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没事的，没事了

赵姨缓了很久，才松开手里带着血的剪刀，卿卿看她冷静了下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张头睡着的房间发出声响。
  她怕的，到底要来了吗？杀了掌事，她已经消耗了极大的精力，要是张头这个时候出来....卿卿腾的站起来，眼里带着掩不住的紧张。
  赵姨也听到了，在掌事被卿卿刺穿喉咙后，她发了疯般的用剪刀胡乱刺了掌事的身体不知多少次，安静下来后的她，似乎好像不会再有什么会让她感到害怕一样。
  “卿卿，赵姨有些东西，都藏在主屋的那个柜子里，在柜子的最里面，是些不值钱的旧物，赵姨想一起带走，你帮赵姨去取一下。”她眉目之间，染着柔和，笑着对卿卿说道。
  卿卿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但是看着赵姨的样子，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点了点头，去了主屋。
  赵姨看着卿卿的背影，还好，她护住了这个孩子，可以放心的去找她的女儿了。
  “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找妹妹吗？”她对小芹说道，眼里的泪跟着落下来。
  小芹平静的点头，似乎，他早就准备好这一天一样，抬手擦了擦赵姨脸上的泪，对赵姨扯出来一个微笑。
  赵姨抓起来的地上的剪刀，小芹扶着她站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提了提力，抬步走向张头的房间。
  ...................
  胧月皇城的里，君寂言的军队有序的巡逻着。
  大殿里的灯已经都点亮了，但是下面的人依旧有些看不清楚君寂言的表情，原本说胧月这边已结束后，就马上回去宸泷，结果她醒来后，就吩咐他们找人，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君寂言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那双充斥着不悦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整个大厅的气压都低了下来。
  “你是说，所有暗影尽出，都找不到人？”她擦拭着手里一把小巧的弯弓，嗤笑了一下。
  “是....是的...”跪在地上的人低着的头，忍不住又低了几分。
  君寂言从宽大的椅子上站起身，暗影尽出却找不到人，还真是头一次，难道，她人间蒸发了？当时她的样子，看上去情况可不太好，能去哪里？
  “继续找。”她难得的没有翻脸，冷声说道。
  跪在地上的人如蒙大赦，松了口气，赶紧退了出去，他的脑袋，总算是保住了。
  君寂言的目光又回到案桌上放着的画像上，一个女子身穿神服，眉目安然，一只手托着一个宝珠，另一只像是掩藏着什么，背在身后，长相同劫走胧月皇子的女子别无二致，一旁写着流光神君四个字。
  “到底，躲去了哪里？”她呢喃道，那双桀骜不羁的眸子，染着让人看不懂的思绪。
  被她握在手里的弯弓通体漆黑如玉，似乎已经经历了极其漫长的岁月，她手指随意的敲打着弓身，突然眉头微拧，站起身快步走出去，从挂在腰侧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玉箭，搭在弓身上，利落的拉满了手里的弯弓。
  守在外面的人看着她双目微闭，像是在感应什么一般，弓箭的方向左右游移了一瞬后，果断的射了出去。
  玉箭在夜色里，通体发出幽蓝的光芒，朝着远处飞去。
  “派人跟上那支箭，如果所停之地的人有异常，带回来。”她对着守在两侧的人吩咐道。
  刚刚心慌的感觉来的猛烈又浓重，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射出了玉轩箭，她凝神看着自己身体内，属于流光神君的神魂发出轻微的嗡鸣，又看了看玉轩箭飞掠而去的方向，冷哼一声，叫人牵来她的战马，纵身跃上马背，飞奔出了将军府。
  是她吧！一定是她！君寂言眉眼里，涌上异样的狂喜。
  ………………
  阿琢醒来的时候，几个小乞丐正拖着他喘着气跑着，眼看着就要跑出东邻街，他想起卿卿敲晕他的画面，急切的看了看周围几个人。
  没有卿卿！
  她没有一起出来！
  他挣扎开拖着他的乞丐，疯狂的往铺子那边的巷子跑。
  卿卿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让他一个人出来，没有跟他一起？
  掌事要是发现了他不见了，会做出什么来？还有那个张头，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连几个小乞丐都打不过，要是掌事他们真的要做什么，她怎么办？
  卿卿，你这个擅作主张自以为是的混账神明！
  他不该由着她不说的，他应该看紧了她！
  他脑袋里胡乱的想着，奔跑的步子越发加快。
  已经失去了娘亲，失去了妹妹，他不想再失去这个不太聪明的小神明了！
  不要失去唯一一个会不顾自己还要坚定的护着他的小神明！不要！
