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苏禾进门后,跟着桂姨绕过玄关的挡板进入客厅,一眼就看到宽大的客厅中许翊一身西装端坐在沙发,正拿着一本相册看,应该是相册吧,苏禾想着。
只是看起来很像婚纱照的相册。客厅还摆着几款不同的西服。
“许翊”苏禾喊。
桂姨已经领着人进了客厅,许翊可能是看的入迷,苏禾叫他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看见苏禾后有些许惊讶。
“苏禾,”许翊顺手把相册合起来放在茶桌上,然后站起身,“你怎么来了。”
“没有打扰你吧,”苏禾笑着说,“我来是有些话想跟你说的。”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许翊从沙发中间走出来,。
“哦,”苏禾解释,“那天没找你要联系方式,本来想着去贝贝的学校碰你的,没想到去了几天没遇见,然后珂珂跟贝贝说过你家地址,贝贝偶然告诉我的。”
“我一直联系不上你,所以想着过来直接找你,”苏禾有些尴尬,“是不是不太方便。”
“没有不方便,”许翊笑了笑,“那天也是我忘了,不好意思,你想说什么坐过来说吧。”
苏禾见许翊这样说,她有些放心了,可俩人的距离感还是很明显,是她没考虑好,直接来家里找他可能确实有些唐突。
“奥对,”苏禾问,“珂珂的病怎么样了。”她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
“没事,”许翊说,“她就是贪吃有些着凉,养两天就好了。”
“嗯,”苏禾说。
桂姨切了一些水果端过来,放在茶桌上,“小禾,站着干什么,快坐吧,好些年没见了,一会留下来吃饭吧,正好今天人多。”
苏禾客气的回应着,只是人多那句话她没明白,家里不是只有桂姨和许翊吗?
等桂姨又去了厨房许翊问,“你有什么话想说的。”
苏禾看着他沉默了半晌,然后开口,“许翊,我想说”
她看着许翊的嘴唇突然有些冲动,话没说完她就大步跨上去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疯狂的,颤动的,纠缠着。她一拥而上的激动情绪有些控制不住,这是她想了三年的事。
许翊大脑一阵懵,还好此时客厅只有两人。
足有半分钟许翊才推开苏禾,两人面色都有些红润,苏禾还微微喘着气,她说,“许翊,其实,这三年以来我一直”
苏禾的话还没有说完,离她几步远紧闭的门突然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华丽婚纱的女人,她叫着许翊的名字,“许翊你”那人也没说完话,看到苏禾后就愣在了原地,一脸疑惑。
苏禾看着她也满是震惊。
她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和许翊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她甚至不敢相信现在她脑海中想的是什么,一个穿着婚纱的漂亮女人和一个穿着正装西服的男人,他们这是做什么!
眼泪一涌而下,她低着头急忙的去擦,此时她真的很难堪,“许翊,你要结婚了吗?”声音颤抖而微弱,她皱着眉挤出了这句话。
许翊也有一丝的愣怔,随后走到身穿婚纱的女人身旁,苏禾亲眼看着许翊轻轻的将面前女人的手握在他温热的掌心。
“嗯,”他回答的坚定而有力,“这是我的未婚妻,赵子樱。”
听到许翊的回答后,苏禾双手抚面,还是忍不住的哭出了声音,她轻声说,“我还是失去你了。”声音小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她不停的用衣袖擦泪,她不想给许翊添麻烦的,“对不起许翊,我给你添麻烦了。”她望着他们说。
“今天是个误会,我不知道你要结婚了,是我唐突了,对不起。”说着向面前的两人歉意的鞠了躬。
赵子樱想上前说什么,只是手被许翊死死的攥住,她只好不动声色。
