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章 惶惶人心

在冰窟内出现的那三只食梦貘，一脸怒意地走向厉飞羽他们…是厉飞羽在不省人事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幕景象。

        而当他再醒来时，是被李慕白凄厉的惨叫声唤醒。他此刻睁开眼…只见自己身处一个冰窖，冰窖内…两个精壮的凡人男子正分别拿着一个锯子，锯着李慕白的左右手，李慕白此刻浑身被铁链捆着。

        当下，李慕白因双手被锯而持续发出惨叫，一旁的桌上，那三只食梦貘正一脸满足地欣赏着这一幕。

        “你们在干什么！？疯了吗？住手！快住手！”回过神来的厉飞羽见状，当即嚎叫着，警告着那两个正锯着李慕白双手的凡人男子。此刻，厉飞羽的周身也都被铁链捆着，面对他的斥责，那两男子只是羞愧又害怕地看了眼他，便继续硬着头皮锯着李慕白的双手。

        “你们聋了吗？快住手！他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你们怎么这么残忍！！居然可以对自己的恩人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行径！？”面对厉飞羽的痛斥，二人置若罔闻，依旧吃力地锯着李慕白的双手，任凭李慕白当下痛得多么凄惨，他二人亦无动于衷。

        “…住手！快住手，岂有此理…你们……”厉飞羽见那两个凡人男子完全不理会自己，目光当即转向桌上的那三只食梦貘，随即怒道：“是你们三个控制了这些凡人了吧？我警告你们，最好赶紧把我们放了！李大哥出自这一带的修仙大派琉璃门，你要是伤了他，日后门中的高人定会找你们寻仇，灭你们全族。你们要是想自己和同胞能够继续生存下去，就赶紧控制他们俩住手！”

        厉飞羽说完，那三只食梦貘竟突然大笑起来。随后，其中一只食梦貘突然跳到厉飞羽脑袋上，紧紧地抱着他的头，后随即用自己的爪子轻微地渗入了他的后脑，与他进行意识交流。因为食梦貘并不会说人语，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和人沟通。

        随后，厉飞羽便在脑中听到了食梦貘发出的这些话：“我们可不屑控制这些贪婪又懒惰的人，和人为伍，简直就是对我们一族的耻辱。要不是为了生存，我们甚至都不愿意踏入任何有人的地方。几百年来，你们人总是见利忘义，不断地为了一己私欲，残害同胞。哪怕是面对昔日恩人，为了一己生死，也会不惜将对方杀害。”

        面对食梦貘的这番话，厉飞羽自是没有多想，直接了当地回应道：“事有好坏，人也一样。抓着一个种族里坏的一批评头论足，就以为整个种族都这样…如此愚昧的想法，我不屑听你多言。你现在要么把我们放了，我们事后饶你们一命，要么你们最好做得干净点，免得…被修仙者寻仇，灭了全族。”

        “呵，那我问你，你觉得在这冰螺谷…有多少人是好人？”

        “这我如何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比坏人多。”

        “噢？是吗？看来有必要让你见识一下，冰螺谷这帮凡人真实的一面。”食梦貘的这番话结束后，它突然示意了桌上的两个同伴，桌上的两只食梦貘随即跳到了厉飞羽的左右肩膀上，同时用爪子刺入厉飞羽的脑袋，然后这三只食梦貘的双目同时开始发光，厉飞羽顿感一阵剧痛。

        “…啊！你…你们要做什么！？”

        就在厉飞羽抱怨时，厉飞羽的双目突然和他身上的三只食梦貘一样，发着同样的光芒，他的双目的瞳孔上开始显现一些熟悉的景象，这些景象呈现的…隐约像是过往发生在冰螺谷里的事。

        “这…这是……”厉飞羽此刻惊道。

        “我们现在正施展我们一族特有的回梦术，此术虽然会消耗我们的寿元，但…我们要让你知道我们所言非虚…凡人皆恶，可不是空口胡谈！你现在不要胡思乱想，收敛心神…这样你就能在清醒的状态下，进入我们创造的梦境，我们会在这个梦境里还原冰螺谷过往发生的一切。而你…将作为旁观者，见证这一切。”

        厉飞羽闻言，心里原本不信食梦貘的话，但当下他眼见这里的凡人竟然对李慕白恩将仇报，这食梦貘又不急于伤害自己，便也想一探究竟。于是，他决定照这食梦貘的话去做，澄心定意…即以清醒的状态，入了这食梦貘所创的梦境。

        梦境中，厉飞羽先是眼见冰螺谷的百姓早在十年前就因谷内土地养分的逐渐缺少，而导致庄稼产量一年大不如一年，挨家挨户的余粮也在逐年大幅度地减少，众百姓眼看就要面临饥荒的危机。

