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那个女人

　　
庞王后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女子，脑子万千往事瞬间闪现，怔住了般身子也有些轻颤起来，身边的奶娘许嬷嬷注意到了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眼中顿时深意流转。许嬷嬷定了定神，装作若无其事地轻轻拍了一下庞王后的肩头，庞王后终于回过神来，转过头深深地看了看许嬷嬷，许嬷嬷朝她微微摇摇头，庞王后总算重振了神志，脸上依然媚笑如花。
庞王后挥手示意，随即礼乐歌舞顿时停止，众人不明所以，纷纷看向王上王后这边，只见庞王后缓缓侧过脸，对萧震天说笑道：“萧将军，不久前你纳了位将军夫人吧？怎么？舍不得给我们大家介绍认识一下？”
闻言，萧震天放下手中酒杯，立身站起来，拱手在身前行了个礼，用手指了指身边此刻一同站起来的惜月，说道：“这便是臣那愚妇。”惜月忙向庞王后行了个礼，稍低下头道：“民妇拜过王后，愿王上王后顺遂安泰，小公主鹏程锦绣。”
庞王后笑得越发甜，眼睛始终不曾离开惜月：“呵呵~嘴是真甜呢！啧啧啧~真是个妙人呢！萧将军真是好福气呀！”
“臣多谢王上王后赐婚！”萧震天应到，眼中一片冰冷。其实他早就知道为何王上会亲赐这桩婚事，他的祖上几辈乃肱骨之臣，自己又兵权在握，颇得王上赏识，早在几年前，就陆续有些朝中大臣想要把女儿嫁与他，庞氏一族自是不希望更多权贵倾付于他，让他在朝中势力越来越大，因此才会向王上提议将一个书香世家的女儿赐于他。书香世家，既与朝中无牵连，说出来也算是世代门第之家，也不辱没了他萧大将军的威名，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听闻这位将军夫人乃书香世家宋府嫡女，琴棋书画、礼乐歌赋样样精通呢！今儿难得大家如此雅兴，不知萧夫人可否为大家助兴一番呀？”庞王后声音娇柔又颇具威慑，但一双眼睛始终死死盯着惜月。
惜月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在场这么多人，怎么偏偏盯上她了？惜月心里惨叫连连，继续低着头，想着该如何回应。
此时只听身旁一个声音响起：“王后说笑了，今日如此盛会，宫中舞姬历来技艺卓越，她区区一个小地方来的民女怎么敢当众献丑？怕是会扰了王上和王后的雅兴。”
仗义！惜月表示感谢。
庞王后微微冷笑一下，又说道：“萧将军此言差矣。这宫中的舞姬是技艺了得，可终究是宫舞，自是与民间的礼乐有所出入。本宫与王上日日待在这硕大的王宫里，只能听些坊间传闻，可不止一次听说过这民间乐舞的妙处呢！萧将军，本宫知道你心疼你的新夫人，我们只是想看看这民间的舞蹈，又不会吃了她！哈哈哈~”说罢，庞王后用手帕轻捂口鼻笑了起来。
这下可好，宫宴上的所有人齐刷刷都望向了萧震天夫妇二人，王上也带着些期许的目光朝着萧震天微微点着头。这下可好，众矢之的，更加无法推托了。
萧震天转头看向惜月，眼中颇带担忧之色，惜月也看着他，突然眼神坚定起来，眼中若星星般闪着光芒。
豁出去了！惜月移步到大殿正中央，伏身行了个礼，平静说道：“今日乃俊逸公主生辰庆贺之日，民妇三生有幸能进到王宫，参加宫宴。那便斗胆舞上一曲助兴，都是些雕虫伎俩，万望王上和王后莫要取笑才好。”
“萧夫人莫要谦虚。”庞王后依旧笑着说到。
惜月又面朝礼乐宫人说：“劳烦乐师替民妇随意奏一曲吧。”
此时的宫宴大殿上，一曲琴萧声响起，顿时长袖漫舞。只见那跳舞的女子脚尖步步生莲，长裙飘荡四散，纤腰轻灵，舞步时而慢移、时而急转。女子举手投足由如风吹柳枝般婀娜多姿，眉目含春、娇艳诱人又风情万种。
萧震天看得越发痴迷，周遭的一切已经变得模糊起来，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她，如万丈光芒般迷了他的眼、入了他的心。自己从不知竟会有人如仙女下凡一般轻灵柔美，慢慢的，似乎有一团轻轻柔柔的火苗在心里燃烧起来。
