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今早下过一场不大不小的雪，直至现在地面上依旧附着了一层将化不化的薄冰，在冬天格外冷漠的太阳的注视下，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
时七独自走在街上，无聊的吐出一口白烟，似雾似幻，轻慢飘渺。
觉得好玩，伸长了脖子向上看。
不一会儿，一阵刺骨的寒风吹来，鼻头被吹的通红，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现在实属有些冷了。
她这般想着，缩着自己的脑袋，伸手把新买的围脖又盘紧了些。接着不断向里面吐气，很快湿热的气息感染了围脖。它也变得暖和起来。
“时七。”
此时，乌明路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叫住了正在缩着脖子闷头向前走的时七。他手上正拿着一块包着透明保鲜袋的围巾。
三两步快步赶到时七的前面。
脸上极为不自然，目光飘忽不敢对上时七的视线，耳垂微红，特意强调的说。
“你的围巾。我洗了三遍，保证没有异味。”
说完，抬眼，才发现时七脖子上盘着一个绒毛皮米色的围脖。她已经买了新的。顿时尴尬的伸也不是，缩回也不是。
时七看着眼前眼熟的围巾，愣了愣，伸手接过。依旧是绵软的触感，这个围巾其实是她买来装饰用的，当时买的很喜欢。可是那天在下水道时候，当时发生了很多事情，围巾没有留意丢到了哪里。
没想到乌明路居然会把它收起来。
如果这是个恋爱攻略，正常操作也许是，把还带有自己气息的围脖，当场取下并且戴在他脖子上，然后二话不说盘上他亲自送过来的围巾。绝对能拿下处男一血。
可惜时七并不像玩弄乌明路，现实也不是删档重来的恋爱游戏，于是跟着尴尬的回。
“谢谢，没想到你居然还会洗了换回来。那种情况下，丢到哪里都不奇怪。”
乌明路见时七收了，暗自松了口气。
接着只见他又掏出两张票，不好意思的笑着的说。
“我听琛茹说你很喜欢星星。刚好我以前在市内的天文博物馆打过工，看到那里搞活动，买一送一。哈哈”
潜意思就是要不要一起去。
乌明路忐忑的表情都实属罕见，让人不忍心拒绝。
时七虽然觉得乌明路此举实在反常，但她并不打算拒绝。况且她确实闲来无事。
“那我们一起去吧。”
天文博物馆是个外表建盖的像梯形，外表包裹着砖土色的外墙，总体上看起来就好像是个巨大的祭坛。
进门会看到吊在天花板上的行星，在这之上的观星台会有一排排的天文望远镜。
不过现在天还亮，找星星可能有些困难，而市内的博物馆只在白天开放。
时七跟着乌明路走进去，只见他并没有走向上的楼梯，而是进了一处向下走的楼梯。
这里以前没有开放过，是新出的功能吗？时七猜测。
下面很暗，即便脚下有灯光照着也显得闷闷的。
乌明路拽着身后的人随便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这里因为要展示新设备，所以票便宜点。宣传上介绍是全息的。”
说着甩了甩手上被裁下来的票。
时七低头查看手中的票，确实有写。并且上面印着活动时间，今天俨然是最后一天，怪不得空了这么多座位。
不一会儿，灯通的一下全部熄灭。慢慢的空气中凭空出现浩瀚的星星。
时七此时不由的向一旁的乌明路感慨一下。
“我以前很喜欢星星，因为它不容易看到，让人觉得很特别。”
乌明路听言，觉得诧异，他并不觉得星星回事罕见的存在。
这时，黑暗当中，时七另一边的人，操着华丽的嗓音，语气颇为傲慢，说。
“不容易看到，这里的人不是每天都可以看到吗？”
随后，顿了顿，继续。
“我问你，你觉得是一直以来陪伴你的人重要，还是那些虚无飘渺的星星重要。”
对方的声音格外颐指气使，时七听着声音颇有些耳熟，同时内心坏心眼的调侃，该不是那位姐妹用“我的一生是要嫁给星星的”这样的借口拒绝了人家，把人家个搞阴谋了吧？
不过饶是这般想，时七识相的给出一个合理的回答。
“自然是人。”
这才是正常人的回答，是个明事理的人都明白的道理。昆听到回答，并不出乎意外。但也绝对是蕾哈尔会选择的选项，她的眼里从来就只有那些寒酸的星星。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
“所以，你们才不是那个疯子。”
昆这般笃定。
许是因为周围都在黑暗里，谁也看不到谁，时七感觉很自在，就好像在网上匿名刷评论。又许是觉得和她搭话的人经历实在是让她好奇。
于是时七幸灾乐祸的分析起，那位选择星星的女孩。
“不过如果星星代表着比人更加重要的隐喻，那就不一样了。就好像，活人没有办法战胜死人，得到的东西永远也不能赢过已经失去的。女孩们可是很顽固的。”
昆听闻时七的话，陷入沉默，只觉得不可理喻，却又无法反驳。突然他想到一开始听到的内容。于是问。
“你说以前喜欢，那你现在不喜欢了吗？”
时七听后沉默，没有正面回答，她看向空气中浮动的各个星辰。
“·······”
接着，神色莫名的说。
“你知道吗？据统计学研究，现阶段所有的人类数量远比星星们的量要少，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讲，人类要比星星更稀有，这也代表着人更加特别。”
昆是何等的敏锐聪明，他瞬间明白时七要表达的意思，因为星星没有自己特别，所以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欢。
