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寻人

北京城连续三日来都是绵绵阴雨，大清早街边开门的铺子只有几家。街上行人稀少，一辆由南向北行驶的漆黑马车沿着正街边停下，没多久又拐进了一条达官贵人居住的巷子。

        车轱辘碾压过青石板路面的声音清晰又规律，金府外张望的管家脸上露出些期许，待看清巷口驾车来的汉子喜不自禁的迎上去。“英神捕，您可来了。”

        马车的帘子被挑起来，几根白嫩的手指一晃而过，他面前出现了位眉眼俊秀的少年。管家扫了眼就将人越过，伸脖子瞧车里面，果然坐着一位衣着朴素的秃顶老者——九城名捕英万里。

        “金伴花公子可在？”英万里道。

        管家急不可耐道：“早已在花厅等候神捕。”

        英万里道：“还有谁来。”

        两人说话时那少年先下了马车，站在一旁等着。

        管家忙道：“崔能先生和万胜镖局万总镖头。”

        英万里脚一落地便抬腿向金府内走去。“‘生死判’崔能和‘铁掌金镖’万无敌？”

        “正是。”管家跟着上了台阶。“公子在信中想必已经说清楚了。早上天还没亮，开门的门房发现了信笺。公子赶紧招呼小人请神捕您过来。”

        “金公子怎么样了？”

        管家道：“公子他脸都气白了。那郁金香香气做不了假。”

        “他的东西自然做不了假。”英万里进大门后对跟在身边的少年道：“你想见他，今晚就可见。但切记不可莽撞。”

        少年行礼道谢。

        没一会儿花厅已近，英万里停下。

        “这是邱小侯托来的。你找个地方招待着。”英万里指着少年对管家道。说完就大跨步去了花厅。

        少年声音冷清，道：“麻烦您了。”

        管家这会儿才有功夫关心这个英万里带来的少年，真切道：“小公子不必如此，怎么称呼？”

        少年道：“我姓姬。”

        管家脸色微变，僵笑道：“不知和兰州巨富姬冰雁可认识？”

        少年淡淡道：“未曾见过。”

        管家松口气，笑道：“您跟我来。”

        少年道：“嗯。”

        ‘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今日要在金府做恶客的人，昔年左有飞雁，右有彩蝶，笑傲江湖，纵横天下。这传说过了十年，他身边的人都已沉寂。可因为他的不停息，‘彩蝶’‘飞雁’至今还被人提及。

        少年也就是姬冰花心想，面对活成了传奇的人，今天来金府达不达的到目的真是未知数。

        姬冰花脑子里想着事情，由管家带着去了客房。在房内叫来了丫鬟酒菜招待。姬冰花婉拒了丫鬟服侍，一个人坐在桌前吃了些菜，然后上床小憩。

        下午老天爷终于赏了好脸，阳光比下雨前都亮了不少。管家介意姬冰花的姓，命两个护卫来这边守着。但他嘴上也只是吩咐要保护英老神捕的客人。

        因为人人都知道九城名捕英万里有对合银所铸成的‘神耳’。哪怕是听过一次的呼吸，他也能分辨出谁是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姬冰花要有不妥当，英万里不会带人来金府。

        很快夜晚来临。金府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寂静。

        姬冰花得到金府伴花公子招呼去了花厅。进门口先看到一个锦衣老人在厅中来回踱步。对方目光看过来，姬冰花欠身道：“万总镖头。”

        万无敌微笑颔首。

        姬冰花又朝向坐在万无敌身后，主座上一位脸色青白难看的男人，道：“金公子。”

        金伴花抬头，放开手中紧握的淡蓝色短信笺，吐出口郁气道：“今日招待不周，改日金某一定设宴款待。”

        姬冰花道：“打搅了。”转向右手方向坐的黑衣人道：“崔前辈。”

