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天幕杀机2

刚才向丘意和方二山偶然听到了墙外匈厥人的谈话，两人心里吃惊不小，赶紧跑到屋子里向众人通风报信。

        屋里的人还在沉睡，这些人疲乏已极，大睡了一晚都没完全缓过劲来。两人进入挨个把人拍了起来，起初他们还迷迷糊糊地有些不情愿，但一听匈厥人在馆外要图谋不轨，所有人都为之一惊，困意一下子就全消了，立刻穿盔戴甲拿着武器集中到了院子里。

        在场的人中以一个姓杨的老兵年岁最长，这个老兵是李信残军中的一员，几天前李信残军杀回临河堡的时候还有几百人，可是如今只有这一个了。老兵在匈厥生活多年，对胡地的风物很了解。往伏狮城来的一路上，多亏了有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众人才学会如何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行军，所以大家都很信任他，都管他叫杨叔。

        此时所有人都不由地集中在了杨叔身边，想让他给大家拿个主意。

        “杨叔，怎么办啊？”有小兵问道。

        “还能怎么办，鱼死网破，跟他们拼了，一命抵一命！”有人举着刀激动地道。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杨叔是个老兵，临战经验丰富，想了一会才问道：“小意，小山，你们俩刚才在哪里听到匈厥人说话的？”

        “在东墙外面。”向丘意道。

        他们所在的驿馆向丘意上次就来过，是个方方正正用泥巴墙围起来的三进院子，里面有几十间屋子，中间是一排正房，通常是供正使住，南北各一排偏方，供使团的其他人住。驿馆一南一北各设一门，四周的围墙只有一人多高，想进来根本拦不住。如果匈厥人杀搞偷袭，他们可以从任何地方进来，而且馆内几乎无险可守。

        “匈厥人或许住在我们东面？”杨叔推测道。

        向丘意道：“上次我们杀匈厥人，他们的驿馆在我们的西面，那个驿馆已经被我们一把火烧了，昨天我进来的时候也特意看了一下，那里还是一片瓦砾，所以他们这次肯定不住那里。不过这次他们住哪，这个还不好说。”

        “哦，这个驿馆是个四战之地，如果匈厥想进来，他们可以从任何方向进来，我们很难抵挡。如果知道他们在哪个方向，我们就在一个方向设防，那样还能多一些胜算”杨叔有些为难地道。

        “反正从哪里都能进来，那我们就别管那么多了，只要他们敢进来，那就跟他们拼了！”有个小兵冒冒失失地道。

        “胡说，拼命容易，如果我们死了，粹叶城的弟兄怎么办？”杨叔斥责道。

        杨叔说得没错，现在死很容易，难的是该怎么活下去，敌明我暗，敌众我寡，真的是一个难上加难的事情。

        “门外不是有乌苏人把守吗，匈厥人怎么会进来呢？”方二山忽然问道。

        他这一问倒是提醒了众人，对啊，难不成乌苏人也跟匈厥人串通到了一起？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像，如果乌苏人投靠匈厥，他们早就杀进来了，何必等到现在。恐怕是乌苏人现在是首鼠两端，既不敢得罪大傼，又不敢得罪匈厥，匈厥人要进来杀傼人，他们不敢拦着。不过如果他们放任匈厥人进来，傼人被杀的话乌苏人也难逃干系。

        “我出去看看！”向丘意坐不住了，不等其他人阻拦，当下就打开了大门想出去看个究竟，可等他刚出门，就被几个乌苏武士挡住了，对方叽里咕噜的，向丘意也听不懂，反正就是不让他走出驿馆。

        向丘意气呼呼地折返回来，众人才知道事情不太妙，乌苏人尽管还不敢直接得罪大傼，但他们看起来更听匈厥人的，把傼兵挡在驿馆内，明显是偏向匈厥人的行为。想来这一定不是无忧公主的主意，其背后一定是有什么人指使。让人不安的是，馆外的匈厥护卫是昨天无忧公主亲自安排的，却好像不完全听命于无忧公主。

        匈厥人的出现也让人生疑，傼兵们赶来伏狮城的时候，身后并没有匈厥追兵，那匈厥人又是什么时候来到伏狮城的。傼兵昨晚才到驿馆，今天一早就有匈厥人来探查，看来城中一定有人接应匈厥人，伏狮城中一定潜藏着一股亲匈厥势力。现在看来这股势力还没有完全占据上风，但他们一旦得势，傼人在乌苏就十分危险了。

