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没找到至少能留个念想。
  “别找了，回家吧，你和我的家。”
  “别再执着过去了，你的童年已经是遗憾了，别让未来失了光彩，要往前走知道吗？”
  过去终究无法改变，只能过好当下。
  “周梁好好做人，好好爱自己，自然就会有人爱你了。”
  周梁停下动作，嗓音低哑：“好，我听你的。”
  哭的像个小可怜。
  这么喜欢，她回头找人修修就是。
  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回去的路上，林淼指挥平复心情的周梁打电话给老爷子告状。
  “哭一哭，你爷爷命都给你。”
  周梁忐忑：“他会信我吗？”
  “会呀，怎么不会，上次他亲口说的，我都听见了！”
  小何帮腔：“你是他亲孙子，不信你信谁！”
  在两人的鼓励下，他拨通电话，开口就忍不住哽咽：“爷爷爸爸不分青红皂白打我还把我的大眼仔丢了，您要给我做主。”
  少年沙哑的哽咽声，一听就就知道哭好一会儿了。
  其实老爷子很少见他哭，每次见面总是面无表情地低着头。
  他哪里是不会哭啊，是不敢哭，因为没人护着他。
  老爷子激动万分，这举动是不是说明二狗已经开始依赖他了呢。
  “二狗放心爷爷指定给你主场公道！给我乖孙都打了哭了，老爷子我饶不了他！”
  “谢谢您。”
  “谢啥，这是爷爷应当的！”
  此时林淼可没闲着，把周卓同周修竹大打出手的视频发给林天禹，让他花点钱传播出去。
  到时又是狗咬狗。
  大房vs二房夫妻。
  而老爷子，因周卓故意诬陷周梁的事，肯定不会出手帮忙，如果出手了，这爷爷估计也要不成。
  她私心还是希望老子向着周梁的。
  孩子太苦了。
  不久后周卓与周修竹打架，害得周家大房二房差点也打起来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老爷子倒没有参与其中，谁也不帮。
  林淼清楚的很，甚至想飞过去看戏，可惜身边有个周梁。京城的事她没有告诉周梁，老爷子似乎也没有，只想他好好的读书不受影响。
  没了太多的顾虑，周梁越来越好，用实力打脸那些说他作弊的人，参加各种竞赛荣获不少奖项。
  林淼身体痊愈后一边上学，一边继续学习跆拳道，每每练到天黑尽才回去。周梁陪着她，要么看书，要么在一旁学上几招。
  今年新年，老爷子来海市赴约，陪周梁过新年，林淼才放心回京城。
  回去时顺便带上坏掉的大眼仔。
  这种塑料小玩意儿没有修复的必要，十几块钱的东西花钱再买不就行了。
  林天禹不理解，但还是花钱找了人，破损得厉害，许多小块塑料丢失，就差裂成两半了。虽然能修，却不能恢复如初，毕竟破镜不能重圆。
  最后的效果不尽人意，林淼还挺难过的。
  趁着假期偷偷独自一人前往一中附近的老街。
  现在的老街不如当年，街道没什么摊贩。阴沉的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她撑着小白兔印花图案的伞走在街道。
  雨水将白净的布鞋浸湿，也打湿了裤脚。
  终于看见很多年前和周梁一同看见的一家玩具店。
  一串积灰的大眼仔在不显眼的角落，林淼弯了弯唇，表情有些愉悦。
  “老板我要那个。”她收了伞，走上台阶。
  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大叔，他寻着林淼指的方向望去，已经是小朋友不喜欢的小玩意儿了。
  一串大概五六个，他拎起来晃了晃，哈哈笑：“没想到还有小朋友喜欢这玩意儿！八块钱一个，叔看你是真心买送你一个。”
  原来这里的大眼仔才八块钱一个呢，八岁那年，带着周梁逃课出来，身上只有五十块钱的现金，自己花了十块，花三十给周梁买大眼仔，还有十块钱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
  当时大眼仔已经没了，一对母子买下最后一个，一口价三十。
  没想到才八块。
  “谢谢叔叔。”林淼接过两个大眼仔，放手心把玩一下，从裤兜里掏出一张五十块的现金递给老板。
  “小姑娘是特意来买的吧。”
  “嗯，给一个朋友买。”