  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司徒柏炎，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快一点！他心里大喊着，脚下跑的又快了几分。
  乞丐里面的小老大看着他飞快的跑远了，眼睛瞪的溜圆。
  “狗娘养的，老子就知道欠人情没那么好还！”他让几个小的留下，其他几个跟他一起追了上去。

  眼看着阿琢跑没影儿了，再进去免不了惊动里面乱七八糟的人，干脆扯了嗓子喊“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了。”
  “都愣什么呢，都给我喊，乱起来才好！”他对着跟他一起的几个说道。
  一时间走水了的动静，传的越来越远。
  巷子里的人也乱了起来，都开始出来看到底哪里走水了。
  ………………
  是真的走水了，卿卿听到动静，从主屋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张头的房间就已经起了火。
  赵姨和小芹两个一起，将张头拖进火舌里，冲她喊着走！
  “走啊！走啊！我们要杀了他，去找我的女儿，你快走啊！”赵姨紧紧得拖拽着张头。
  卿卿愣在外面，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卿卿，走！走！”小芹突然喊了出来，这一刻，一直困着他的噩梦，似乎终于终结，他的失语，也在这一刻，好了起来。
  张头看到外面还有卿卿，本就阴狠的脸色变得更加阴狠起来，他一把夺过赵姨手里的剪子，动作狠辣的洞穿了赵姨的胸口，然后是小芹！
  "不！"卿卿震惊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到底，还是没能带走他们！
  这一次，她明明就在这里，可是还是……没能把小芹和赵姨救下来。
  张头从火舌里宛如索命的恶鬼一般走向卿卿，就算他今日不能活着出去，他也要让这里的所有人，都去死！
  “走？一个都别想走！”他失去理智一般，眼里只剩下浓烈的杀意。
  卿卿的视线还停在挣扎的赵姨和小芹身上，他们一边用最后的力气拖着张头，一边在说着什么，卿卿看懂了，她越是明白，身体就越动不了分毫，说到底，她算什么神明呢？
  火舌从张头的房间往外蔓延，他带着周身的火扬起手里的剪刀，就在剪刀要落在卿卿身上霎那，一支通体幽蓝玉箭快速的洞穿了他的身体。
  院子里突然起来一阵风，将要爬向卿卿的火舌推了回去。
  卿卿在看到那支箭的时候，微微诧异，然后麻木的盯着那支玉箭，看着它一次又一次的洞穿着张头的身体，有血喷溅在她脸上，顺着她的脸，滴落在地，开出微小的血花。
  到最后，她带不走小芹，也带不走赵姨...
  她，救不下阿琢的娘亲和妹妹，也救不下小芹和赵姨...
  一件事都没有做好，一件都没有...
  玉轩箭停在她身前，微微颤动着发出细弱的声响，卿卿看在眼里，双眼黯淡。
  “你也是因为我什么都做不好，才离开我的吗？你跟随的那部分神魂，是不是什么都可以做好，你是不是带了她来，来湮灭我的存在？”
  玉轩箭瞬间安静下来。
  “别一副我不要你了的样子，从你跟着我那一刻开始，始终都是你在厌弃我，你告诉她，等我办完事，会主动去找她的，现在还不行。”卿卿脑袋里闪过阿琢，她如今，答应了的事，还没做。
  也许依旧做不好，可她还是要去做的。
  玉轩箭在卿卿说完后，箭身的光芒瞬间消散，掉落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声响。
  “卿卿！”阿琢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看到站在火光里不动弹的卿卿，着急的喊了一声。
  卿卿听到阿琢的声音，有些不确定的扭头看过去，视野里出现阿琢那张脸时，原本暗淡的眸子，瞬间微微亮了起来。
  她视为光芒的阿琢，回来找她了！
  “阿琢。”她轻声喊道，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有些慌乱的开始用袖子擦脸上的血迹，擦了一下又一下，怎么也擦不干净。
  阿琢的娘亲和妹妹死在他眼前，他一定害怕满脸血腥的她，这么想着，卿卿擦脸的袖子擦的越发用力了几分。
  “没事，没事的。”阿琢冲进火光里，停在卿卿身前，拉住她擦脸的手，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了擦脸颊，然后伸手拥住卿卿。
  “没事的，没事的。”他不知道是说发生的这一切没事，还是卿卿脸上染血的样子没事，也许是都没事，抱着卿卿的手又紧了紧。
  还好，她没事，万幸，她没事。
  还好，这一次，没有变成只剩下他一个人。
  “没事了，没事了。”....
  他一直重复地说着没事了，卿卿回抱住阿琢，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嗯，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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