昆不可思议有觉得情理之中的想到。这么物质吗？！
这时，昆的锦囊发出铃音，昆看来电是夜。于是也没有心情在这里停留，和什伊树对视一眼，相继离开。
傍晚，
小区楼下，
橙黄色的路灯，沉默的站在路旁，或主动或被迫的看过无数来来往往的情侣。他们每次都会停靠在它的帷幔里，如胶似漆的攀谈。
就如同眼下的这对。
乌明路停在路灯不远处，借着路灯的光亮，看到不远处高耸的楼盘。
对时七说。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乌明路这一天都挺正经的，这么正了八经的委实是让人难受。于是时七开口打探。
“好。那个叫怜恩的孩子怎么不见跟着你？”
乌明路诧异的扭头看向她，没想到她现在还没有被洗刷记忆，眨了眨眼说。
“你还记得啊，怜恩去执行任务了。····现在还没有回来，估摸着是迷路了。”
周围无故风起，万籁俱寂，时七静观默察，只觉身前的男孩不大的年纪，却有着非同一般的经历。他周身散发这一种破釜沉舟的豁达。
他是来道别的。
时七意识到。
她挺直腰板站在乌明路的对面，眼睛中带着了然，语气笃定的说。
“你要去帮他。”
乌明路没想到时七会这么快就发现，并且一阵见血的指出来，他惊讶的愣在原地。一时间明明对方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却哑口无言。
“······”
时七终于看透，这个看似精明老道的男孩，其实内心敏感又善良。她想着自己怎么老是遇到这样的人。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于是只得语气硬邦邦的带有命令口吻的对他说。
“你且等会儿，我有东西要给你。”
就是这愣神的功夫，眼睁睁的看着时七转身快速跑上楼，错失了为自己狡辩以及拒绝的机会。
不一会儿，她便下来，手里多了一个，白色的盒子。
时七气喘吁吁的跑到乌明路那里，不等自己喘匀气，便上前把手里的盒子塞到他的手上。
“这些送给你吧，虽然可能用不上，你我好歹同学一场。”
接着怕他不接受，或者逞能，时气说到。
“我也要稍稍离家几天，去见哥哥。也许当我回来的时候，你也就回来了。”
告诉他接下来，她会离开这里，暂时用不上这些。
哪知这句话，正好点燃了乌明路此时正拼命维系的心，只觉得五味杂陈。他震惊的退后一步。
或许是外面的风太冷，一时间冻住了他以往机灵的脑袋，又或许是最近压力太大又经历了亲自决定舍弃一切的决心，他现在格外敏感，他需要好好发泄一下。
于是在路灯达不到的地方，乌明路脸上的表情变得模糊不清，只是能够让人清晰的从他说的话里面感受到，他的动摇。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很矛盾，一开始我并不喜欢你。你明明生活的比绝大部分人好，无论是家世，身体，样貌你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却总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让我一度怀疑，你是不是保温配里泡了枸杞！！”
“后来，我才发现，你不是未老先衰，只是个单纯的心机女。你知道如何在人群中忽悠那些煞笔选择对你最为有利的结果，你只需要在那里坐着就可以了。”所以，除了琛茹你身边并没有什么朋友。
“所以，无论现在你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处于好心，还是‘心机’，我不在意。”
在他看来时七在察觉到他要做的事，之后选择离开，无异是对他的不信任。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甚至是几秒后拜托了这种特殊状态的他是断断不会这么想的。
他情绪高昂的诉说完，上下用力的抿着嘴唇。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败犬的气息。
“······”
乌明路被时七的沉默打败，也觉得自己这样只会给人带来无尽的麻烦。他转身默默的离开。
时七听完他的投诉，以及那幽怨的小眼神，震惊的仿佛看到天崩地裂，默默的想要喝口水压压惊。
她拧开保温杯，抿了一口，倾斜着瓶口，楼下的灯光径直照亮里面。热水中摇曳的是一金灿灿的菊花。
有一件事，他猜的不对，她的保温杯里从来不泡枸杞，时七只泡菊花。
时七觉得虽然老乌现在可能不想见到她，但她应该进一下最后的责任，目送人离开。
此时，在乌明路黯然神伤的背影后面，他脸上早已经扭曲的面目全非。
简而言之，他理智回归，整个人尴尬的裂开了。他此刻满脑子都在想。
为什么要说那种话。搞得他就像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白莲，太太太丢人了。时七走了没有？他此时没有勇气回头，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智障。
还有这条路怎么这么长！怎么还不拐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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