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有个酸鸡要跳脚
好消息来得可真不少——沈家倒霉算是其中之一，而裴勋和李微熹自己都考场得意，当然也算是其中二三。
要说裴勋先前，也是有点儿惨的。他在集训班里仿佛要被关到地老天荒、连心爱的小女友来本校读书了，都只能靠请假，在学校外头见到一面。
可这么辛苦带来了好实力啊，他的初赛，考得还挺不错，稳稳当当进了复赛。
他爹妈十分骄傲，四处吹嘘，这次再不提什么给祖坟上了香的事儿，总算认可自己的儿子也是个绩优生。
裴勋自己也难免自信，他主动提出把高一的物理笔记给李微熹，好让她踩在自己的肩膀上前进。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李微熹的表情管理一时有点儿失控。
虽然感谢他这么贴心，但“踩着肩膀”这个词组，让她有些心慌。
这很容易勾她想起幼年的悲惨记忆——小时候，他们一起玩蹦床，裴勋没站稳，率先跌倒了，正好扯住她的小裙子。
她跳了一半被拽下来，踩在他肩上。
脚下一个踉跄，在裴勋的大哭声中扑街，然后绊倒其他小伙伴。
——能够跟大家一起玩蹦床，应该是快乐的事情，但一旦变成人肉叠叠乐，那就快乐不起来了呢。
尤其是被小炮弹一样的小姐妹，一屁股坐在背上的时候。
不知道裴勋如何回忆这样的童年乐事，但李微熹每每想起，就能忆起肺都快被挤瓷实了的感觉……
就连“踩在巨人的肩上”这句话，也会具象成被巨人一屁股坐死的可怕场面，在脑中一闪而过。
但是，俗话怎么说来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每次裴勋给她的爱心笔记，都是整整齐齐编排精良，用起来非常省事儿，傻瓜才不要呢。
而且，或许是因为有人把她在开学摸底测试里物理翻车的糗事告诉了裴勋，他还在每个知识点旁边贴着便签，说明理解思路。
这种被人当作弱智呵护着的感觉虽然有点儿羞耻，但快乐。
毕竟裴勋的笔记是真好用的——李微熹上辈子上了高中，物理就扑街了，到高二的时候，她有接近满分的化学和生物成绩，却不能不去读文科，这正是物理做的孽。
而这辈子，裴勋在物理课上支棱了，他的笔记帮她迅速理解重点，找到了做题的窍门，果然在周测里，拿了个满分。
全班只有两个人考到了满分，另一个是男生，叫王端康，开学摸底考试里的物理单科第一名。
卷子发下来，他听说李微熹也考了满分，还特意过来瞧瞧，拿着她的卷子上下左右地看，仿佛想从那些红勾勾里找出一道判错的题似的。
李微熹瞥他一眼，由着他看，她早知道这人是个输不起的。
“你进步真快啊。”他把卷子放下，果然这么说，“有什么窍门，不跟大家分享一下啊？人可不能只顾自己，大家一起进步才是真正的进步嘛。”
呵，上次考试成绩出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班上有个叫苏丽婉的女孩子，中考的物理成绩原本很好，开学摸底测试，考高一上半学期物理的内容，她却只考了八十多分——面前这酸鸡，就故意大声念叨，说什么女生到了高中成绩就不行了。
去他的不行了，这次人家苏小姑娘又考回了98，怎么，很差么？
当时怎么没见他，说要大家一起进步呢？
“行啊，窍门太多了，不知道从何说起，”李微熹从他手里抽过卷子来，灿然一笑，“你说吧，哪儿不懂，我教你，不收钱。”
王端康的脸色就变得尴尬了。
——他之前跟别人“开玩笑”的，人家来问他题目，他说一道题五块钱。最后，人家还是去问了苏丽婉。
“哎，别开不起玩笑嘛。”他强行挽尊，“我也不是真的要收五块钱，但要是不这么说，他们都来找我问题目，我自己哪有时间学习呢？”
李微熹扫他一眼，似笑非笑：“你大可不用担心这个，以后他们会找我和苏丽婉问问题的，您，安心学您的就是啦。”
王端康听出来，李微熹话里有话——分明是“以后我们俩就要在成绩上压过你了，你自己一边儿凉快着去吧”。
这个岁数的孩子，怎么能没几分心气，他又是从小成绩出众，被家长老师宠大的男孩子——李微熹出言怼他，他不高兴，就没法子假装无事发生，更不能再站在这里打机锋，愤愤盯她一眼：“那你们可要努力了！”
说罢转头就走，连个回嘴的机会都没留给李微熹。
李微熹和还坐她同桌的齐妙相视一眼，两只小爪子在课桌底下一击掌。
今天也气到了讨厌鬼，是开心的！
再一扭头，高挑瘦削的苏丽婉正望着她，四目相对，苏丽婉羞怯地对她笑了。
啊，看来苏丽婉也很讨厌王端康呢！
读中学的女生，建立友谊可简单了。只要我讨厌的人你也讨厌，或者我喜欢的明星你也喜欢，我们就能是莫逆相交好姐妹。
