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于微光，道阻且长

南宫卿卿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应该是下过大雨了，头发湿哒哒的糊在脸上。
  她能感觉到身体里的生机，正在慢慢消散，浑身已经感知不到碎裂的痛苦，接下来，安静的等待就可以了。
  很快，就可以消散于天地。
  那个孩子看来已经离开了这里。
  也是，一直在这个破庙里，跟她一样等死不成吗？
  胧月城的一条小巷子里，几个小乞丐围在一起。
  “新来的，懂不懂规矩？这片儿，是你能来要饭的？”
  “把你的包子交出来。”
  “交出来。”
  “你敢还手？”
  “给我揍他！”
  几个小乞丐，对着司徒柏炎拳打脚踢一阵儿以后，抢出已经烂了的包子，踩在脚底。
  “我告诉你，你讨到一次，我打你一次。”
  一行人从小巷子出去，留下司徒柏炎一个卧倒在地上，紧紧捂着肚子。
  天快黑下来的时候，司徒柏炎总算在帮着包子摊位的老板收完摊以后，得到两个热乎乎的肉包子。
  这些天，他总是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上去帮忙，有好心的，会给他一口吃的，不好的，就是把他赶走，脾气差的，可能还会给他两脚，怕他脏了自己东西。
  破庙里，南宫卿卿感觉自己像是在一滩烂泥里一样，在慢慢腐烂，慢慢变成一滩烂泥，她完全可以放弃成年形象的自己，以幼态的自己换取一点行动力。
  可是，她不愿意。
  她觉得，这样消失，就挺好，已经没有换取的必要了。
  又下大雨了，胧月就是这样，总爱下雨。
  在雨下的更大前跑回来的司徒柏炎躲到一片能遮雨的地儿，直接坐在地上。
  南宫卿卿听到声音，僵硬的动了动脖子，有雨滴混着破庙屋顶的黄泥，打在她脸上，她模糊的视线里，看着那个乞丐。
  像是那个孩子，又不太像。
  司徒柏炎以为南宫卿卿大概不会再醒过来了，就那样慢慢的死掉，因此看到一直没动静的南宫卿卿动了，像是看到诈尸一样的惊了一下。
  他一边想着南宫卿卿死了就死了，一边又期待南宫卿卿能活过来，好帮他杀了那个女魔头，给娘亲和妹妹报仇。
  司徒起身，走到南宫卿卿的跟前，垂着眼俯视着南宫卿卿，眼里的冰冷，慢慢碎裂。
  到底是没办法忽视自己的命是她所救的事实。
  南宫卿卿已经死寂的心里，突然冒出来一点点可怜的期待来。
  在她打算任凭生机消散，消失就消失的时候，这个孩子，向她走了过来。
  如果，如果哪怕有一个人
  有一个人，希望她存在....
  她看着司徒柏炎蹲下来，手里拿着一个包子，在犹豫了好久之后，递到她嘴边。
  “你吃。”司徒柏炎又往她嘴边送了送。
  那就，试试看，好吗？
  南宫卿卿已经完全陷入黑暗里的神渊星域里，有了微弱到几乎不可寻的光芒。
  在最后一份生机将尽时，为了这一点微弱的光芒，她想要拼尽全力的试试看。
  破庙里弥漫着细碎的星光，在某一点星光发出刺眼的光芒时，所有星光重新凝聚在一起。
  司徒柏炎看着眼前的景象，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有星光划过他维持将包子递给南宫卿卿的手上，手像是被烫到一般，包子掉落在脏污的地面上。
  星光汇聚后，南宫卿卿站在司徒身前，看着还没缓过来的司徒，因为这个孩子，她有了从泥潭里挣扎看看的想法。
  司徒柏炎眼睛里映着小了不止一号的南宫卿卿，长得像个瓷娃娃，还是弄脏了的瓷娃娃，跟原来格外不同的就是那双眼睛，没有原来的破败死寂，像是有了一点点光。
  “谢谢你。”南宫卿卿说完，微微抿了唇，看着地上的包子，拿起来，无视上面的脏污，咬了一口，又一口。
  司徒柏炎眼里，这声谢谢莫名突兀，谢他什么？包子？
  “谢...什么？”
  “......”
  南宫卿卿没有回答。
  谢谢你成全了...那一点点可怜的期待....
  谢谢你...让我有了...想要挣扎一下试试看的想法。
  至今为止，也只有战神经历过神相崩解，然后重塑神相，重回神位，她远远比不上战神，也没想过自己能重塑神相，只是想要，就以这样的自己，努力往前走走，试试看。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南宫卿卿在漫长的沉默里，先开了口。
  雨已经停了，她和司徒，躲在破庙里尚且能避雨的一处。
  司徒点头，然后又摇头，他是知道原来的那个神明的名字的，但是现在这个萝卜头，还是不是她，他不确定。
  南宫卿卿没醒来的时候，他每天都会来破庙，南宫卿卿像是要死了的时候，他放不下，可是等出现了还没自己个头高的这么一个萝卜头的时候，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我还是她，流光神君只是我的封号，我叫南宫卿卿，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一起报仇。”南宫卿卿想了想。

  她不想再一个人呆着这一界了。
  至少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想。
  司徒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一直盯着他的南宫卿卿。
  为什么，要跟个流浪狗一样的看着他？明明他自己都还是个流浪狗。
  “你怎么帮？你现在比救我出来的时候还要弱很多吧，那个时候你都杀不了那个女魔头，现在，你用什么去帮我杀了她？”司徒本来不打算搭理南宫卿卿，但是架不住，南宫卿卿一直看着他，像一个小狗一样。
  他心思烦乱，做不到一直不理南宫卿卿，可是理了以后，又怪自己为什么要理她。
  “你还小，你总会长大的，你长大了，也许你自己都能报仇了。”南宫卿卿蔫巴巴地说。
  司徒更不想说话了，总会长大？他连活着都成问题，还长大？
  “我们去玄剑仙宗吧，拜入仙门的话，君无欢就是醒来想要追杀咱们，也不能闯到仙门去抓咱们，几个仙门里，也就玄剑仙宗最能打，等你学成了，咱们下山，去找他报仇。”南宫卿卿想了想，这些年，她打算停在这个破庙前，寻找自己丢失的神魂，走走停停，去了很多地方。
  这一界里比较厉害的仙门，玄剑仙宗说第二，恐怕没人说第一，最差的仙门她也知道，叫什么浮游仙门，两个极端。
  瞧着司徒带着生气厌烦的表情，南宫卿卿叹气，她除了想到拜入仙门外，暂时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
  “咱们两个，怎么去？”司徒垂着眼，他不理解为什么南宫卿卿还一副蔫巴巴地不高兴的样子，说的话都不考虑实际情况，他真的是，烦。
  南宫卿卿被问住了，她现在，还真不知道怎么去。
  司徒的肚子响了两声，眉头皱的更紧了，南宫卿卿看了司徒一眼，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略一思索，站起来跑出了破庙。
  “我知道哪里有吃的，你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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