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说什么?!”萧姮震惊夹……

        “你说什么?!”萧姮震惊夹杂着一丝恐惧,  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紧紧盯着跪在她面前的陆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萧姐姐,  ”陆槐清秀的面容上划下大颗的泪珠,在昏黄的烛灯下反射出晶莹而清澈的光,既真诚又动人,  “妾知道,  您对殿下的情谊深厚,  但妾实在不忍您被蒙在鼓里,  白白付出一颗真心!”

        这话的确是发自内心的。

        在陆槐眼里,她萧姐姐对太子是真心以待,  而太子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

        于是,  她把如何发现了如意跟邓方来往的事情仔细告知给萧姮听,  “……妾原本以为是他们因为寂寞结成对食,但现在想来,邓方的地位非比寻常,便是要找人来往,  太子身边都是一等一精心培养的貌美宫女,何必大老远找到苏侍妾身边的如意头上?”

        “萧姐姐!邓方一定是奉太子的命令,  接近如意,然后借如意和苏侍妾的手,  来谋害您腹的孩子!”

        萧姮神无主,  喃喃道:“可那帕子是你送来的……”

        陆槐愧疚地低下头,  “那帕子妾放在身边精心绣了五日,  一直未曾离身,妾也不知是何时被人动了手脚……但既然苏侍妾身边有个如意,妾身边或许也有邓方的眼线,  甚至姐姐您的西院,也说不准的。”

        萧姮哑然,她是了解太子的,仔细一想,他确实是个多疑的性子,在各个院子里安插眼线这种事情太子做的出来。

        但她始终不愿相信,造成她孩子未出生就被迫离开这个世界的罪魁祸首是孩子的父亲。

        她疲惫不堪地倒在床上,浑身无力,腰腹一下痛楚逐渐蔓延开来,仿佛在她身体里开了个大洞,剧烈的寒风呼啸而过,即使有厚厚的被褥盖在她身上,寝殿里还烧着火盆,萧姮依旧冷得缩成一团,轻轻打颤。

        等陆槐走后,玉容进门,看到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瞬间红了眼眶,“主子,奴婢知道您心里难过,但只要您好好调养身子,日后还会有机会怀上小皇孙,再将他生下来的。”

        萧姮怔怔出声,好半天才有所反应,她把刚刚陆槐告诉她的话又说给了玉容听,令她瞪大了眼睛,露出惊诧骇然的脸色,“这、怎么可能呢?”

        “虎毒还不食子呢,殿下对您向来宠爱有加,更不会下这样的重手了!”

        “是么?”

        萧姮面色怅惘,垂眸低声说,“但如果不是殿下的话,难道真的是阿槐么?”

        “可她有什么理由害我的孩子?”

        陆槐从来不愿争太子的宠爱,有时候太子来西院遇上陆槐,她都主动躲到角落里,有一次,明明太子都柔声问她的名字了,陆槐死死抿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怯懦木讷的模样让太子瞬间没了兴致,之后再见到她,就跟见到西院的宫女是一个态度。

        对此,萧姮表面上哀其不争,实际上却暗自松了口气。

        她知道陆槐另有心上人,但普通男子怎么能跟太子相比呢?

        如果陆槐喜欢上了太子,即使她们之间感情再好,也无法全心信任她了。

        玉容闻言,脸上也浮现出了迟疑的神情,的确,陆槐从来没被太子宠幸过,全靠萧姮才在东宫有了一丝存在感,就算是为了她自己,她也该盼着萧姮越来越好才对。

        “……即使跟那个叫如意的宫女有关,也不一定是太子或者邓方的意思,或许是苏侍妾呢?”她思忖着说,“苏侍妾为人傲慢,目下无尘,又受殿下宠爱,之前因为陆侍妾,私下对您也多有怨怪之言。”

        萧姮点点头,却没开口说什么,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气息平和,仿佛陷入了熟睡之。

        玉容见状,在心底暗叹一声,便悄声挪动步子,去到床边,把烛灯调暗了。

        ————

        果不其然,在赵安搜查审问过后,如意招认了,她说是苏侍妾指使她在陆侍妾送给萧侧妃的手帕上下药,原本只是想让侧妃胎像不稳,迁怒与陆侍妾,却没想到三七的药效这么强,直接让侧妃小产了。

        至于邓方跟如意……

        赵安心知太子对他和邓方的恩怨了然于心,就刻意避嫌,略去了邓方的罪责,免得太子疑心他落井下石。

        毕竟那是太子的贴身奴才,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也不是赵安能随意拿捏的。

        也正是他这份识趣,使得太子对他愈加放心起来。

        而邓方被杖责四十,罚俸一年。打完后,邓方拖着半身不遂的身体,跪在门外向太子请罪,太子不为所动,径直命人将他带回自己房里休息,至于休息到什么时候才能重新上岗,那就要看到时候太子还记不记得这个人了。

        邓方失势,赵安便得意了起来。

        不过到底是宫里的老人了,他得意但不至于忘形。

        论起年纪,赵安比邓方大上一轮有余,论起在太子心头的地位,赵安更是比不上邓方从小伺候的情份,唯独信任这块还能拼一拼,他一人不够,就再加上一个。

        赵安悄然无声地从书房内退出来,走到门口,对着侍立在门外的小太监招了招手,笑道:“小宁子,过来。”

        言朝低头走过去,“师傅。”

        赵安端着满脸的笑容,连声音都透着些慈爱的意味,“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你这一手,就是连你师傅我也只能甘拜下风啊。”

        言朝轻声道,“若不是有师傅替我收尾,我也不敢这样大胆。”

        赵安深以为然,虽然主意是言朝先提出来的,但没有他保驾护航,早就被邓方逮着小辫子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言朝的欣赏和看重。

        太监没有子女,年纪大了,荣养以及身后事都只能仰仗别人,赵安又是孤儿出身,连亲人都没一个,所以才这么热衷于收徒弟,待日后从挑一个能成才的大力培养,几十年后,就是他养老的底气。

        想到这里,他对言朝的态度越发亲近和蔼起来,抬手在他肩头拍了拍,“行了,你在这儿守着,殿下要是有什么吩咐,你再叫人来找我。”

        “小宁子,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师傅,是吧?”