苏丽婉就趁着大课间，翩然而来，拿着自己的卷子：“那个，李晴熹啊，我，我这道题真的不会，才做错的，你……方不方便给我讲讲？”
讲完了她还不肯走，压低声音讨秘诀：“你是怎么学得这么快的？虽然我考得还行，但是，但是你刚刚变形的那个公式，我自己就想不出来……”
这有什么好惭愧的，李微熹心道，若是让我自己想，我也想不出来。
“我妈给我请了家教，是家教讲到的。”她还是瞒了裴勋爱心笔记的秘密，“咱们的教材上没有，但物理竞赛的题目里有不少要用到这个公式的……”
“物理竞赛？”苏丽婉有些吃惊，“你现在就在做物理竞赛的题目了吗？你好厉害！”
李微熹谦虚几句，还没谦虚到点儿上呢，齐妙就拿出了精熟的茶艺，大声说：“哎呀，熹熹当然厉害啦，熹熹的男朋友也厉害，他们俩能在一起，肯定都是很优秀的呀！”
“啊？男朋友？”苏丽婉一愣。
“高二的裴学长呀。”齐妙说，“人家从入学到现在，物理考试永远考满分，竞赛还进了全国决赛呢！人家还长得帅呢！家里还有钱呢！是不是熹熹？啧，我听说，就连裴学长都会给他们班同学讲题，这跟我们熹熹，就是一家人才进一家门！好人总是和好人在一起做好事！”
她一边扬声说，一边用眼睛斜王端康。
苏丽婉却问李微熹：“那你男朋友，给你讲题吗？辅导你学习吗？”
“讲啊，我也给他讲题。”李微熹温婉一笑，“他化学不太行，拖后腿的，我预习了高二的内容，发现我可以教教他——他这个人有点儿倔呢，家庭教师讲课他不爱听，就不听，我念叨他，倒好像是能听进去几句……”
苏丽婉目光发直：“谈恋爱还有这个作用吗？这可真好，你们两个人，这不就是优势互补了吗？以后你们是不是还要考一个大学呀？我也想找个能给我讲化学的男朋友，哎，我总是学不好这门课……”
“要给你讲题的男朋友，这我是没办法啦，不过如果不限性别，那你可以找我呀，”李微熹说，“我化学这次也考了100呢，不比谁学得差！”
“不会耽误你的学习时间吗？”苏丽婉受宠若惊。
“不会！给人讲题的话，自己的思路就锻炼得更清晰啦。不是有人说了嘛，大家一起进步什么的……”
小姑娘们三言两语，达成了“一起学习共同进步”联盟，相视而笑，其乐融融。
而隔着两排桌子，王端康把笔一扔，出去了。
谁听不出她们在内涵谁啊，尤其是齐妙那个大嗓门，就是想叫他听着不舒服的。
他决定不要给这些小妞们耀武扬威的机会了，拿出了百倍斗志奋勇学习。
没想到，两个星期后的月考，他不仅没考过“李晴熹”，也没考过苏丽婉。
苏丽婉的物理成绩和他打平，别的科目，有的高，有的低，最终高他两分，排全年级第五。
李微熹则拿了个第二名，比第一名低一分。
王端康差点把笔给掰了。
他就比三人组里最菜的齐妙高十分。明明开学摸底的时候，齐妙比他低三十分的。
齐妙悄悄戳李微熹：“熹熹你看，有个酸鸡要气死咯。”
李微熹扫他一眼，小声说：“你就当看不到他，人一小心眼起来，干什么都有可能。”
她多活一辈子，知道这个男生一直特别小心眼——现在还好，到了高三天天考试周周排名的时候，他因为成绩波动太大，坏掉了。
还把当时全年级理科第一名的男生崔澄，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还好崔澄反应快，用左手撑了一下地，虽然骨裂了，但没摔到头和右手，也没影响高考。
如果王端康这辈子疯得早呢？
或者他换个人来祸害呢？
人没必要跟容易出毛病的家伙过不去。
崔澄是在高二的时候才转来的，在那之前，王端康的表现甚至比这一世的表现还好点儿呢。可碰上崔澄，他整个人就不好了。
原先她敢出言损王端康，也是因为，王端康不是很在意面子，但在意考试排名这种里子。否则也不至于对沉默寡言、不大像会跟他结仇的崔澄下手。
但现在，她们三人组的成绩在进步，王端康呢，稳中有退。
那就得低调点。
“不至于吧，他好歹也是个男的。”齐妙看她面色慎重，小心翼翼道。
“谁说男生就一定心胸宽大，不跟女生计较了？”
齐妙一抿嘴：“那可真不是男人。”
——呵，没出过社会的小妞，才觉得男人都像他们吹嘘的一样胸怀宽广。
实际上，心胸这东西，又不长在前列腺上。
而且女生妒忌起来，多半就是背后讲人坏话，要不怎么总有人说女孩子是“长舌妇”呢。
男生呢，男生就不能和女生一样，他们要是背后说人坏话，要被鄙视。
那憋着憋着，可不就憋出个大的——直接动手伤人。
然后就会被人叹惋：老实人怎么突然行凶了呢，一定是社会的错老师的错甚至受害人的错。
呵，“老实人”，她可依稀记得，当初王端康把崔澄推下楼梯的时候，他家里人也在网上放气氛，说他一向老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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