  老板见她的穿着就不是附近的人，转回屋去找零钱，提醒道：“这片街道可不安全呦，没有大人带着趁早回家吧，别让父母担心。”
  林淼点头应声，撑起伞走进雨中，“叔不用找零了！”
  老板刚好找好，跑出来，“诶呦你这个臭丫头！回来！”
  撑伞的少女走的很快，马尾晃荡，拐了几个弯后消失在眼前。
  老板无奈摇摇头。
  雨势渐大，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鞋子几乎浸湿，林淼弯下腰，挽起裤腿，寻着来时的路回正道。
  路过最后一处小巷，前方忽然传出吵闹声，一个身着校服的少女速度极快的迎面跑来。
  两人皆反应不过来，迎面撞上，将林淼压在身下。

  大概是之前使劲儿不要命似地跑，摔倒后便没了爬起来的劲。
  按照她跑的架势，后面指定有人追。
  林淼懊恼地蹙眉，就不该今天出门。
  眼睛一睁一闭，认命的把人推起来，拦腰抱起，带进狭小昏暗的小巷，直走离开，原地只剩下一把小白兔印花的伞。
  兜兜转转又来了玩具小店。
  老板：“哎呦，小姑娘怎么又来了呃......还带了个朋友？”
  “咳，人心善，半道救个人。”
  林淼讪讪，扶着人走过去，“叔考虑收留一下吗？”
  “收！收！收！叔也心善！”赶紧过去帮忙扶人。
  老板今年四十好几，一直未娶，家里就他一人。
  进了屋老板把店给关了，找了两床毯子给她俩裹上。
  人大概太累的原因，已经睡过去。老板盯着她脸看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说：“这姑娘是隔壁那条道上对面那条街那边的，爹不疼娘不爱。她爸是个好赌的，欠了一大笔钱，某天一家人全部搬走了，留下一个小姑娘面对讨债的人。”
  “才十几岁，还是读书的年纪，已经有一年没读书了唉，这孩子以前成绩挺好的。现在只能帮着周边的人干活，讨一口吃的。”
  老板啧啧两声，真心觉得那夫妻二人特么没资格当父母。
  沙发上的少女年龄不大，跟林淼差不多，看起来面容憔悴苍白。
  虽然年纪小，但通过五官能认出，她就年幼时的凌苗。
  小说中凌苗的原生家并不好，家庭重男轻女。小时候因父亲的原因欠债，带着母亲和弟弟一夜之间搬家，留下仅仅十三岁的凌苗独自一人面对讨债的人。
  没有钱，欠债者跑路，讨债的人只能拿她出气，动辄打骂。
  后来有一次差点将她打死，附近的邻居报了警，才强制父母回来。
  家里仅剩的钱还了债务，他们不怪自己反而怪凌苗怎么不被打死。
  小时候活在父母和弟弟的阴影中，长大后还要当扶弟魔。
  然后男主角傅成烨从天而降，成为她的救星。
  给她钱，给她想要的关爱，要她听命自己依赖自己。
  两人年龄相仿，林淼的手白白嫩嫩，而凌苗的手却布满伤痕和未好的冻疮。
  原生家庭不好的孩子，都会被坏人骗走的。
  凌苗当初爱傅成烨爱的死去活来，都是因为缺爱的原因。
  “现在是送去医院还是送回家？”
  老板叹气，“送去医院吧，就当做善事医院费我给她付，不然送回家不仅没人照顾不说，讨债的人还可能上门骚扰。”他眸中满是怜悯。
  时间太晚，怕再晚些家里老父亲发疯，林淼要了一张纸和笔，写下一串号码。
  掏出最后的三百块零钱和纸一同递给老板：“叔，我要先回家了，这三百块就当车费了，还有这张纸，请您交给她，告诉她想继续读书就联系这个，辛苦您了。”
  “不辛苦不辛苦。”老板只接过写上电话号码的纸，没要那三百块，推脱道，“叔有钱的，你个臭丫头怎么又乱花钱了。”
  “就当我给她的。”
  老板只好收下，拿了把伞给她，“天黑了，有钱打车回家没？”
  “有的有的，谢谢您。”
  “小姑娘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林淼往前跑，没回头，“林淼！双木林，三个水的淼！”
  望着她冒冒失失的背影，老板一时失笑，摇着头回屋，把人背上，撑上伞一路走到路边打车去医院。
  *
  翌日
  医院
  凌苗捧着水杯，呆愣愣的坐在病床上，足足发了半小时的呆。
  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医院呢，比家里要温暖好看很多很多。