众人皆看得赞许地连连点头，可是只有庞王后，越看越心慌！也越看越觉得，这女子的眉目间太像一个人，特别是跳舞的时候举手投足简直跟那个人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怎么会如此巧合雷同？再看看旁边的王上，似乎在他眼中隐约看到丝丝泪光一闪而过，又如陷入沉思一般暗淡下来。此时的庞王后更加五味杂成，一双玉手深深地掐入手帕中。
不知过了多久，礼乐嘎然而止，惜月一曲舞毕，轻立中央，又微微朝王上王后轻身伏礼。
“好！哈哈哈~”只听王上最先脱口而出，喜悦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庞王后回过神来，顿时换上一副欢喜之情，赞赏的说道：“萧夫人果然乃才女呀！今天算是让我们大开眼界了！”又微转头向身边的奶娘说道：“许嬷嬷，去，把我的那支金雀五福步摇取过来，赏给萧夫人。”
“是。”许嬷嬷转身便入了内殿，不过多时，捧盘托出一支金玉相间的步摇，拿到了惜月面前，惜月谢过礼，接过步摇，便回到了位子上。
礼乐歌舞重新拉响，众人又开始吃着酒，一切如旧。
圆月高挂，酒过三巡，萧震天远远地向坐在斜上方的南宫鸿殊使了一个眼色，南宫鸿殊立即领会，今天的重要任务来了！
南宫鸿殊端起杯中酒便来到王上和王后跟前，非要敬上几杯酒。这位王爷是最为乖张不拘，又会说话讨人喜欢，王上对他这位弟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一面笑骂着他像是个猢狲那样调皮，一面又只能接招笑着把酒喝掉。这南宫鸿殊磨起人来还真是有一套，不依不饶地敬了几杯酒，又非要嚷着给王上和王后讲讲这次出宫在民间遇到的一些新鲜趣事，滔滔不绝，直逗得王上和王后心情愉快，哈哈大笑。
这边，萧震天见他已经缠上了重要人物，便跟惜月借口内急，匆忙离了席，惜月没有多想，不已为然。
此时的王宫一边灯火通明、礼乐嘈杂，一边却暗淡寂静。只见宫墙之上，一个人影轻跳闪过。
萧震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入了南宫鸿殊的云轩宫，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夜行衣，纵身一跃跳上宫墙，直奔尚服局，细细探查了一番，心里自有了算计，又回到云轩宫整理换装。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萧震天回到宫宴上，像没事人一样，依旧找着惜月喝了一杯。
时至子时，众人也都尽兴，席间残羹冷炙，或有醉得偏偏倒倒的，也有困得睡眼迷离的。终于，这宫宴算是圆满结束了，众人皆陆续散去。
凤祥宫内，有个人却难以入眠。
“嬷嬷，你也看出来了是吗？”一句冰冷刺骨的女声低低响起。
“你是说那萧将军的夫人？奴婢眼瞧着是有几分眼像。”许嬷嬷略略沉思着。
“是吧？连你也觉得像！看到她，我就想起那个女人！可恨！”庞王后咬牙切齿，眼中寒冷似剑。
“王后娘娘，夜已深了，还是先入睡了吧，保重身体要紧呀。”许嬷嬷劝到。
“不，此事不弄清楚，我心难安。”庞王后突然转身看着许嬷嬷说道：“她死前，不是有侍卫发现她身边的嬷嬷抱着个婴儿逃出宫了吗？真是可恶，这样追杀却没踪迹！不是叫我们的人一直在追查吗？这些年一直没消息，此事却也快淡忘了。想来，这女子的年纪似乎与当年那个婴儿差不多！不行！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叫我们的人务必仔细重新追查下去！”
“是，奴婢这就去办！”一个转身，许嬷嬷消失于殿中。
庞王后突觉惊恐，一屁股坐在凳上，思绪拉远，她仿佛又看到一个曼妙美艳的女人在雪中轻舞，与王上柔情相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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