        现在最让大家担心的是熊炳芳，也不知道他在无忧公主那里的境况怎么样，如果乌苏王镇压不住这股亲匈势力，那现在最危险的人就是他了。

        正当大家焦急的时候，南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是有人起了什么争执，众人立刻精神紧张了起来，纷纷拿刀伏到南院，

        开始大家以为是匈厥人要闯进来，可是过了一会才听出来，门外争执的两方都是乌苏人，而且双方也没有动武，只是口头争吵。杨叔在匈厥多年，对于西域人文知道很多，与各路胡人接触久了，西域各族的语言都多少知道一点。他仔细听了半天，听出有一方人是给他们送吃的来的，被门外守卫拦住不让进，双方这才吵了起来。

        知道暂时没什么危险，大家这才放下心来。隔了一会，大门忽然被人打开，几个乌苏武士当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人，每人都提着两只木桶。在乌苏武士的监视下，那几个人放下桶就转身出去了，乌苏武士也跟了出去，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以前傼人到乌苏的时候，乌苏人哪敢是这种样子，就是对于普通傼兵他们都不敢怠慢。可是今天，大傼只是一个边城被困，稍显下风，乌苏人就敢这么傲慢，傼兵们哪里受过这种气，当真有虎落平阳的屈辱感。

        “你们都是哑巴吗，不会说话？”有个傼兵在身后不满地嚷道。

        可是乌苏武士却不理他，任他在身后大喊大叫，他们走出去后，大门重新被关上。那小兵骂了半天，也觉得没趣，只好住了口。众人只觉得有一股股香味从木头中传来，打开一看，里面果然盛满牛肉和奶酒。大家正好都饿了，一看见这些美味，刚才的不悦稍稍化解，忍不住就要伸手。

        “等等，这些吃的不会有毒吧！”毛星光在一旁忽然喊道。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住了手，是啊，这种时候不明不白的吃的，会不会被人下了毒呢？

        “大家放心吃吧，不会有毒的，他们要杀我们的话，用不着这样拐弯抹角。”杨叔说了一声，说罢就自顾拿了一块牛肉吃了起来。

        众人听他说得有道理，也都拿起桶里的酒肉就吃，不得不说乌苏人的牛肉是真的好，赶上众人确实是饥肠辘辘，人人吃得是满嘴流油，大呼过瘾。

        “哎呦！”正吃着，有个叫建德的小兵忽然惊呼了一声，像是咬到了舌头一样。

        大家被他狼吞虎咽的样子逗笑，有人打趣道：“小建，将舌头一并吃了，你还怎么说话。”这话引得众人一阵哄笑，却

        不想自己吃肉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

        小建犹疑着将咬到的东西取了出来，吃惊地道：“肉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啊？”

        众人被他手里的东西吸引，纷纷围了过来，发现那竟然是是筷子一样粗细的一小截玉管。杨叔立刻将玉管接了过来，仔细看了一下，又找了根细枝条，朝管中捅去。杨叔小小地将玉管里藏得东西拿出来，展开一看，是一小片帛书。

        杨叔自己不识字，三十多人中只有向丘意和方二山识字，向丘意接过帛书一看，见上面只有四个字：“匈厥将袭，固守待援！”

        固守待援，这是什么意思？众人纷纷猜测起来。杨叔想了想道：“这字条一定是无忧公主传来的。”

        这一点倒是不难猜测，能想到为他们送吃食的人，也只有无忧公主了。只是这几个字又是什么意思呢，匈厥人准备来偷袭他们是知道的，固守待援说得又是什么？

        “公主的意思，一定是让我们守在驿馆，只要我们能活下去，后面的事她老人家会想办法。”杨叔道。

        “杨叔，既然公主有办法，那她为什么不直接出手阻止匈厥人呢？”向丘意有些不解地问道。

        “公主一定有自己的难处，大家都别乱猜了，匈厥人可能随时会来，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活着。”杨叔断然道。

        杨叔说得没错，可是现在该怎么自保呢。现在他们只有三十多个人，而且突围的时候武器都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刀早就钝了，还没来得及磨，弓有六七把，但箭只有二十多支。众人都有点一筹莫展。

        “不如用火攻！”一旁的毛星光忽然插口道。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兴趣，

        “星光，你赶紧给大家说说，怎么个火攻法？”向丘意急忙问道。

        “最好是能将敌人围困，我们在外面放火。”

        “好主意啊！”向丘意猛然道。

        自己这边只有三十多人，敌众我寡的情况下，用火确实是一个好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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