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心病
秋灵素
叶淑贞。姬冰花眨了下眼睛，双手卷起了画放回了画筒里。
这副画的画师似乎对秋灵素很是熟悉，连眼中的神韵都描绘的这么像。以现在叶淑贞把脸包裹的严实程度，普通人虽猜不出她们是一个人。但像中原一点红这样的杀手却能从眼神一眼认出。
丐帮的势力交替，南宫灵和任慈的杀父之仇，秋灵素写给扎木合的信，朱砂帮里秋灵素的画，四个死掉的高手和他们那些来不约而同都到济南的亲友，还有查他们死因结果找上叶淑贞的楚留香。
这四个人的离家必定和叶淑贞有关系。但他们都死了。丐帮的这滩浑水不但混浊且易沾身，麻烦。
“小尘，我和那死掉的四个人，有什么共同点？”
“有钱。”小尘思考了下。四个武林宗门扛把子和江南大地主。
姬冰花沉默，这回答不能说错只是不是她想要的。正打算回句再说，却忽然想到福老板口中的半年八十万两银子。
“说不定你说的是对的。”这样已经被限制在尼山的叶淑贞，才有可能能在南宫灵的控制下传出这四封信。
“主子，你得休息。”注意到姬冰花的手不自觉按上眼睛，小尘走过去推着她的背去了床边。“这些和我们没有关系。”
姬冰花拍拍小尘的胳膊，自己到床边坐下。取下发带给了小尘，又脱了靴子。“很快解决，不用担心。毕竟家里的事已经有了眉目，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待下去。”
小尘不为所动，坚持前言道：“睡觉。”
姬冰花无奈，认命躺下。晕晕的脑子终于有了其他支撑，所有的沉重都在这刻变成了睡意。没多久她就陷入了沉睡。
小尘在一边安静的待着，守夜。
第二日一早起来，姬冰花简单收拾了下自己。在房内吃了早饭，喝了药问道：“楚留香昨晚是住在这里吗？”
小尘道：“走了。”
“意料之中。”姬冰花用手帕擦嘴起身道：“你跟我去后院找任帮主。”
小尘道：“是。”
走到一半路，关奇也跟了过来。姬冰花见关奇面有困色，道：“昨晚没睡？”
“有些事需要处理。”
姬冰花没问什么事，道：“注意身体。”
关奇笑道：“是。”
叶天士正给任慈治伤，听到姬冰花来访，脸上先是笑，下一秒又想起什么板起脸来。任慈看着倒是如常。
姬冰花进门先对两位长者行礼，然后说了楚留香来访的事。
叶天士哼了声没说话，就听任慈道：“姬家主可有时间听我讲个故事。”
姬冰花道：“任帮主请说。”
任慈道：“这事情原本不算秘密，只是我一直未提，是怕南宫灵心有怨愤误入歧途。如今倒是可以说了。南宫灵的爹是我杀的。”
叶天士施针的手抖了下，任慈的脸白了白。也不知是痛的还是说出了折磨他多年的阴暗。
姬冰花未插嘴，继续听着任慈叙述。本人的话比帛书中的更详细。
二十年前东瀛剑客天枫十四郎，渡海前来中土挑战。任慈当时刚接手丐帮，正是意气风发，名声响彻江湖之事。天枫十四郎便找上了任慈，与他对决。
谁知决斗当日天枫十四郎已与另一高手打过一场，并身受重伤。任慈不知前事，见他一言不合便出手，以为对方看轻他，出手便是重招。第十招，天枫十四郎便被任慈一掌打伤在地。
天枫十四郎重伤再伤，抢救不来，临死前便将儿子，也就是南宫灵托付给任慈。
任慈自觉对不起南宫灵，自幼对他宠爱有加。即便后来意识到对方心怀不轨，也下不去手惩治。
“我瞒着此事，并不是为了隐瞒自己杀人之事，是不想南宫灵被仇恨蒙蔽，活在痛苦之中。”任慈说完这些周围的气氛有些压抑。
在场的人都没说话，叶天士那边帮任慈收了针，没忍住同情道：“所以你不去报仇，是因为想补偿南宫灵？”这两天在这里，丐帮的事他隐隐约约也察觉到些。
“他的能力足够。恨我却不会对丐帮如何。”南宫灵能在任慈生病后快速接手丐帮是众望所归，并不全因为他的养子身份。
“姬家主不在江湖，本不该卷入这江湖是非之中。我已打扰多日，今日便向你辞行。”
“任帮主来去自由，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姬冰花看着任慈的眼睛道：“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有几处不明白。”
任慈道：“你讲。”
姬冰花道：“天枫十四郎既然来中原挑战为何带着儿子。”
任慈道：“父子情深，不可分离。”
姬冰花道：“既然以受重伤，明知必死。为何还要和任帮主比武。”
任慈道：“信守承诺，不可违背。”
姬冰花道：“我只知自古忠孝难全。情义二字也是如此。他既然忠于自己的武道，抛弃儿子。便不该带来中原托付给一个陌生人。任帮主仁义我们都知道，可是人都有可能内外不一。外面可都传着，南宫帮主孝心感天。”
任慈面上有一丝痛苦，道：“灵儿他……”
