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第四章
云煜明显一怔，已做好杀戮手势的手停在半空，“你……”
而不止魔君，在场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白子雀，反应最大的要数之前怼过他的丹凤眼美人，以及玄水宗剩下的四位。
“白仙师竟然……长这样？！”
白子雀甫一露脸，恐怖紧张的气氛都被冲淡了些，有人低语：“炼药师门槛都这么高吗？”
“长成这样他竟然不是来选妃的？”
因为这一世的身份是炼药师，白子雀穿了一套绣着菘蓝的广袖长衫，墨发松松梳成髻，而一张脸……和上辈子的白子雀有八分相似，却又不同。
他上辈子的脸就是自己的真实长相，俊美清秀，很耐看。
如今眼睛更大，鼻梁更窄挺，唇形更饱满，睫毛更浓深……简单来说，就是开了十级美颜的‘白子雀20’，俊美外又添艳色，而且，他穿着上好料子的长衫，竟也有了些如上官瑜一般的贵公子气质，跟从前一身粗布麻衣的小药人有云泥之别。
积石如玉，明眸善睐。
像他又不是他。
白子雀也直直回视云煜的眼睛，他倒是能猜到云煜为何这样看着自己。
白子雀很好奇，云煜看到这张脸，会不会想起那个对他一腔赤诚的小药人？会不会有一丝内疚，会不会像上辈子亲眼看到自己死亡时一样害怕？
白子雀很期待他恐惧或后悔的样子。
然而——
“任务对象心情值正增长！心情指数+30，心境拨动指数5。”
？？？什么玩意？
白子雀：“系统你回来了？你说什么指数？”
系统：[心情值是指他当前的心绪状态，起伏较大，只做参考，我们主要看的是心境指数，心境变动，会影响他的修为甚至身体，而达到一定数值，云煜就容易走火入魔。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智取”。]
白子雀恍然：“明白了，就是搞他心态，虐他！但他看到我的脸，心情指数为什么还增长？是不是说明他更开心了？”
看他的样子，分明是想起上辈子的自己了，那云煜在高兴什么？对上辈子“白子雀”的结局很满意？
这个人渣果然没有心。
这么看来，他露脸的办法，约莫没用了，白子雀脑子转得飞快，迅速切换了第二方案，“魔君，在下有话讲。”
“说。”云煜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白子雀起身，不卑不亢地向他行了个稽首礼：“魔君方才一边核验，一边说‘不是’，想必是没找到合心意的药人，在下斗胆说一句，药人不过是过滤天地灵气的一道工具，是工具就需要打磨，合不合用，现在说为时尚早，如果只看天赋就行，那还要我们炼药师做什么？”
“口气不小，炼药师有那么重要？”云煜沉声反问，压迫感十足。
与此同时——
系统：[心情指数上升！+10！]
？？
系统该不会又出bug了吧？
系统：[数值没错，宿主请再接再厉！]
白子雀：“……”
白子雀稳了稳心神：“自然重要，在下敢如此说，就有这样的本事，魔君若不相信，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愿意追随魔君鞍前马后。”
系统：[心情指数上升！+15！]
“你还是……愿意追随本座鞍前马后？”云煜低声将这话又咀嚼一遍，这回是肉眼可见地心情变好，“罢了，药人易得，而炼药师难得，看来炼药师是不能杀的。”
上位者一句话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这是松口了，地上跪着的其余七个炼药师都有死里逃生之感，感激地看向白子雀。
云煜微微抬起手，目光扫向琳琅殿内众人，又不动声色地放下，“今日便到这里，红鸾，把这些人安置了，玲珑，随我来。”
直到魔君的身影消失前，白子雀还能听到系统不间断的“心情值上涨”的提示。
……看来云煜的心情是真的好。
不管魔君到底在高兴什么，琳琅殿内的众人都如获新生，留下来主持大局的侍女红鸾，是个温柔大姐姐，细心又周到，吩咐魔宫的赤奴们打扫地上的尸首和血渍，同时还能条分缕析地梳理出药人们的来历。
白子雀留了心，有意无意地跟在一旁听，还真发现不少玄机。
原来，这一百二十二个药人，有门派选送的就有七十九人，剩下的四十三人里有毛遂自荐的，也有魔将们奉上的，而云煜后来砍瓜切菜一样连杀的十几个，都来自正道三大门派“上官司马陈”。
看起来狂性大发，其实很有针对性，杀得有水平。
不过，白子雀也不太意外，毕竟当年云煜作为最不受宠、天资最差的少主，竟然握着一把烂牌筚路蓝缕，披荆斩棘，还真绝处逢生，坐上了魔君的宝座。
说他是个没脑子乱杀人的废柴，白子雀第一个不信。
正道和魔修你争我夺，就算维持表面平衡，也不可能真一团和气。尤其是大门派送来的药人，稍一深想，就知道不能放心地放在身边，云煜这招顺水推舟真的高，也真的狂。
但这批药人里，也不全是正道的探子，亦有真心实意想攀上魔君的高枝，飞上枝头做宠妃的——已经有好几个美人儿围到白子雀身边献殷勤，求他看顾一二。
“白药师，您是不是就留在魔界了？您需要试药的话，随时可以叫我。”
“仙师，我也可以帮您试药。”
“白公子，我什么都可以做，不止试药哦。”
“少做梦了，白公子丰神俊秀，你分明是馋了，想占他的便宜，还卖乖！”
“都走开！白仙师是我玄水宗请来的，自然只护着我们！”
