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偶遇
信被苟先生拿走后,如月往书店的方向走去。
她不急不慢地走在大街上,看到什么新鲜玩意就驻足多看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之前租赁自行车的那条街,她问老板那家有外国书籍的书店在哪儿。老板在门口朝西边指了指,就在这条街的最里面,走到头就是。
如月走进书店,发现里面没有什么人,除了书店老板就她一人。店面不小,里面被书塞得满满当当的。
她在里面随意逛着,突然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她回过头来,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宋鸣深。
“你怎么在这?”如月惊讶地看着他。
“我恰巧经过这儿。”他笑着说。
“今天不是工作日吗?你不上班吗?怎么会有闲心到书店里来?”如月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她知道他才不是恰巧经过,倒要看看宋鸣深要怎么回答。
“我要去前面那条街送个文件,恰巧经过这条街。刚才看到你在向车铺老板问路,所以就跟着你进来了。”他说。
“你居然尾随我。那你不去送文件了?”如月问。
“我让司机去送了。你吃过午饭了没有?要不我们……”
“没吃,好啊,我们一起吧。”如月爽快地说。
“我以为你会拒绝。”宋鸣深不敢相信,昨晚他们两个不欢而散,可今日的她却如此的平易近人。
“笨蛋。”如月小声说。然后走到柜台,“老板,要这两本书。多少钱?”
“一共十五钱。”老板说。
听了价钱后,她觉得有些贵,但是没有说出来,然后掏出钱袋准备给钱。
她的想法被宋鸣深看了出来,他知道当着他的面,她不好意思和老板讨价还价,比起县城的物价,省城的确实有些高。他也知道以她的性格定不会允许自己帮她付账。
于是他走到书架那里,拿起一本书,“老板,再加上这本,总共二十钱怎么样?”他知道这个书店的要价是有些虚高的,这三本书要这个价钱老板是不会亏钱的,只是赚得少一些而已。
如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书,是她刚才拿起来又放下的那一本。她突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行行行,大中午的店里也没什么人,就便宜卖给你们吧。只不过别人家都是女人砍价,你们俩刚好反着。”老板开玩笑说。
宋鸣深听见老板这样说,笑得好不开心,但依旧同老板解释说他误会了,他们只是朋友。
老板意味深长得笑着说:“我看未必呢,我也算是过来人了,你们年轻人的小心思我还是看得明白的。当局者迷啊当局者迷。”
被书店老板这么一说,如月面红耳赤地抱着书走出书店,宋鸣深紧跟其后。
“你走慢点,一个女子怎么比男人走得还快呢。”
如月听到这话突然停下来,他的下巴颏一下子碰到了她的后脑勺上。
“你干嘛又突然停下?我的下巴…”宋鸣深先揉了揉自己的下巴,然后摸了摸如月的头,“没磕疼你吧?”
“我练过铁头功。头硬得很。”如月说。
他见她一脸认真地说,真以为她练过什么铁头功。
“真的吗?你果然是世间少见的奇女子。”
“嗯,真的。我不仅练过铁头功,还会铁砂掌呢。”如月说着就开始比划起来。
宋鸣深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月在逗他,然后笑个不停。
“前面有家馆子很好吃,我从小吃到大,你要不要尝尝?”他问。
“好啊。走吧。”
“你今天怎么事事都答应地这么爽快,感觉像变了个人。不对,我记得在县城初次见到你时你就这般。”
“哪儿那么多废话,还吃不吃饭了,我饿了。”
宋鸣深在前面带路,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馆子。
老板见到他,赶忙走向前招呼,“宋少爷,您有些日子没来了,还是老地方老菜式?”
“今日不了,由我朋友做主。”他看向如月,“你想坐在哪个位置,楼上还是这里?”
“楼上是不是可以看到临街的风景?”
“可以的,小姐。”老板说。
“那我们就去二楼靠窗的位置,至于菜式嘛,就点你平日里吃的就行,我不挑食。”
“好来,宋少爷、小姐,这边请。”
坐下后,如月看向窗外,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有的脸上堆着笑,有的面无表情,有的抱着孩子,有的扶着老人;不远处一家店铺的小二正站在外面招揽路过的客人,在旁边还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手里拿着个破碗跪在那里乞讨,过了一会儿,从里面出来几个刚吃完饭的人,其中一个衣着普通,但是给了乞讨者几个铜板,其余穿得衣冠楚楚的人,反倒没有给钱。
如月看到这感到不解,看向坐在对面的宋鸣深,“为何越穷的人越会施舍别人,越富有的人反而不会呢?”
