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萩原研二】你有女性朋友吗

得知了姑奶奶是心理学教授后，萩原研二兴冲冲的买了一堆心理学的书籍，然后“啪”的一下摊了一桌，打算借着免费的人形的“点读机”好好的学习一下这门课程。

        姑奶奶抱臂扫视桌上的书：“哈佛情商课，格局，读心术”越念姑奶奶的脸色就越奇特，表情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纠结。

        “你但凡事先问问我，都不会做这样烧钱的行为。”

        “什么？”小萩原顿住了，快乐的将书摆上书架的动作瞬间停滞，他缓缓转头，睁大的下垂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惊恐与不想面对事实的抗拒：“不会吧”

        他不死心，用两只小小的胳膊将《读心术》高举在姑奶奶面前：“这难道不是心理学吗？！”

        姑奶奶怜悯的取下他手中的书，一页未翻直接看了看背面的标价，表情更加丰富了，充满了对萩原买错书的幸灾乐祸与部分尚未出走的良心带来的微乎其微的同情：“这个价格——你的零花钱还在吗？”

        “它们难道没有一本书是有用的吗？”小萩原仍然不死心，难以置信的望向被他摆的一排整整齐齐的“心理学著作”，表情直接变为“呐喊”：“不会吧？！！！”

        姑奶奶再也压抑不住看戏的愉悦，唯恐天下不乱的添了一句：“嗯怎么不算呢？”

        小萩原眼前一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零花钱手拉手去打水漂的情形。

        “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有女性朋友吗？”

        “女性朋友？”小萩原情绪来的也快去的也快，此时还是圆溜溜的下垂眼向上望向姑奶奶：“有吧？”

        “是朋友，不是同学哦~”姑奶奶俯身朝坐在桌上的小萩原摇了摇手指，再直起身来看着面前清俊的男孩子。

        “女性朋友”萩原低下头沉默了一瞬，随即快速抬头盯着姑奶奶的眼睛：“我们，不是朋友吗？”

        姑奶奶顿住了，一段时间，她仿佛静止在那里，不言不语。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难道不是吗？”小萩原小心翼翼的补上一句，他的手紧紧的攥着自己上衣下摆，以为自己会错了意，抿紧自己的嘴巴，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看向姑奶奶，随后，他怔住了。

        飘在书桌前的姑奶奶，眼神空洞的直直望向前方，无声无息的流泪。

        小萩原呆呆地张嘴，却无从说起，他从姑奶奶无声的落泪中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巨大的悲哀，它被她深埋心底。

        刚来时无声无息，没有撕心裂肺的嘶吼与浮夸的哀嚎，只是感到世界刹那的虚无与空茫。看似极其平静的接受事实，然后继续完成自己应尽的工作，然后无数个一瞬间，空洞感裹挟你的身体。

        你起立又坐下，茫然的看着镂空的摆满了艺术品的榆木仿古中式博古架，黑胡桃木书法桌上面摆着没有了赠予者的花梨木雕龙笔挂，瓷白的笔洗搁置着饱蘸墨水的又大又厚的狼豪毛笔。

        刹那或是悠长？姑奶奶抹去了眼泪，又恢复了那副无事人的漫不经心的模样，只有眼角的红痕彰显她情绪更迭的痕迹。

        她歪了歪头：“倒也算？”

        “什么叫倒也算”小萩原虚着半月眼吐槽，无力的往后一倒，背靠在了窗户上，停顿半晌，还是犹犹豫豫的发问：“嗯姑奶奶，你还好吗？”

        “为什么不好？”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看着你，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小萩原往日精明的小脑瓜停止运转，面对这种极致的情绪，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我很抱歉”太过悬浮，“不要难过”更是无稽之谈，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小小萩原就这样被架在了这里。

        “我还活着，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了。”

        “但是——不是说留下的人更痛苦——”

        “也很幸运，我们还可以继续完成自己的愿望，还能遇到更多的人。”

        小萩原不说话了，这些话题对他来说太过沉重，也太过遥远，他无法想象失去重要的人是怎样的心境，看着漫画电影里感觉更多的是为英雄进一步成为英雄套上一圈光环。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象自己失去了爱人，兄弟，然后像电视剧里的英雄一样低头沉默，最后带着他们那一份走下去，很唯美，不是吗？

        “所以你现在是连一个知心朋友都没有，是吗？啧啧啧，真可怜啊。”

        “才不是！”在姑奶奶的挑衅下，还未成长为八面玲珑的小萩原又被那引战一般的嘲讽给点炸了：“我认识了一个朋友，他叫松田阵平——”