白子雀耳畔全是聒噪的叽叽喳喳，被一阵阵香风熏得头晕，正想找借口溜走，就听一道洪亮女声：“你！就是你，过来！”
正是暴力女老虎玲珑。
明黄色罗裙的少女，像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威慑力极强，围着白子雀的美人们一哄而散。
“走。”玲珑一个多余的字也不说。
见白子雀没及时跟上，她竟一把薅住他的前襟，向前一拽，“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白子雀敏锐地察觉到这姑娘讨厌自己，并且有证据。
“去哪儿啊？”白子雀心里早有了答案，但还是边小跑着跟上，边问。
出了琳琅殿，玲珑果然说：“君上要见你。”而后便化做彪，白子雀第一次看到肋下生翼的猛虎，就觉得威风，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与它同行，跃跃欲试地想爬上虎背。
结果被玲珑抢先一步，一口咬住白子雀的后脖颈，提溜幼崽似的，把他整个人拎起，展翅便腾空而起。
那双羽翅展开足有一丈长，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吹得白子雀眼睛都睁不开，也不知飞了多久，终于落地的时候，白子雀只觉衣服也散开了，头发也乱了，想必样子十分狼狈。
但玲珑没给他时间修整，继续不由分说地拽着他往内里走。
这地方白子雀有印象，是连着红莲殿的凌云宫，乃是历代魔君的寝宫，曲径通幽，却非常豪华，可惜白子雀只跟云煜共患难过，还没同享过福，就死掉了，只是对这里有一点浅浅的印象，时隔十年之后再次回来，仍旧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看什么都忍不住惊叹。
整个凌云宫高耸入云，内里空间住上几百户平民也没问题，却装饰得空旷大气，南海炫青贝母铺地，被高悬的鲛人灯一照，闪着低调的暗色光华，由中间的旋梯而上，各层的布置都可见一斑，有灵气盎然的壁画、充当盆景的稀有灵植，关在笼子里的珍惜灵禽……装修风格突出一个“豪”字，整个寝宫都散发着上品灵石的香气。
玲珑把白子雀领到第六层，便停下来，不敢再往上去，她恭恭敬敬地对着上方空气行礼：“君上，婢子已将人带来了。”
上方传来云煜的声音：“你去吧，让他自己上来。”
玲珑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终究没敢说什么，跺脚化作一只家猫那么大的迷你虎，径直从窗户飞了出去，临走之前，还抽空瞪了白子雀一眼。
白子雀：“……”
白子雀被瞪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沿着楼梯，慢慢向上走。说实话，想到马上要和云煜独处，他心里还是有点发怵，就凭自己这点道行，真能搞崩云煜的心态么？别先一言不合被云煜灭了口。
前六层都有侍奉的赤奴，第七层空空荡荡的，装饰风格也与前六层不同，没有过多的摆件，也没分隔出房间，四周符纸和灵剑错落，像是摆阵，最中央放着一张华丽的平头长案，上面点着一盏花纹繁复精巧的小灯，就是灯火太弱，半死不活的，好像随时会熄灭。
而云煜本人……
不过一两个时辰没见，像是生了场大病似的，面色苍白如纸。他在长案前负手而立，皱眉：“你怎么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与此同时，白子雀脑海里疯狂响“心情指数增长”的系统提示。
白子雀：“……”
白子雀把掉在臂肘处的外袍向上拉，却听云煜道：“罢了，过来。”
声音有点急切，略一细看，就会发现云煜那双一向沉郁的眸子，隐隐闪着激动的光。
白子雀站在原地没敢动。
——不对劲啊，云煜的状态不对，他跟他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人这般情绪外露的时候。
白子雀没动，云煜也不恼，反而极短地轻笑一声，问：“你姓白，叫什么？”
姓氏的事大约是有耳报神向他报过了，白子雀不意外，脱口道：“单字一个炎，道友们都叫我小白。”
“小白。”云煜扯出个意味不明的笑，“过来。”
这一声“过来”之后，白子雀的腿瞬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完全不听他的使唤，不由自主地往云煜身边迈过去。
云煜身量修长高挑，比白子雀高了大半头，抬手正好能摸到白子雀的头顶。
白子雀只觉一股强劲霸道的灵流由百会穴冲入身体，片刻后，覆在他头上的手又摸到后边的脊椎。
然后……
他摸了一遍。
两遍。
三遍。
……
越摸力道越重，魔君也狂躁起来，“怎么会……”
白子雀忍不住悄悄问系统：“他干啥呢？”
紧接着就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响起：[任务对象心情值降低110！心境拨动指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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