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记者好难当9
克莱尔睁眼，看见的是床头的雏菊。白黄色的，很清爽，不如别的花那样艳丽，但却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她嘴唇有些干涩，但麻药似乎还没过，让她没什么力气。
风吹动了医院白色的窗帘，也卷起了病房里的伤药味。让克莱尔皱了皱眉。病房门被推开，却没有伴随着医生的问询，更没有护士的推车声。
克莱尔瞬间警惕，回头看见了来人。
那人穿着一身属于医生的大褂，戴着口罩，见到克莱尔的扭头，他反锁上了病房门，摘下了口罩——
是布鲁斯。
“阿福让我来看看你。”布鲁斯小声道，“你惹到什么人了吗？”
“……”克莱尔还大着舌头，选择不说话。
但她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布鲁斯答案。
布鲁斯走到她的病床边，无意间看见那一束雏菊，问：“我不知道现在医院还送花——那么一定是有人来探望过你了。”
克莱尔猜到了是谁。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手臂那缠了绷带，有些难舒展活动，只能慢慢挪着动两下。布鲁斯看不下去，便是轻轻用手帮着扶起来，还要注意不要碰到她的背部。
即便如此，结痂的背部的瞬间撕扯还是让克莱尔闷哼出声。她缓了缓，感觉不是那么僵硬了，才是说话，“阿福想让你告诉我什么吗？”
布鲁斯递给她一杯水。
克莱尔手上有绷带，还真弯不过来把这杯水送到嘴边。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主要她不太愿意说出那个请求——对别人还行，对布鲁斯，她总是局促的。
“我不渴。”这是她舔了舔干涩嘴唇后看着布鲁斯的眼睛，说出的一句话。
布鲁斯和她的眼睛对视，看着那一汪绿色的湖水——挺真诚的。
他放下了水，道：“阿福说袭击你的恐怕是你的老仇家，联盟的支持者。”
问题是，布鲁斯并不知道那个“联盟”是什么。他无数次试图从阿福嘴中问出一些什么，但总能被阿福含糊过去。阿福总能非常顺利地转移话题，并将话题引导到一个十分有趣的问题上。
既然阿福那问不出来，那琼斯这呢？
克莱尔像是愣住了，她咽下一口唾沫，大脑飞速运转。
如果反抗军阵营的人可能穿越过来，那超人那边的也会。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到这一切都藏在暗地里，而她却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她开始翻找自己的记忆，回忆那炸弹，最近可能被她遗漏掉的什么蛛丝马迹。
还有，身上的衣服绘着“s”的那些人。
克莱尔在没有加入反抗军的时候曾经和这些人打过交道。
那时候的她正在休假，不用抬起她的狙击-枪，不用射中某个人的头，更不用因为要清理尸体而弄得满身腥臭。她只用做她自己，坐在任意一家酒吧的吧台前，看着舞池里人头攒动，舞动身体，空气中弥漫的是酒水味，各种不同味道的香水味，以及身边这几个男人身上的硝烟味。
她喝了一口马提尼，微微侧身，装作是无意般的瞟过那几个人。
不断随着音乐节奏闪动的彩灯，让她的一半脸陷入黑暗，看不清全部。
“嘿——”其中一人搭讪。
克莱尔这才是正常甩头看过去，她墨绿色的眼珠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暗黑色。指尖轻轻敲了敲杯壁，发出响声。
“你对超人怎么看？”
那几个男人似乎是随意对路人抛出的问题，但他们却很关心这个答案，几双眼睛都盯着她，像是她如果说错什么，就会把她生吞活剥。
这一场景倘若放在别人那，或许就该感受到危险，准备逃跑呼救了。
但克莱尔选择了回答，因为她确实也很想知道这些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超人？”克莱尔问，“我有什么资格说他不好呢？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音乐声有点大，但并没有盖住她的声音。
那几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凑近了一些，刚开始问话的男人继续道：“听起来你对他有什么意见。”
“我有吗？”克莱尔笑了，“你们呢？你们对超人怎么看？”
那几个人站了起来，逼近了克莱尔，几乎就要将克莱尔包围。
“神。”
“你说什么？”
“他是神。”
是的。
对他们来说，超人是神。是可以拯救世界的神。
