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90 往后的路

　　魔导境强者间的战斗，远不止两个个体之间的对拼，而是领域力和领域力、乃至世界力和世界力的碰撞。
　　荒和大荒战车融合之后，实力几近魔导境天花板。
　　老人刚才更是在一瞬间超脱出魔导境的范畴，真实不虚地踏足了神的领域。
　　老人调动的是水神世界的共鸣之力。
　　荒则是充分利用新版龙化战技，从火焰世界召唤来贪欲之龙利兹马特的力量加持。相比起第一圣女卡佩拉，荒施展新版龙化战技时并没有凝聚龙影，但实际上他刚刚“借用”到的利兹马特的力量，比卡佩拉能借用的要大得多得多！
　　两大强者的战斗，某种意义上，简直像是火焰世界和水神世界这两个世界的隔空角力。
　　两股大力彼此碰撞的结果就是，世界震颤了。
　　所谓“震颤”，幅度当然是很微弱的，才会叫做震颤。
　　但当“震颤”一词之前的主语，是两个世界的时候，这句话实际上的含义，远超任何地震海啸！
　　“嗯？刚才那震动感，好像是——”火焰世界，古斯等三名地火学者，几乎不约而同地脸色一动，抬眼看去。
　　同一时间，在火焰世界的另一处，贝鲁会长也抬起头，深深凝望向夜空中一颗不起眼的蓝月般的星球。
　　那星球正是水神世界，在群星中毫不起眼，远不及站在水神世界看火焰世界的时候所感受到的巨大压迫感。
　　然而就是这样的水神世界，实际上一直隔空对准了魔法公会西侧的那片火山群落，同时隐隐和暖火城中心的那座深蓝魔法塔，彼此呼应着！
　　“也不知道域外战场安德鲁那边，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刚才那震动，和安德鲁有关么？”贝鲁会长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一颗心早已飞到水神世界，恨不得亲身前往。
　　同一时间，水神世界这边。
　　老人蜕去鲸躯，重新恢复人身的同时，原本藏身于鲸躯之中的大量水魔法师们，都出现在了海面之上。
　　“怎么回事？我们怎么都出来了？”
　　“赢了还是输了？”
　　“丽大人……赢了？”
　　众人一时间顾不上理会为什么大家忽然间都从鲸躯里出来了，一道道目光，几乎是整齐划一地看向大荒战车之上，那几乎彼此重合的两道身影。
　　当看到老人全新的、年轻的模样的时候，水魔法师们眼中有惊讶，还有困惑：“那是……丽大人？看模样完全不像，但气息确实一点没错……”
　　随后看到老人的手刀，穿透了荒的头颅的一幕，众人则在沉默片刻后，猛地爆发出激动的欢呼：“赢了？赢了！”
　　欢呼声只持续了片刻，便又变成了惊呼。
　　只见老人的身子摇晃了两下，然后再也无法保持站立，向后仰倒，从大荒战车上坠落而下。
　　他洞穿了荒的头颅没错。
　　但与此同时：“我的路，我这一世的生命之路，也终于，走到尽头了啊。”
　　老人心里想着。
　　这一世他真的活了太久，如此漫长的岁月里，始终和荒这个名字彼此纠缠，而在最终完成了刚才那一击之后，老人此时眼中倒没有多少喜悦兴奋，当然也没有伤感，只觉释然。
　　扑通一声，老人的身子落入海水之中，随后几乎马上便又被各式各样的水魔法术交织成的网，重新从水中捞了起来。
　　水魔法师们手忙脚乱地围在老人身边：“丽大人！丽大人？丽大人您振作一点！”
　　老人的嘴唇动了动。
　　众人：“丽大人您想说什么？我们都在这儿，我们都听着！”
　　老人已经没力气开口了，脸色似是无奈，心说：“我想让你们都别说话，都给我安静点可以不？以及，能不能散开点啊，别阻碍我呼吸新鲜空气，我快被你们闷死了。”
　　银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一点，同时让众人别都聚在一起。
　　老人笑着冲银点了点头，闭目缓了片刻，再次睁眼时，这才勉强开口道：“安……德鲁……那孩子……呢？”
　　众人闻言都是一怔。
　　他们从老人单独和安德鲁在内心世界聊天的时候，就没见到安德鲁了。
　　娜塔莉和帕莎姐妹俩四下顾盼，却一时间完全看不到安德鲁的哪怕半个影子。
　　姐妹俩一时间又是着急，又是担忧。
　　其他不少水魔法师们却在想：“丽大人说那小鬼是击败荒的关键，结果呢？还不是丽大人一个人去和那荒拼命！现在打都打完了，那小子反而玩起了失踪？什么鬼！”
　　银低声说：“我们一会儿就去找他，您不必担心。”作为水魔法师中的顶尖强者，银能感受到老人的生命之火即将彻底熄灭，忍不住眼眶泛红，强忍着悲痛问道，“您……您还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么？”
　　老人却是想要说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的双眼慢慢闭上，身体散发出的生命气息，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
　　巨大的悲痛替代了胜利的喜悦。
　　许多水魔法师甚至哭都哭不出来。
　　对于他们而言，丽大人就像是守护神兽一样的存在，是根本就不会死的存在啊。
　　包括银在内，根本没人做好准备面对老人的离去。
　　甚至根本没人想到过“丽大人会死”这种可能。
　　在场众人的不知道多少代祖宗都死了老人还没死呢，他们怎么可能觉得丽大人会死？
　　终究还是银年纪最长，很快运转力量，蒸干了眼角的眼泪。
　　她知道老人离去之后，自己恐怕就要担负起率领大伙儿继续走下去的重任了。
　　问题是，对于今后的路该怎么走，银也是困惑、茫然的。
　　这域外战场的主题，过往几乎永远都是丽大人对荒、水魔法师们对焰武士大军。
　　然而如今焰武士几乎全军覆没，丽和荒的无尽岁月的纠缠，也将在老人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瞬间，画上句点。
　　银不禁想：“然后呢？接下来呢？今后的日子里，没了荒，也没了丽大人继续带领我们，我们该何去何从？难道真的和那个叫安德鲁的小鬼一起回火焰世界？”
　　对于火焰世界，银的情绪是复杂的。
　　理性上，她知道那里是“家乡”，是所有水魔法师们的根。
　　但感性上，她还是觉得这水神世界，才是家！
　　“就算真的要回火焰世界，也得先找到那个叫安德鲁的小鬼吧。见鬼的那小子到底跑哪儿去了？哦，对了，还有传送门，没有传送门的话，谈什么回火焰世界呢？”
　　银想到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似的，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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