  玩具店老板买饭回来，拍了拍她的头：“发什么愣，吃饭了。”
  一碗八块钱的瘦肉粥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饭，不知不觉眼泪就掉下来了。
  哭着扒喝粥：“丁叔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啊？”
  “不是我，是一个小姑娘出的钱，慢慢吃别噎着了。”
  凌苗一下子就想起了昨天撞上人，急忙说：“叔我昨天撞了个人，她没事吧？”
  丁叔安慰她，“没事，这钱还是她出的。”
  “可她明明跟我年纪相仿。”怎么能让人家出钱呢。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人家哪有道理给她出钱，丁叔也是，她又亏欠了别人。
  “别多想，人家人美心善，出的钱估计也不缺钱，好好吃吧。哦对了，她说如果你还想继续读书就联系这个号码。”把纸条拿出来。
  凌苗将纸条捏在手心，骨指泛白。
  她想读书，想疯了。可是她怎么能麻烦其他人呢，万一那个人真的有钱，被她父母发现缠上怎么办，她救了她，不能给人家添麻烦了。
  可是她真的要放弃吗？
  不甘心呀。
  “我考虑考虑。”
  *
  林淼是在开学前一周接到电话的，等了许久，就在她以为，凌苗要放弃时接到电话。

  此时她正在去机场的路上，电话铃声响起，女孩声音怯怯的说想见她一面。
  挂断电话，林淼对驾驶座的林天禹说：“爸今天不走了，改到周四吧。”
  “真的？”林天禹惊喜。
  女儿多待两天，他可高兴了。
  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老街玩具店。
  “爸我有个朋友，家里欠债，没钱读书，你帮我资助她上学吧，她成绩很好的。”
  车子停在路边，林淼要求林天禹在车上等自己，临走前说。
  “嗯，都答应淼淼。”
  又是朋友，淼淼会交朋友了，要支持。
  “那淼淼什么时候愿意从海市转回来？”
  “看吧。”
  今天放晴，暖阳倾泻，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凌苗忐忑的在玩具店前徘徊，终于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对就是她，上次撞到的人就是她，很漂亮的一个小姐姐。
  “你你好。”凌苗拘谨地打招呼。
  林淼回之礼貌的微笑：“你好。”
  面前的人真的好漂亮，精致的像小仙女，穿着崭新漂亮的小裙子，而自己......
  一件洗的发白的不合身的校服，是她最体面的衣裳。她羞愧地低下头，“我还想读书，考上高中大学，以后出来工作把账还上。”
  “错，你不该这么想，债务是你父母欠的，如果是父债子偿，那也是你和你弟还，为什么只是你，再说，他们又没死，凭什么你来还。你要想的不是还账，你要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凌苗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以后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还要报答恩人。”
  林淼拍拍她瘦削的肩膀，“以后就真的要靠你自己了，加油。”
  说完跟老板打了个招呼就走人，凌苗望着她的背影，“我以后还能联系你吗？”
  林淼回头，眉眼弯弯，“当然可以，以后在学校被欺负可以告诉我。”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凌苗抹着眼泪，想要再看清楚一些自己的恩人，眼前却模糊一片。
  林淼
  双木林，三个水的淼。
  淼寓意聪明伶俐，美丽大方。
  而她的苗，没有任何寓意，仅仅是父亲姓凌，爷爷正好在插秧苗，便取名苗。
  两人名字读音相同的人相遇，也是一种缘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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