许翊看着苏禾强忍着,假装坚强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是我对不起你,”许翊说,“我不知道你能记我这么多年,是我混蛋。”
“不不不,”苏禾连忙说,“你很好,”她哽咽,“你的未婚妻也很好,我永远都祝你幸福的许翊”说完她就笑了,笑的好生灿烂。
她没有办法祝眼前的人新婚快乐,她只能祝福许翊,一生幸福。
“忘了我吧苏禾,”许翊说,“你以后会有属于你的另一半。”
苏禾猛地点头,泪不住的落,“嗯,”带着浓浓的鼻音,“那我走了,许翊”她低着头没有再看许翊一眼,“再见了”说完就转身大步往外走去,她怕她忍不住崩溃。
“前面的风景很好,”身后突然传来许翊的话,“我是说苏禾,”他的声音小了下来,“不要回头”像是用尽了力气般。
苏禾顿了一下紧捂着嘴巴,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回头,恍惚中好像听到了许翊的哽咽声,但下一秒她就跑出了许翊家。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独自,放声大哭
许翊松开了赵子樱的手,紧握成拳,望着苏禾跑出门的背影。突然有种空虚感,就是心口的位置空了,心不在了,但泛着刺痛,呼吸也有些艰难。
其实自从那一次他回坞蒙偷看了一次苏禾后,就在也没有回去过,因为他知道苏禾考进了申城。
他没有刻意的去找她,但他一直期待着期待再见到她。只是这一次他是真的绝望了,因为没有以后了
这一次,是再也不见。
就在苏禾出门的一瞬间,许翊一拳砸向身后的全身镜。
刹那间碎片满地,鲜血直流。
他不能自私的让苏禾陪着她,见证他这一辈子最痛苦的样子。可是他恨啊,最终还是狠狠的伤了她亲手把她推得很远很远
听到声响后,赵子樱吓了一跳,周凯鑫也连忙从赵子樱刚刚出来的房间跑出,大惊,“怎么了,怎么了。”看都许翊手受伤后,一脸着急。
“阿翊,你这是干什么?”周凯鑫说,“你现在不能受伤啊!”
桂姨也连忙拿过家庭医疗箱,“翊儿,你这是干什么?”
几人连忙给许翊消毒,只是还有碎片扎在许翊的手背上,血流不止,不一会他的脸色就因为失血过多苍白起来。
赵子樱忙换了衣服去开车,周凯鑫和桂姨搀着许翊往外走。
许翊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因为心里太痛了。手上的痛就麻木了
赶到医院后,医生迅速地给许翊清理了伤口,用了止血的药。血止住后,他的脸色才渐渐恢复正常。
晚上许翊留在医院了,因为现在他常住医院,今天回去也只不过是因为周凯鑫执着的拉着他拍照。没想到这么巧就碰到苏禾了。
周凯鑫要结婚了未婚妻是赵子樱,赵子樱不是许翊的未婚妻,是周凯鑫的另一半。
俩人因为许翊的病情,为了方便约在许翊家了。许翊的病越来越严重,中药已经起不到什么效果了,周凯鑫想让许翊以伴郎的身份参加他的婚礼,并且想要和他合照。所以一同出现在了许翊家。
也正让苏禾误会了。
许翊刚做完化疗,正在病床上休息,他一身病号服,头发只长出一点毛刺,三年了他没留过长发,苏禾见的那次,是他为了去珂珂的学校好看些才带的假发。
周凯鑫提着桂姨做的饭,推门而入,随后看到许翊背对着门口躺在床上,然后轻轻的关上门。
“我没睡,”许翊说。
“没睡啊~”周凯鑫突然放松下来,“那快起来吃饭了,桂姨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百合虾仁。”
他没有应声,不一会周凯鑫就看到许翊颤动的背影。
整个病房压抑的,寂静无声
没有人知道许翊是因为苏禾才爱上这道菜的,他永远记得,在那个热烈夏天的中午,在七班最后一排他亲手喂给小禾苗的虾仁,她满足的样子让他心动了很久。
周凯鑫假装没有看见,“阿翊,雪儿说明天她来陪你一天。”
好半天许翊才回了一声,“嗯。”然后坐起身来,“吃饭吧。”他下床穿鞋走到餐桌前。
病房是赵华坚持住的最好的单人间,房间很大,有单独的卫生淋浴间,有用餐区,赵华还在病房的靠窗位置为许翊摆了一架钢琴。虽然他觉得这有些夸张,但也没制止赵华。
病房南面是一面墙的窗子,外面是成片的樱花林,因为这个许翊才选的这家医院。
