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雨后初霁，天边远远的露了晴，漫无边际的海洋褪去了郁色，从轻云出釉到水天一色，湛蓝的纹带一波接一波的卷浪拍滩，沙砾入海，沉覆在些许生物上，跟着避进了阴暗无光的海底。
昨夜的风浪汹涌，从海域的中心带延绵数十里，不少船只的破体搁浅在岸，也有不少的人类坠进风浪的掌心，被反掌压下，浮沉在或深或浅的水中。
穿过中心带，便是离开了季风的影响区，这里船只稀少，算是个探险地带。
海盗队伍里面的佼佼者比尔，是十年来第一次踏足这里，带着他的海盗船，船员，以及抢来的金币和女人。
经过一夜的风浪，船只已经安全了，比尔站在甲班上，用他那只已经被银勾子替代了的“手”清点着面前的铜箱子。
“伙计们，瞧瞧我们的收获！”
老船员塔夫没有掺和进一帮野人的聚会，他守在十几个女人身边，无聊的抽着纸烟。
这十几个女人是分别从海滨城，瀚海城，两个城镇的船队上抢来的，那两个船队很不幸，昨天被比尔洗劫一空，又埋没在了风浪里，估计现在，已经到巨鲸的肚里了。
这个船队很特殊，除了海盗头子比尔是个魂尊，其他都是废武魂，塔夫也不例外。
另一边，十几个海盗在点清了金币后，开始了喝酒，据说那是要带给海滨城城主的葡萄酒，这些可恶的人已经心安理得在喝了，他们甚至唱起来了歌，那首塔夫连听都不想听到的歌。
“抢劫来一箱箱的金币，
打开一瓶瓶醇香的葡萄酒，
拥有最美丽的女人；
我亲爱的朋友，
不要去听塞壬的歌声，
她会将你蛊惑；
不要跟着巨鲸走，
它会带来风暴；
朋友，亲爱的朋友，
享受这场旅行，
享用金币与葡萄酒，
这是海盗的盛宴……………”
比尔喝红了脸，一边用钩子手打着拍子，一边色气的打量着每一个女人。
直到一个例外突显出来，比尔推开在自己面上又唱又跳的船员，自己晃悠悠的走过去，一脚踹在塔夫身上，喝令他走到一个俘虏那。
“你个老垃圾，对，抬起她的下巴！”被骂着，塔夫低低的说了声抱歉，照做了，抬起那个俘虏的下巴。
她面庞白腻如玉，眉眼精致，天青色的眼眸像极了这茫茫的海洋，但那几乎不带一丝温度。
“小孩子？”另一个船员凑过来，他已经醉醺醺了，满嘴的黄牙，让人看见就觉得恶心。
“小妹妹，给伟大的海盗唱首歌吧。”比尔将前面几个瑟缩着的女人踢到一边，没有去管她们，在他经过后，后面像狼一样吐出尖牙的船员们就已经扑向了她们，比尔走到她面前，用钩子勾起了她的卷发，他眯起眼，脸上的刀疤皱在了一块，显得他丑陋极了。
“我的小可爱，你叫什么？”
她还被绑着手腕，坐在地上，只能仰起脖颈，看着比尔这令人作呕的面孔，她唇边漾开笑，曈光微暗，轻轻启唇，吟唱了起来：
“抢劫来一箱箱的金币，
打开一瓶瓶醇香的葡萄酒，
拥有最美丽的女人；
我亲爱的朋友，
不要去听塞壬的歌声，
她会将你蛊惑；
不要跟着巨鲸走，
它会带来风暴；
朋友，亲爱的朋友，
享受这场旅行，
享用金币与葡萄酒，
这是海盗的盛宴…………”
歌喉婉转，清扬的调子里带着几声低缓的长唳，还藏着丝丝密密的水音，她没有停，身上逐渐亮起一道，两道亮黄的光圈。
“不要去听塞壬的歌声，
她会将你蛊惑；
不要跟着巨鲸走，
它会带来风暴………”
塔夫的手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解下了她手上的绳索，与此同时，他神情还是恍惚着，似乎走进了一场迷雾里，在海浪与礁石的对撞中，他失落在了深邃的海里。
海浪开始击打船体，女人的哭泣声停止了，恶狼的利齿也停止了扑咬，他们像提线木偶一样站了起来，在此起彼伏的歌声中走向桅杆，船帆的位置，然后用铁锹打断了桅杆，扯下船帆。
“不要去听塞壬的歌声，
她会将你蛊惑；
不要跟着巨鲸走，
它会带来风暴…………”
吟唱未歇，她抬起手，在眸色深至海蓝时，冰匝骤结，比尔沉迷在金钱的海洋里和女人的怀抱中，从脚底攀上身体的冰层将他牢牢的束缚住，可悲的人，他还在奢靡的幻想里沉沦。
天色还是很好，海中波光粼粼，曼妙的形体穿梭着，成圈状将这艘船围住。
白腻的手臂伸出海面，拍上船体，他（她）们海草似的长发铺散开，随着水波浮动，软柔的歌声出喉，时而清腻冽耳，时而媚骨生香，他（她）们唱着靡绯的歌谣，像铮铮发音的长琴，这片海域都在静耳聆听着。
“跟随着巨鲸的脚步，
来到风暴的掌心；
聆听塞壬的歌声，
走进她的陷阱；
这里没有勇士，
只有失落的船只；
这里没有鲜花与美酒，
只有枯骨和宝藏…………”
船员们像乳燕投林般，一个个跳进大海的怀抱，海妖厌恶他们的恶臭，以冰冻送他们进入海底的漩涡。而无辜的女人和老实的老船员，则被歌声催眠着，留在船上。
这偌大的海盗船，恍然空寂下来，她脱下身上破损的斗篷，露出布衫，走到甲板上，看着前方海面上浮现出的人影，唇角微牵。
“塞西尔。”
被海风捎带而来的，是海妖那娓娓动听的长吟，他靛蓝的眼眸，是背后水天一色的瑰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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