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决心已定
父子俩又说了几句，这才相携进了屋里。
屋里，王妃坐在床边，照拂着叶莹莹。后者双目紧闭，呼吸轻缓平和，显然是已经睡下了。
青菱在一边陪着。
“王爷。”王妃见他们进来，轻轻叫了一声，然后动作轻缓地将叶莹莹握着自己的手拿开。站起身来，眼里满是忧心：“可怎么办？这孩子是被吓到了，睡得总不安稳。”
“王妃别急。本王已经开口，玄音这几日多多陪着。总不会有事的，玄音这孩子你还不放心？”康王爷抬手去握王妃的手，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
王妃闻言，才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幺儿，她总是十分放心。
“父王母妃还是去歇着吧！两日来的奔波确实令人疲倦。”
“也是。”王爷认可地点头，护着王妃转身就要走，想想还是交待一句：“莹莹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孩儿一定尽心尽力，请父王母妃放心！”
王妃倒还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叶莹莹，才顺从地跟着王爷离开。
“青菱。”
房里人一空，司空玄音低声交代：“任何事，记得别自作主张。”
青菱听话地点头，应下。
司空玄音这才离开。
目送司空玄音走出院落，青菱机警地朝四周望了望。
院落里多出了几名侍卫，再远一点的通道上，也有一列列的巡逻侍卫在来回走动。挂在树上、房上的灯笼红艳艳的，侍卫来回走动隐隐绰绰晃动的影子，给这个有着苍天大树和重重叠叠的假山的院子增添了几分肃杀。
快步回了屋内，青菱走到床边，抬起了手。
“小姐，”她轻声唤着，双手微微晃着闭着眼睛的叶莹莹。
叶莹莹在下一瞬就睁开了眼睛。合着眼睛许久的她，确是清醒的模样，缓慢地单手支床撑起身子：“都走了？”
“都走了。”
“好。”叶莹莹点点头，吩咐：“来，你也一起歇一下。”
“这……”青菱露出为难的神色：“不大好。小姐，毕竟主仆有别……”
叶莹莹轻笑：“还计较这些。你能答应我帮我，我就不知道有多感激你了！快上来歇着。一会儿可要卖力气！”
“是。”青菱也爽快地同意了。
这一日，赵凌戈或许真的在忙活。直到深夜，叶莹莹还没有等到他过来。叶莹莹心里明白，水雀的死，是为了自己。同时，她的死，也给赵凌戈、司空玄珞甚至康王爷司空谦敲响了警钟。
那个在背后操控刺杀事件的人，再一次用鲜血展示了自己的能力。能在王府后巷杀死一个身怀武艺的水雀，要杀死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定是轻而易举。
只是……
那人，似乎真的小看了现在的叶莹莹！
单手压在脑后，叶莹莹躺在床上没有动，双眼却直勾勾地看着上方。是啊！谁会想到，千金小姐不仅有自己的恋人，那个人还心心念念想着要杀死她！真是令人心寒的真相！
走吧！不要和这一摊浑水搅在一起。她离开了叶莹莹这个身份，也许身边再没有婢女相随、没有锦衣玉食，但至少可以平平安安！只要她肯，在这个落后的世界里，深山或者老林，自耕自种，还真的不至于饿死她自己！
至于叶莹莹的大仇，她，暂时真的无能无力！
她知道自己有道义去找到杀人凶手，不论如何不能让那个可怜的女孩无辜惨死。可是现在，她身上真真切切背负了另一个人的性命。那个，也是个常常面带笑意、一心为她的女孩！
也许，水雀他们的命运就是这样。辛苦练功，辛苦护卫，然后有朝一日被人杀死。到头来，这个世界留给他们的，只有无穷无尽的苦，没有真正的快乐。她还真的不敢去想象，在水雀将死的时候，她是有多么的绝望与不甘……
走吧！
叶莹莹缓缓地偏过头，看着已经熟睡过去的青菱。后者正发出轻轻的鼾声，鼻翼忽张忽收。
小心地将枕在脑后的手往枕头下探去，摸索了一会儿，叶莹莹慢慢抽出已经被压麻了的手掌。那手掌上赫然拿着一个小瓷瓶，目光沉沉地看了眼，叶莹莹深吸一口气，将瓷瓶上的塞子拔开。
瓷瓶口迅速移到青菱的鼻间，叶莹莹轻轻晃瓶。眼见青菱紧闭的双眼皮下眼珠微转，又很快恢复平静，耳边的鼾声却比方才重了许多。叶莹莹坐起身来，将那瓷瓶凑近青菱唇边，耐心地将里面的液体喂进她嘴里。
鼾声如雷。
叶莹莹叹口气，抬手去脱青菱身上的衣服。
金蝉脱壳，并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但是，不管能不能成功，现在都是她逃离这里的尝试。希望青菱她醒来，能够原谅她！