        言朝微微垂眸,“徒儿明白。”

        他目送赵安离开的背影,那是去往慎刑司的方向。

        邓方手底下不少奴才,还有苏侍妾身边的宫人,包括那个叫如意的宫女,这会儿都在慎刑司里接受审问。

        言朝眼暗光一闪而过,随即便沉淀了下去,彻底融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潭之。

        太子不喜太子妃,在皇上病重后,几乎对外都不加掩饰了。

        等他日后登基,没了束缚,太子妃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所以在此之前,他要想办法,尽快提升能保护她的筹码才行。

        言朝静静地垂眸,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

        无论是邓方还是赵安,既然都想把对方置于死地,那么索性一起去死,不是更好?

        ————

        太子是责怪邓方行事不利,但这到底只是一时的念头,等消气后,这些责怪也就烟消云散了。

        毕竟从一开始,除去萧侧妃腹胎儿就是他的念头,只是不忍亲自动手,所以邓方找上了苏侍妾。

        一来她足够冲动无脑,二来,苏侍妾对待身边的下人动辄打骂,贴身伺候她大宫女如意更是深受其害。

        如意和邓方是同一个村子的老乡,两人相互支撑着在深宫里走到今天,邓方喜欢她不假,要不是如意不同意,他早就想办法把她调到正殿来了。

        既然都要找个必死的替罪羊,为什么不顺便给喜欢的人解决一大烦恼呢?

        邓方唯一头疼的是,若是苏侍妾犯错,如意也只能跟着主子一起倒霉。他思来想去,琢磨出了一个法子,让如意先撺掇苏侍妾去陷害陆侍妾,等事情闹大了之后,如意再去萧侧妃那儿举报苏侍妾才是真正残害皇嗣的凶手,到时候为了给小产的胎儿以及视若姐妹的陆侍妾报仇,萧侧妃自然容不下苏侍妾。

        苏侍妾死了,如意身为证人,就能活下去。

        但是邓方没想到,陆侍妾竟然会知道他跟如意的关系。

        哪怕到现在,邓方都没想明白是哪里露了馅,难不成有人背叛了他?

        就在邓方一边养伤,一边思考着手底下的叛徒是谁时,忽然得到了一个消息——如意死了。

        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邓方双目赤红,青筋毕露,咬牙切齿,“是谁?是谁干的!”

        很快,他就得到了并不让他意外的名字:赵安。

        天下若说了解太子的,头一个就是邓方。

        实际上他对赵安没有多少深仇大恨,不过是看破太子想要权衡的心思,就故意给自己找了个“敌人”做做样子,只不过赵安比他预想还要难缠一些,邓方越是交手越是忌惮,才想着尽快除掉他。

        没想到,还没等他下手,赵安就已经先下手为强,一刀戳进了他心窝里。

        邓方恨之入骨,下定决心要为如意复仇,他用了最直接,也是最省力的办法,下毒。

        当然不是下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只不过是一些叫人神志不清的。赵安天天在太子身边侍奉,稍有差池,就是杀身之祸。

        邓方安静地待在自己的住处,期盼着赵安的死讯传来。

        结果,他没想到,没等他听见赵安的死讯,皇帝驾崩的消息倒是猝不及防地传遍了朝野内外。

        所有人都知道当今身体不好,但大病小病不也撑到四十了么?突然说驾崩就驾崩了,许多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好在本朝立了太子,只要按照规矩流程,扶持太子上位就行了。

        然而,这头先帝刚被葬进帝陵,那边又是一个惊雷:皇后也薨逝了。

        好嘛,短短一个月内,新帝先是没了父亲,又没了嫡母,所有人都不由得在心里嘀咕起来了——这算不算是某种不详的征兆啊?

        这些细细碎碎的流言,在传出宫太子妃、未来的国母突染重病后愈演愈盛!

        新帝不会在丧父丧母后,又要准备丧妻了吧?

        就算是天煞孤星也不用这么赶时间啊,非要在一个月里把能克的人都克死么?

        这时候,也有人想起来了,在新帝登基前几天,好像他的侧妃刚刚流产了,那可是新帝的第一个孩子,连男女都不知道呢。

        许多事情,就是越琢磨越觉得诡异。

        等新帝从诸多事物抽出身来,就愕然发现,他“刑克亲”的名声已经传到了平民百姓之。

        虽说自古以来也不是没有孤家寡人的君王,但人家基本上出生的时候克父克母克全家,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之前好好的,刚登基所有亲人差点团灭的皇帝。

        这让天下人惴惴不安起来,新帝所谓的龙气国运,不会就是吸取别人的性命而得来的吧?

        对此,“天煞孤星”本人表示:

        “愚昧!”

        “荒唐!”

        “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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