“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是我在德国留学时知道的。据说是叶卡捷琳娜大帝向问她借钱的人说过的话。”他说。
“什么话?”她问。
“富人之所以变富,你以为靠得是随便散财吗?”他答。
“哈,说得不无道理。富人的钱确实只会花在对他有用的地方,否则就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如月笑着说。
“你说得很对。”宋鸣深肯定她的说法。
“哦?差点忘了,你也是富家子弟。”
“虽说我生在富贵人家,可我与他们…”
“我知道你与他们不同。”
“你如何知道的?听你姑姑说得?还是马丽亚夫人?”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呢,反正我就是知道。”如月心虚地低下头,拿起茶杯喝了口水。
“昨天的事,我向你道歉,之前是我误会你了。”如月说。
“我没听错吧,你居然向我道歉?再说一遍。”宋鸣深感到不可思议。
“你听错了,好话不说第二遍。”
饭菜上齐后,如月发现有几道菜她从前也吃过,是絮花做给她的。
宋鸣深看她吃得可香,就说,“你若是喜欢,我下次再同你一起来吃。”
“好。”她一边夹菜一边说。
而坐在对面的宋家少爷此时是一头雾水,有些搞不懂如月了,这画风转变也太快了,只是一晚上的时间,她又是道歉,又是听他的安排。
于是他忍不住开口问她,“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刚才问你你也没回答我。”
“没怎么啊,有哪里不一样吗?”如月反问他。
“如月,你不觉得你今天对我同昨日比起来,就像换了一个人吗?”宋鸣深看向如月,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找寻答案。
如月清了清嗓子,也看着宋鸣深说:
“我想清楚了,我是喜欢你的。”
他这次是真得愣住了,听到她这样说,他心里高兴极了。恨不得马上把她抱在怀里,理智克服了冲动。
“我想我这次听得清清楚楚,你休想赖账。”
“我这次也没想赖账。所以,你昨天说喜欢我是认真的吗?”
“千真万确,比真金都真。”他顿了顿,接着说,“如月,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如月故意支支吾吾地他。
“你难道是在同我开玩笑?我可是认真的!”他果然被她的犹豫给吓坏了。
“我愿意,我愿意。”她连忙答应。
宋鸣深握起如月的手,放在手心里。
她的手小小的,不似其他女子那般纤细白嫩,手心里有许多老茧,是常年骑马勒的。
如月看他在端详自己手心的茧子,便不好意思地抽回了手。
她想问宋鸣深什么,可是觉得难以启齿,不好意思。
“还有,就是,你之前有过心仪的女子吗?”
他沉默了片刻。
“有过,希望你不要生气。”
他又想伸手握如月的手,可是她躲开了。
“是我在德国留学时候的事,没有人知道。可我还是想告诉你,因为我不想骗你,更不想对你有所隐瞒。”宋鸣深解释道。
“那你们后来为什么分开了?”如月问。
“我们没有真正地在一起过,只是互有好感。而且,她已经死了。”他不无悲伤地说。
如月啊了一声。
“对不起,鸣深,我…”
“她是在我回国以前去世的。”
“我们不说这个了。”如月看着他伤心的表情,想要岔开话题。
“没事,我知道你是不想勾起我的伤心事,但是既然已经勾起了,那就干脆和你讲清楚好了。
“她是意外死亡的。那日晚上,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她遇到了劫匪,她与他们撕打在一块,被其中一个人用刀捅到了心脏,当她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
如月听他讲完,心里感到很难过,然后轻轻地拉起他的手。
“她和你一样也是留学生吗?”
“不是。她是法国人,一个热情又浪漫的法国女孩。”他笑着说,仿佛她的身影又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已经许久未想起过她了。
“你怎么流泪了?”如月看着宋鸣深,“都怪我,我不该问你这些的,你快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在我这个女人面前哭,让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啊。”她帮他擦了擦眼泪。
宋鸣深一把握住如月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谢谢你,如月,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把心里藏着的秘密说与第二个人听了。”
“你还有什么秘密,都说与我,我洗耳恭听。”如月调皮地说。
“没有啦!就这一件,还被你知道了,以后我在你面前就是一个透明人了。”
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吻了又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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