叶天士看姬冰花戳着任慈痛处，哎呀一声埋怨道：“你怎么就非要抬杠，任帮主的为人，又怎么会是两面派。说不定是他们东瀛那边没亲人，仇家也多。你知道，像这种挑战的江湖人，生死有命。仇家自然也不会少。”
姬冰花道：“有道理。”
叶天士还没来得及表示谅解，又听姬冰花道：“既然挑战之事生死有命。任帮主又为何觉得对不起南宫灵。”
任慈不语。
姬冰花继续道：“不管你们怎么想，我认为任帮主没有对不起这两父子的地方。”
叶天士不自觉点点头。姬冰花又道：“何况任帮主说了。当年天枫十四郎孤身带襁褓中的儿子来中原。他又自小被您收养。您也从未对人提起过此事，南宫灵又是怎么知道的。再者，二十年养父变成杀父仇人。半点声色不露的谋划帮主之位。实在不像没有预谋。”
任慈心神恍惚，道：“你是说这事有人背后……”
姬冰花道：“两位比我江湖经验丰富，自有定夺。”
叶天士看姬冰花这样，知道她是故意的。道：“无商不奸。”在有阅历的江湖人也比不上这些个奸商。
姬冰花道：“……”她不想和这老头斗嘴，否则一定说句倚老卖老。
房间又陷入沉默。关奇打破安静提醒任慈，道：“任帮主记得天一神水。离开这里后入口的东西谨慎，任夫人还等着任帮主团聚。”
任慈道：“多谢关少侠，任某告辞了。”之后怎么做，他已心里有数。
任慈离开了。脸上刚才的伤痛决绝，变成了一脸冷硬和怒火。
“之前还担心任慈去送死。现在有你这几句话人居然又有了生气。”叶天士满意道。“我早该让你过来，医人我可以，医心就不行了。”
姬冰花道：“你让我过来打算给我多少诊金。”说完她向门口走去。这屋里久居病人药味十分浓重，姬冰花嗅觉敏感，不想再待下去。
“满身铜臭！”叶天士在身后叫道：“你等等，有事跟你说。”
关奇和小尘都跟着出去。
外面空气清新，四周安静只听到树叶沙沙的在动，鸟儿扑腾几下翅膀，鸣叫着又卧回树杈上的窝里。姬冰花看出关奇精神不济让他先回去休息。
关奇没有拒绝，道：“主子。”
“怎么？”
“他虽是不想主子再被牵连才离开，可主子已经牵扯其中。中原一点红的长子只是我们猜测，可以不告诉任慈但不能防备这个人出现。要小心。”
姬冰花道：“嗯。”
关奇离开了。叶天士在屋里收拾自己看病的药箱。姬冰花和小尘在外面闲聊。
“关奇不对劲。”小尘看着关奇的背影，转过头道。
“我知道。”从关奇这几天消失，到昨晚出事没出现姬冰花就察觉到异常。否则刚才的事就不需要她说那么多“你去看着他。若他休息，便先别惊动他。”
小尘点头，走前与姬冰花说了昨晚关于天星帮邀请中原一点红去朱砂帮杀人的事。她今早才听赵小东说了昨晚姬冰花去找她的事。
事情其实很简单，那时中原一点红出手时认出了楚留香。但小尘答应过姬冰花不沾楚留香的事，所以告知中原一点红。没想到中原一点红竟也答应了让小尘离开。
她就得以脱身走人。
姬冰花看到小尘这样执行了自己说的话，不得不感叹句幸运。心里除了暖意还有触动。
世上的多半的事是走了九十九步，最后一步还要看天意。可若是不走那九十九步，连天都没得帮。
南宫灵的事现在就是走了九十九步，端看这最后一步任慈会怎么走了。
没一会叶天士过来了。姬冰花正叫在房顶巡视的赵英琅下来。
叶天士道：“我在这里呆了不少时日，江南那边的义诊还在做，叶心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明日我就回去了。
叶心是叶天士的儿子，子承父业和叶天士一起四处行医。两人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不长，这次是姬冰花相邀，叶天士才会过来。
姬冰花道：“也好。济南这地界儿最近不□□稳。我也准备派人送您。”
叶天士道：“谁送？”
姬冰花道：“小尘正跟着她师兄训练。何芊黄，我还有用的到他的地方。我身边就剩下关奇和赵英琅两个高手。你要谁？”
叶天士看了眼赵英琅，忙道：“那还是让关奇送我。我这老胳膊老腿可不想给这半大小伙子收拾烂摊子。你这次出来身边就带了这几个人。”
姬冰花道：“出来的急。”
姬冰花没多讲，叶天士也不问。“那行。听说你最近跟那个楚留香走的挺近。”
姬冰花道：“叶神医来之前是见过我姑婆了？”
叶天士道：“我没那闲功夫儿做红娘。”
姬冰花道：“……”
叶天士道：“听闻楚留香此人放荡不羁，用度奢侈，又好换管闲事，不过能得你青眼。传言应该不属实。”
姬冰花道：“他做的倒都是好事，劫富济贫也未中饱私囊。可惜贼的名声不该太好，否则多了谁能保证人人如他一般心有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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