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通常孩子会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就是“妈妈”，程向东在程父程母的教导下，刚会说话的时候就对着程父程母喊“向东”。程父程母对小向东给予了极大的期望，两人为了教育好孩子，自己先好好学习了一番，在点到为止的对小向东进行了学前教育后，把小向东送进了小学。小向东凭着那点“点到为止”的知识，第一次考试就轻松的“点倒”了其他同学，随之信心大增，然后以无压力的状态“称霸”了小学六年。

        程向东在小学时没有明确目标，甚至觉得考第一都不是他自愿的。只是他有一个梦想，就是将来有一天，当他在浏览器上输入自己名字时能出现他的各种光辉事迹。小学时程向东最佩服的人是他的班主任老张，因为他会给学生们讲很多看起来很高深的东西，比如他曾经跟学生们说过，中国有一个传国玉玺，因为战争遗失在了民间，如果哪天能找到，中国就能靠它收回外国占领的一大片领土。程向东和同学们当时听了热血沸腾，恨不能立马卖了课本和书桌，换成铁锹，先把学校翻个底朝天。同时心中也期待这个玉玺能早日现身，这样领土面积就能世界第一了。老张会画原子结构示意图，会背元素周期表。当然程向东后来明白，这些知识只要正经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基本都知道。

        虽然程向东小学时的成绩不错，但程父程母怕他会失去“竞争意识”，不想让他继续在松散的环境下学习，所以替他挑了一所全市最严的初中。程向东也很快就融入了新集体，小学时爱学习爱荣誉的惯性还在，学校又真的特别严，所以又是三年艰苦奋斗。其间还怀着无比光荣的心情加入了共青团，因为那时他觉得，加入共青团以后他就跟党和国家领导人有了一定的关系。程向东在初中时也有了自己短暂的目标——二十五中和长久的目标——叶嬅。

        到了初三，程向东虽然压力有余，但紧张“不足”。下半学期开始后，各种考试接踵而来，首先是英语口语，因为英语老师没太当回事儿，所以学生们也都没太当回事儿。考试时，程向东看到监考老师面前摆的大果盘，顿时觉得自己明白了英语老师何以那么从容淡定。

        接着是体育考试，这里不得不提一个让程向东印象深刻的同学：杜超。程向东一直认为：体育委员不是一个班中最憨的一个，便是对“少儿不宜内容“最有研究的一个。但他却说不准杜超属于哪一种。

        程向东初中时每天上午第二节下课后要做课间操，经常会有女生给杜超写请假条不跑操，普通的写“肚子不舒服”，“外向”一点的写“生理期到了”，因为杜超的大量批准，便也开始有男生声称自己生理期到了，以示自己的不满。杜超便开始留心起来。一段时间之后，便会听到他对某个女生喊：“你就算是提前了，也不至于七天就来一次吧！每次请假五天，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有的女生也不示弱，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我就是来大姨妈了，你挡得住吗？”杜超道：“行行行，你不光来大姨妈了，你大姨夫也来了，还有你大舅妈，大姑妈，二姨妈。”

        杜超虽然有些不着调，但程向东依然不觉得杜超是什么坏学生，在他眼里，学习成绩差、不学的同学都算不上什么坏学生，自己不学却又影响别人学习的才不是什么好学生。而且杜超还是一个有理想的人，他从自己小时候弹玻璃球特别准看出自己是块打高尔夫球的料。因为他家周围没有高尔夫球场，所以他只能先练着玻璃球。程向东就鼓励他好好练，将来准能成功，也因此杜超跟程向东关系很好。

        杜超的叔叔是体育教研组的组长，离体育考试还有好几个月的时候，杜超就向程向东透漏了他从他叔叔那里得到的消息：别拿体育中考太当回事儿，监考老师都是自己人。他的消息让程向东打消了每天下午课外活动时间出去锻炼的想法，从而有了大量时间学习其他内容。体育考试总共分三项，考试时，程向东吃惊地发现监考老师分别是他的化学、政治和历史老师。程向东走到化学老师身边打了个招呼，化学老师向他吼道：“中考化学能不能考好了？”程向东：“能，能！”“好！我给你满分。”最后全校学生都是满分。只是这样也不会让他们在中考时比别的学校的学生多出什么优势，因为所有学校都是这样。

        这些考试就像是热身，中考才是真刀实枪的战斗。程向东初中三年成绩虽有起伏，但在那群他认为“有能力，有魅力，有魄力”的老师教育下，他还是很顺利地考进了二十五中。而现在，虽然他觉得自己碰见了一批“三无”老师，但他依然相信，凭着自己超高的智商和超强的自我认知反省能力，前途还是一片光明。

        第二天上课，程向东因为前一天晚自习时没有预习，上课时再次发现无法跟上老师讲课的进度，只能再次畅想起自己未来的发展蓝图，并且做到了与以前想过的截然不同。他偶尔也会幻想一下与叶嬅发生只有在偶像剧中才会出现的相遇，表白，然后……只是因为看过的偶像剧实在屈指可数，所以幻想内容也大同小异。程向东一边幻想着一边记笔记，难得都记了下来，只是下课后，他不记得自己写过什么。一天下来，程向东的脑袋空荡荡的，好像白天这段时间直接跳过去了。

        到了晚自习，程向东在别的同学做题时开始学习白天上课讲的内容，但毕竟白天八节课，晚自习只有三节，他在进展缓慢的情况下，只好先抛弃了几科，最后作业抄安宁的。

        几天过后，程向东的恶性循环算是正式形成：晚上没时间预习，白天听不懂，晚自习时学习白天讲的、抄作业，又没有时间预习……

        又过了几天，程向东等到了高中第一次“小假期”——二十五中每两周放一次假，周六早上开始，周日下午返校，老师称此为“小假期”是为了给学生心理上造成一种错觉：放假时间是很长的，生活是很美好的。只是这种美好需要学生自己去体会。老司在放假前要求每个住宿学生回家后发短信给舍长，报告“安全到家”，然后舍长再发给他，说是校长的要求。老刀身上有一种批判精神，这种精神表现为：他不仅不迷信权威，而且只要是权威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他都表示怀疑。他当时就判断这是通信公司和学校领导的联合要求，所以他和程向东等几个人为了节省一毛钱的短信费，也为了省电环保，放假前一天晚上，在宿舍里口头跟舍长“发”了“安全到家”的信息，舍长也表示收到信息了。当然学校的这种要求本来也没几个学生会真放在心上，而真会放在心上的学生通常是那些不强调也不会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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