐怖的威压是何等存在所发。
因为了解，所以恐惧。
凯旋大陆的巅峰大能虽然害怕，但他们敢顶着压力去查探紫竹湾。
因为无知，所以无畏。
距离初栀几万光年的宇宙中，一位红衣女子盘膝在陨石上，露出惊喜之色，她接收到了一阵熟悉到让她心跳加剧的波动。
“她怎么来这了？难道是为他而来？”
红衣女子双手抹了抹脸，绝美的容颜顷刻化作一片虚无，她一个闪身，来到初栀身旁。
此刻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脸，初栀不运转修为也不能。红衣女子开口，语气有些焦虑。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
“可我还是来了。”
一阵沉默后。还是红衣女子先了开口。
“他，怎么了？”
“他死过一次，非正常死亡。”
“死在了一个叫‘地球’的地方，但这里面有问题。”
初栀答道。
“他确实死了一次，但是问题不大。”
红衣女子听罢反而不再那么担心了，她还不知道迦阿死过一次？也对，她怎么舍得搜寻迦阿的记忆呢，即便以她的能力几乎可以不对迦阿造成伤害，但哪怕一丝一毫，她又怎么舍得呢？红衣女子想道。
“听你的语气，你似乎知道些什么？”
“不是我不说，你知道的，凡是涉及他的事，冥冥之中会多出许多限制。”
红衣女子开口，略显无奈。
我当然知道他死过，我还知道他因为死过的他，选择了那条路……所以这个衍纪，我失去了他……红衣女子神色略显黯然。
“还是查一下这个衍纪的所有历史，否则我心难安。”
初栀答道。
“我的记忆中，这个衍纪中没有叫‘地球’的地方，别白白浪费力气。”
红衣女子劝道，初栀只是摇摇头。
“按照规则，你二人于当下不可见面。”
刚刚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声音伴随着无尽威压滚滚袭来，他打算出手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俩见面了，你能看到姑奶奶的脸？”
红衣女子开口，杀意满满。
初栀压根就没理会那道声音，看着红衣女子温柔劝勉道：
“当修为超越规则之时，你便无需理会那些条条框框。”
“我何尝不知……可这个衍纪中，我没有他……”
红衣女子声音哽咽，一袭红衣于寂静的宇宙中，显得分外落寞。
没有他……初栀似乎明白了什么，看着红衣女子孤寂的身影，万分疼惜。
初栀想张开双臂抱抱她，可伸到一半的手，又僵在了那里，无奈地缩了回去。
初栀道：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寻他，也寻了很久……”
她是幸运的，她历尽千山万水，她终是找到了他。
她是不幸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结局，这一世，她无他。
此生无望，何等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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