只是外面的天刚黑,不然可以看到阳光透过树的缝隙落在病房里斑驳的影子,很美。
桂姨做的饭一如既往的好吃,三餐一汤。
但许翊的胃口一直不是很好,他现在已经很瘦了,只是有时候因为化疗身体会有一些浮肿。他庆幸那天偶遇苏禾的时候,雪儿稍微给他画了些妆,所以看起来没有那么憔悴。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遮盖过去。
许翊看周凯鑫吃的心不在焉,“凯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周凯鑫正往嘴里扒饭,抬头看了一眼许翊,然后把碗放下,嘴巴里的饭急忙咽下又喝了一口汤,“阿翊,”周凯鑫说的真诚,“其实没有必要让苏禾误会的,”说着又看了一眼许翊,见他没什么异常他又说,“三年了,你没放下,她也没放下,你们又偶然遇见了,这不就是天意吗?你”他顿了顿,“你不妨让她陪你一段时间。”
“今天确实是个误会,”许翊说的无奈,“我没存心用这个事骗她的,既然她误会了我就顺着说下去,让她死心,省的我再费别的心思了。”
“凯子,你也知道我的病,能挺这么多年已经是极限了,我不能再拉着苏禾一起痛苦了,当年我就不该招惹她的。”许翊淡淡的说着,眼神看着窗外的景色越飘越远。“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走了”
“下辈子,不想这么苦了”许翊笑着轻声说,眼睛里闪着水光。
“阿翊”周凯鑫呢喃。
“照片没拍成,”许翊又看向周凯鑫说,“改天拍吧。”
“嗯,”周凯鑫低着头点了点。
“你去躺着吧,”周凯鑫说,“我收拾收拾桌子。”
“嗯,”许翊轻应了一声。
其实许翊和苏禾分开后,他是决定好不在打扰她的,如同这三年,他不曾主动出现在她面前一样,只有那一次苏禾毕业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回去看了她。
他早已打算就这样默默的等待生命的结束。
他可以忍受,但他见不得苏禾痛苦。
周凯鑫之所以不想让许翊瞒着苏禾,是因为只有他知道失去苏禾的许翊到底有多难过。他不想让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也这样煎熬,看着爱的人爱而不得。
是爱,许翊爱上苏禾了,因为周凯鑫记得,许翊和苏禾分开第五个月时候,许翊刷手机看到一句话,喜欢一个人超过四个月便是爱。
当时因为这句话许翊伤情了很久,他疯狂的思念着他的小禾苗。
周凯鑫知道,许翊和苏禾分开的这三年是他这辈子最难熬的日子,就算他被确诊病情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难熬。
身体上的病痛永远抵不过相思之苦。
相思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器,刀刀蚀骨,针针钻心。想见到,想得到却无能为力。
无尽的失望、坠落,像是没有尽头的深渊,暗不见底,不,是没有底。
许翊和苏禾刚分开的时候,他把自己关在病房整整两天,一个人呆呆的躺在床上,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他有多难受。
记忆会在每个不经意的点被触发,深入骨髓。
就像是许翊因为化疗剃头发的时候,他看着掉落满地的发丝,脑海中闪过苏禾揉着他短发的画面,耳边一直徘徊着那几句话:
“许翊,你的头发好多哦~手感真好”
“你以后一直留这个发型吧,我好喜欢。”
“蓬松,飘逸我一个女孩子都羡慕”
可惜!以后他再也不能留短发了
深夜里,当所有人都沉浸在香醇的美梦中时,许翊一晚一晚的睡不着,他在单人病床上缩成一团,想她想的泪流满面。
在面对病痛时他都不会眨一下眼,尽管真的很痛,都抵不过他对苏禾的想念,他不是一个会哭的人,每次都为了苏禾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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