快速地换上了青菱的衣服。叶莹莹对着青菱的发式，依葫芦画瓢，给自己也弄了一个。然后就是如旋风般去打开放在一边的柜子，拿出已经收拾好的包袱。
包袱是青菱整理的，几件简单的换洗衣物，一袋金叶子，一袋碎银子，还有一块令牌。放在最底下的，是一本书。是叶莹莹特地吩咐青菱，去赵凌戈住处找来的那册有关五行者的书。
拿过那本书塞进自己怀里，又把那袋碎银子和金叶子合在一起，分成两袋。将一袋束在自己腰间，一袋藏进怀里，叶莹莹想了想，还是拿过那枚令牌。
一切准备就绪！
站在床边，叶莹莹开口。
“青菱，再去请二公子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
叶莹莹定定看了眼床帐都落下来、被遮挡在里面的那个模糊人形一眼，转身离开。
夜已经深了。
守在小院外的侍卫早已经换过一次班了。黑夜中房内晃荡的灯光，将人影拉扯得扭曲。只见那黑影慢慢地向一边移动，然后就是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从内室走出的丫鬟，步子轻缓，却看得出来是越走越急了。
外头的侍卫是早就将这边动静看在眼底，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眼睛直视前方，只是眼角余光却看向那丫鬟。
越走越近了。
那名唤青菱的丫鬟却突然停下脚步，站在他们面前。
“你们，谁跟我去下，请二公子过来！”
两个侍卫互相对看一眼，无声的眼神交流之后，看着较为年长、瞪着双铜铃眼的侍卫轻轻向前迈步：“我。”
“好。走吧！”这丫鬟看了一眼，同意了。
照例是一盏灯笼当头，侍卫不声不响握着挂在腰上的剑跟在后头。路是不远，一路上却有好几队巡视的侍卫。遇见了，就冲跟在后头的铜铃眼侍卫点个头。那丫鬟倒是十分懂规矩，也不乱看，只是安静走着自己的路。
很快，就到了主院门口。几棵高大的木棉树黑影幢幢，乍看有点吓人。丫鬟抬头看一眼，突然一惊，“哎呀”一声。
“怎了？”那铜铃眼的侍卫忙跨一大步上前问道。
“小姐吩咐的，让去给王妃那里送个信，报个平安！我只给忘了！”丫鬟说话中，嗓音带着懊恼和着急。
“只是报个平安。等会儿去就好了。”
那丫鬟直摇头：“等下过去，就晚了，怕会惊扰王妃。”一筹莫展之际，却像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哎，大哥，能麻烦你帮我跑这个腿、去给王妃娘娘报个信吗？！”
侍卫怔忡了下，想了想也无不可，于是点了点头领命走了。
那丫鬟目视他离开，这才缓步朝着那主院走去。
第二天一早，叶莹莹住的小院，就来了个客人。
赵凌戈冲对自己行礼的侍卫摆了摆手，一开口嗓音却是嘶哑：“有没有什么异动？”
“回少将军的话，并没有什么异常。”回话的是铜铃眼侍卫。占了半宿的岗，他却精神抖擞的模样，和面前赵凌戈身上的困顿之感形成鲜明的对比。
“有没有什么旁的人进出？”赵凌戈多问了一句。
“入夜后，无人再进。只有小姐的丫鬟去了一趟二公子那边，是属下陪着去的。”
“哦。”赵凌戈应了一声，转头看向房内，声音也轻忽了起来：“我进去看看。你们准备交班吧！”
“是。”
赵凌戈大步迈进院子。没两步，人就来到了房前，这下他却好似有什么缠在他脚上，就迈不开步子了。
一双眼似乎带着特殊的情绪，沉沉地盯着里面看，却又什么都不在他眼里似的，就只剩下深沉。
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赵凌戈没有给自己多几秒的喘息时间，稍一迟疑，就又抬脚向前走。
外间还是灰蒙蒙的模样。纵使蜡烛灯就在一旁，可已经快见底的蜡烛忽闪着、晃动着，和天边出现的那一丝一缕的晨曦应和。
赵凌戈走到内室门前停了下来。
他轻咳一声，轻声唤道：“青菱。”
安静一片中，竟连抬手擦过衣襟布料的声音都特别明显。里面没有人应答。
赵凌戈不甚在意：“青菱，醒醒！”
没有声响。
赵凌戈眉间一簇，脸上露出一抹不快。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尖，停顿片刻，又抬头看看这门，终于还是抬起了手，轻轻在门上敲了两下。
“青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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