        崔能轻哼一声，算是应了。

        姬冰花走到左手边的第三个位置自觉坐下，和身边的英万里轻声交流几句。

        花厅内的人都坐好静下来。

        金伴花开口道：“上个月，邱侯爷家也收到了同样一封带有郁金香味的淡蓝色信笺通知。之后家传的九龙杯就被盗走。这位姬……”他迟疑了下，“小兄弟就是为此而来。今晚四位若能帮我保住白玉美人，定有厚礼感谢。”

        姬冰花视线落在金伴花面前的大理石桌上，那信笺被金伴花紧张的手捏的边角褶皱。

        崔能用眼角斜看姬冰花，道：“邱小侯既然举荐姬公子来，想必是有过人之处。”

        “崔前辈谬赞了。有三位前辈和金府护卫守在这里，金公子的白玉美人定是万无一失。”姬冰花表情不变道：“我来也只是想人抓住后，能问问九龙杯的下落。”

        万无敌出声笑道：“姬公子说得好。”

        崔能听出姬冰花来不是为争功，倒也接受了这番褒奖。他态度好些，道：“若是我和万总镖头，再加上英老前辈都制不住他，世上怕也就没人制的住。”

        几声更鼓声远远响起。

        金伴花坐在上首，脸上愁容凝结住道：“子时到了。”他匆匆起身到墙角掀开那里挂着的一幅工笔仕女图。

        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盯着金伴花的动作。紫色信笺上说的盗宝时间正是子时。

        姬冰花的角度可以看到那副仕女图后的墙面上有一道小暗门，里面放置着个紫擅雕花木匣。

        金伴花看到木匣的那刹就似卸掉了一天忧虑，迫不及待的回头喜道：“没想到几位仅仅坐在这里，就吓得他不敢来了。”

        崔能大笑道：“原来所谓的盗中元帅，也不过如此。哈哈哈！”

        忽然晚风中隐隐传来一声笑。崔能后面的笑像是卡在嗓子眼，旁人看他就像只一下被捏紧脖子的鸡。

        窗外一个低沉而极有吸引力的声音带笑道：“玉美人已拜领，楚留香特来致谢。”

        楚留香话音刚落，靠近处的万无敌就一掌打破这窗户。窗外人却早已退到远处，并且以同样的语调轻松道：“戌时盗宝，子时才来拜谢，礼数欠周，恕罪恕罪。”

        万无敌怒上心头。

        月光下，金伴花从窗口看到他手中抱着个白玉美人大小的物件，颤声道：“是白玉美人。追！快追！”

        崔能率先跳窗，万无敌紧跟其后追了上去。接着金伴花也夺门而出。花厅只剩下英万里和姬冰花。

        英万里却不追，他对着窗户外回以冷笑，转身走向墙角的暗门。

        砰！就在这时出现声铜锣响。

        铜锣的嗡响让英万里眉头紧蹙。姬冰花意识到不对捂上耳朵，眼看着打坏掉的那扇窗户外一个铜黄色的亮物飞来。

        调虎离山！

        英万里回头叫了声果然。一个腾空起脚正中铜黄物体，整个人随着这脚踹出了花厅，外面撞击一声传来更大的金属响音。

        姬冰花在阵阵余音中放下手坐下，看着大开的窗户缓缓低声道：“我只是要买回九龙杯的地址，至于吗？”

        花厅外英万里并未发现人影，强忍着耳中不断响起的痛鸣和听不见脚步声的焦虑。他看到掉在地上的是铜锣，已心知中计。人匆匆跑进花厅确定墙角的暗门里木匣是否还在。

        “神捕。”姬冰花在一旁道。

        英万里反应缓一秒。“有事？”

        有那对‘神耳’也不全是好事。铜锣的声音对姬冰花若是刺耳，对英万里来说就是灾难。刚才那声巨响不仅影响了他引以为傲的听力，还让这一对耳朵受了损。姬冰花道：“那扇窗户开了。”她指着另扇正在晃动的窗扇。

        英万里还未质问，见姬冰花脚步蹒跚几下倒地昏迷，同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姬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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