那么，当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看见仍旧在帮助人们的超人，又会作何感想？
他们的神所做的一切在他们看来都是徒劳的，廉价的，错误的。他们会快速寻找着目标，或许逼迫超人成神，或许转移自己的心，把希望寄予其他人。
“我得找到那些人。”克莱尔深呼吸，却没想到带到了伤口，痛得她皱起了眉头。
大概是因为动作有点大，让她背后的伤口又开始流透明的浓水，混着些淡红色，看上去触目惊心的。但她也没在意，而是调整了一下呼吸，让痛感减小，道：“不要让阿福继续查，我怕这件事过后会惊动另外的人——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来看我，我之前的工作电话得弃用。我不知道之后会怎么样，但是等我安定下来我会给你们打电话。”
因为疼痛，她的话听上去很着急，没有多余的话而感觉没什么感情。
她害怕的不仅仅是超人的支持者，还有九头蛇。
自己的公寓爆炸会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九头蛇会派人查其中的猫腻，一定会派人来和她接头的。
“看来你的情况确实很复杂。”布鲁斯道，“如果你不打算将情况告诉我们的话，那我也不会多问。我只能说，我是看在阿福的份上来看你的，不代表我真的相信你。”他说着，站起身，将口罩戴好又理了理衣服，才是走出门去。
门被关上，“咔”的一声，病房归于平静。
那一束雏菊仍旧在那，克莱尔看向花瓶边上那杯水，叹了一口气。
布鲁斯还没走远，听见了病房里传来的一声响——像是玻璃碎了。
他前进的脚步顿了顿，刚想回头。迎面却刚好走来换药的护士，布鲁斯不得不继续往前走，而不让别人怀疑。
“哎呀——是谁倒的水啊，想喝水可以按铃的小姐！”
公寓楼的突然爆炸让当地警方和fbi都介入了调查，但好在人员没有伤亡，最严重的也就只有克莱尔了。还算是巧的，大概是九头蛇为了掩人耳目，克莱尔公寓的上下层都是没人住的，这才是避免了几桩惨剧。
而被登记住户名的克莱尔的公寓，作为爆炸源，克莱尔不得不接受fbi的问询。
“你最近有结什么仇家吗，琼斯小姐？”探员问。
“探员，我是当娱乐杂志主编的。”克莱尔坐在床上这样道，“公众人物多多少少有点摩擦，本来也就觉得最多收个恐吓信……”
“你的意思是你一点头绪都没有？”另外一名探员追问，“不过你运气挺好啊，那么大范围的爆炸，你居然只伤到了后背。”
“那不是因为有超人吗？”克莱尔感觉背后开始出汗，汗水带盐，弄得她背后又开始疼，“运气好。”
“真的是运气好吗？”
克莱尔没说话。
那探员见状，从笔记本里拿出一张照片，举在克莱尔眼前，“我们在爆炸残骸里发现了枪支的残骸，根据碎片形状我们可以初步判断是属于瓦尔_特p99。”
“我有持枪证。”克莱尔道，“有什么问题吗？”
“这种枪对于你这种人，是不是太专业了？”
瓦尔_特p99经常作为警用枪投入使用，但一般人都会选择普通的民用□□。
“我听说这种枪的扳机更轻，更舒适，另外——”克莱尔语调拉长，道，“我还是詹姆斯·邦德的粉丝。”
两个探员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瓦尔_特p99确实是007的专用□□，因为近几年007电影的火爆，瓦尔-特的销量也确实暴增。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这么放下了疑虑，等到他们回到组里，便是会将关于克莱尔·琼斯的档案翻出来，仔细查阅看看有没有奇怪的地方，一直到抓到罪魁祸首，克莱尔的嫌疑才会彻底被撤销。
这也是克莱尔目前需要快速解决的问题之一。
她没有机会去到现场，更没有办法通过这类蛛丝马迹知道幕后那人是谁。
等那两个探员离开，克莱尔呼出一口气，她摁下了护士铃。
等到护士推门而入，她微笑道：“你好，请问可以帮我预约一下腿部x光片吗？我有些不放心。”
护士点点头，准备去给克莱尔拿单子，却又被克莱尔叫住了：“对了，可以借个电话吗？我的手机坏了——”
“当然可以。”护士将手机递给她，微笑，“你先打，我去给你拿表格。”
克莱尔回以灿烂的微笑，绿色的眼睛泛着因为疼痛而生理性冒出的水花，看上去人畜无害。
等到护士走开，她一改之前的笑颜，在手机上播下了一个号码。
电话在两声“嘟”后，接通了。
“是我，需要脱身，找个替死鬼。”
挂了电话，删了聊天记录，她垂眸，伸出手按了按自己的膝盖处。
有些东西，是时候弄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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