        说着说着，小萩原突然顿住了，他抬头看向姑奶奶：“他就是你说的小阵平吗？”

        “撒——谁知道呢？”姑奶奶耸耸肩，一如既往的不着调。

        “为什么一定要有女性朋友？”话题绕出南极圈时，小萩原又意识到了原本的问题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路狂奔，赶忙把它拉了回来。

        “为什么不能有呢？”又是一个意味不明的反问。

        “男孩子跟男孩子玩不是更好吗？”

        “为什么男孩子一定要跟男孩子一起玩？”

        “额——”随着问题层层深入，小萩原顿住了，第一次直面曾经“习以为常”的惯例：为什么男孩子一定要和男孩子一起玩呢？女孩子不行吗？

        他思索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自己也觉得很扯的“借口”：“因为男女有别，男生女生就是不一样嘛。”

        “怎么就不一样了？”眼前站着的女人好像成为了好奇宝宝，一只手握拳抵着下巴带着满满的兴味看着小萩原，俨然带着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额——额——”小萩原停顿的时间更长了，他就像挤牙膏一样拼命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女生一般都喜欢玩娃娃，男生，额，男生”

        话说到这，连小萩原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鬼话了，他自家的姐姐，萩原千速，不仅打架顶顶好，飙车也是一绝。

        “所以说，为什么呢？”那个女人依旧不依不饶，势必要问出个答案。

        小萩原鸣鼓收兵，举起了白旗：“为什么呢，姑奶奶”

        “嘛，你要知道”姑奶奶从高处浮了下来，飘在了小萩原的正对面：“美好的品质是不分男女的。”

        “我知道——”

        “但人们往往会把勇敢，进取，理性这一类的词化为男性所有，而将仁慈，保守，感性之词归为女性特质，然后又将这些‘所谓’的女性特质又比‘男性’特质低人一等。”

        “‘妇人之仁’是愚善，‘保守’是守旧，‘感性’是没脑子。而男性呢有了女性的特质，这个说法又不一样了，仁慈是大爱，保守是稳健，感性是有同理心；而女性呢如果有了‘男性思维’，哎呀呀，那她可就不得了了，她‘就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她‘有男人一样的思维’。你看，你们男人与女性做朋友，是往下走，而女性呢，‘像男人一样’却是一句了不得的赞美，真是有意思，所以，你们男生啊，就要紧紧抱着自己的小团体，谁跟女生厮混在一起，他就不是男人了！”

        姑奶奶伸出指尖戳了戳听的晕乎乎但仍然努力让自己跟上进度的萩原小宝宝的脑门：“而且——”

        “而且？”小萩原目不转睛的盯着姑奶奶，赶紧跟了一句。

        “即使有些女生真的那样，但你要知道，那也是‘结果’，不是‘天性’。”

        “不是天性？”小小萩原的脑子里星星月亮不停的转着，但他还是不想放弃，不想错过珍贵的“心理学”知识，毕竟她可是教授呢！

        “人是社会动物，当我们不断通过漫画，动漫，电影，甚至学校家人来规训女孩子‘应该怎样’，女孩子应该是苗条的，女孩子应该是文静的，女孩子应该是白皙可爱的，当还没有形成稳固三观的孩子们不断的看到类似这种话的时候，看到漫画里大眼睛，娇滴滴，软绵绵的女孩总是会得到很多人喜爱的时候——你觉得他们会做什么呢？”

        “会做什么？”小萩原已然成了一个复读机，只是呆呆的重复姑奶奶的话语。

        “她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也变成那样，因为从小到大，没有其他人告诉他们，黑皮也是美，独立也是美，少女漫总是过度夸大爱情在生活中的比重，漫画中的女孩们为爱情要死要活，为了男人争风吃醋，而少年漫呢，不断告诉少年们有星辰大海，要不断进取，你说，在这么一套规则之下，有哪个聪明人会把自己放置在变成‘另类’的危险里？所以，姑娘们就成为了人们口口相传的‘女孩’本来的样子，毕竟，不是这样的，就是‘失败者’了不是吗？”

        “但你还是成为了现在这样。”纵使听着姑奶奶过快的语速，小萩原带着懵懵的状态，但他还是抓住了重点：“您还是选择成为了今天的样子。”

        “因为我是愚者。”姑奶奶骄傲的笑着，高高的昂起了头：“一个不自量力想反抗的愚者。”

        关于姑奶奶失去有人心情的那一段，推荐一首我很喜欢的歌，感觉很应景呢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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