        这一切正好被当年四处寻找‘梦主’的食梦貘们看在眼里，食梦貘利用谷内这个危机，和谷内百姓进行了一场持续了数十年的交易，这个交易的内容就是…百姓要每年向食梦貘一族提供十名凡人作为他们的梦主，成为梦主，意味着余生都将一睡不起，会不断地做梦…为食梦貘一族不断提供粮食。作为交换，食梦貘一族会在冰螺谷附近，去到那些凡人去不了的地方，为他们带来新的富含大量养分的土壤，保证他们的农收，解决缺粮危机。

        谷内众人很清楚交出去的那十个人必死无疑，可如果没有粮食…整个谷的人都难以幸免。权衡之下，众人还是答应了食梦貘提出的这个交易，且为保证公平…谷内众人决定以抽签的形式，选出十个人…这十个人要从自家挑一个人出来在那一年交到食梦貘那边。

        不过，这些被选中过的人…在未来的十几年里都不用再参加抽签，直到每家每户都轮到过为止，再重新进入，开始新一轮的抽签。这些年来，被选中的人基本都是将自家的老人送了出去，留着精壮的后代传递香火。本来这个方法，相安无事地持续了数年，直到最近一年…有一户被选中的人家，因为家里老人死的早，交不出老人…可又不愿将自己或者子女交出去，便把心一横，不再遵守这交易。巧的是，他们一家子就是当年发现这冰螺谷的修仙者的血亲，他们自知若是不交出人来，必会引发众怒，甚招来杀身之祸，便将那祖传的飞剑传信灵符发了出去，求助于先祖所在的修仙宗门…芷云宫，而他们的这位先祖便是李慕白和李剑诗的师父瑶池仙子。

        之后，李慕白和李剑诗便奉命来到冰螺谷，调查并捕杀食梦貘一族。食梦貘王在得到谷里人的消息后，便吩咐族人躲藏起来，避免被他二人捕杀。期间，谷内众人为防止瑶池仙子的血亲将他们与食梦貘的交易抖露出来，第一时间就将他们全家给绑了。谷主本想将这一家人交给食梦貘一族充当梦主，但其他人却觉得…万一之后来了更多的修仙者，将食梦貘一族消灭了，把他们救了出来，那大家不就遭殃了。于是，片刻商议后，众人决定将这家人就地处决，连他们家三岁的小孩都没有放过，一并活活勒死，毁尸灭迹。

        就这样过了几日，当谷主得知李慕白他们兄妹的目的不仅是灭了食梦貘，还要抓食梦貘王后，随即便和食梦貘王共同策划了一场阴谋，他们两边在冰螺谷附近的一处峡谷里设下陷阱，由谷内百姓引导李慕白二人前往调查，然后伺机抓捕他们兄妹作为梦主，而这个计划也确实得以成功。若非厉飞羽的出现，他们兄妹二人恐怕将就此命丧食梦貘王之手。

        再这之后发生的事，就如厉飞羽所见……紧接着，卧在厉飞羽脑袋上的食梦貘们因为长时间施展回梦秘术，即因体力透支而停止了施术。厉飞羽随即从梦境中脱离，回到了现实。

        “现在你该知道了，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有逼迫人做任何事，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包括现在也是一样，是他们为了能够继续和我们交易，主动提出要替我们一族报仇，才想着对付你们。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人命…交换粮食……这个交易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面对食梦貘们的质问，厉飞羽的回答显得有些茫然。

        “你错了。错的不是这场交易，而是你们凡人的自私。”

        食梦貘的话让厉飞羽陷入沉思，久久未能回神。直到…李慕白的双臂被那两名凡人男子彻底锯断的那一刻，李慕白发出的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才将厉飞羽拉了回来。

        回过神来的厉飞羽不再多想，他当下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先不论冰螺谷的凡人是否罪孽滔天，至少…李慕白是无辜的，他是一个好人，纵有千般因果，他也不该遭当下这个罪。

        带着这个想法，厉飞羽再一次警告了自己身上的食梦貘们：“前因是非，我没有资格评论。但有一点我现在就可以肯定…我眼前这个正遭迫害的人，他是一个好人，他不该受此折磨。”

        “呵，他害死了我们的亲人，你的亲人被杀了，你会怎么想？”

        厉飞羽此刻看着因剧痛昏厥过去的李慕白，李慕白现在满身都是双臂断口处溅射出来的血…看着这惨无人道的一幕，厉飞羽内心的怒火激燃，他此刻意蕴深长地念道：“…无心之失，何以为罪？我最后说一次，你们放…还是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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