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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第1章序曲


王城内又迎来了一场热闹至极的庆典。

        欢庆的理由无他,即迎接大魔导士赫尔加的回归。

        同时,一年一度的游船会也即将来临,正在兴头上的辛巴德王大手一挥,干脆将几周后的游船会移到了几日后举办。于是乎,辛德利亚全体上下几乎从现在开始就在忙碌筹备举办庆典了。

        而我们的主角,赫尔加,在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其本人正在王宫之内……打电话。

        “雅姆莱哈,这个通讯机真的可以这么用吗?”

        “嗯,当然可以了。你只要输入对方通讯机内设下的固定术式,等鲁夫建立传输连接以后就可以聊天了。用这个进行远距离通讯几乎没什么耗损,非常便捷哦。”

        “那真是太好了,待会儿能给我来一对吗?我想送个人。”

        “是送给王吧?嘿嘿,其实你们俩的份我早就准备了,还有其他人的我也没落下,大家一人一份,接下来我还会和魔导士团队商讨怎么在国内普及它……这样的机器当然是要在全世界之内都得到普及才最好。”雅姆莱哈兴奋地将自己的构想絮絮说了出来。

        赫尔加听她说完,才点头道:“听起来可真不错,这件事你已经有了决算,那我就没什么好插手的了。不过我并不是想送给辛,我知道你肯定准备了他的份。就他那副喜欢炫耀的样子,我实在不敢也一点都不想送他东西。我是想替红玉准备,煌离这里还挺远。”

        自马格诺修泰德一别以后,红玉看到她的变化,嘴上虽然不说,可心里一定在生闷气吧。毕竟她最后还是选择了辛德利亚。

        “你还在生辛巴德王的气啊,上次你把他打了一顿,我还以为你气消了……”雅姆莱哈擦了把汗。谁能想到赫尔加回到辛德利亚的第一件事,就是温温柔柔牵着辛巴德的手,细声细气邀请他去了某处僻静的角落,接着在他们揶揄的目光之下离开不多久……

        王接二连三的痛呼就从墙角那里,响彻了天空,呢。

        虽然王想用些糖衣炮弹弥补昔日的斑斑劣迹,但花楹、不,现在该叫赫尔加了,她显然是不稀罕吃这一套的人。雅姆莱哈有次就正好撞见辛巴德王连人带花一起被丢出来,屋内的声音犹言在耳:“你的脑子已经贫瘠到需要靠十几岁逛花街的手段来向我献媚了吗?还没等我开口就想动手,看来你的自信令你平添了几分不存在的妄想呢,辛巴德。”

        “赫尔加,我不是这个意思,咳,别这么凶的叫我全名……”

        “砰——”这一门,令某人砰然心碎。

        “对了,马格诺修泰德现在基本上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如果你想推广通讯机,可以借用一下那里的力量。”赫尔加的话将她的思绪拉回。

        雅姆莱哈道:“事实上我正有此意,嗯……实际上,马格诺修泰德已经被辛德利亚接手了,而看王的意思,学院将会成为七海联盟的魔法研究机构,也将会是有史以来最大的魔导士组织,而院长应该会是由我来担任……”

        赫尔加将手搭在雅姆莱哈肩上,说:“其实我也猜到了院长会是你,所以我才会在你和阿拉丁都回来之后耽搁了几日才回来啊。”

        雅姆莱哈愣住了:“难道不是因为和雷姆那位magi聊得太过忘我了吗?”

        magi……

        一想到那位取代了莎赫扎德的新生magi缇特斯,她的心情总归时有些复杂的。虽然缇特斯继承了莎赫扎德200年以来的知识,长着和莎赫扎德相同的脸,但归根结底这是两个不同的人。

        莎赫扎德最后的牺牲来得太过突然,却也太过处在情理之中了,这位执着的母亲最终还是放手将雷姆交给了她的孩子们。

        至于为何她会与缇特斯产生交流……除却莎赫扎德在世时留下的那么一点儿牵系,其实还有两重缘由在。

        一重是因为斯芬托斯·卡门,这位来自哈利奥巴布德的没落贵族好像和索贝克有那么一丝丝亲缘关系。卡门家族世代精通药理,具有魔导士血统,在八型生命魔法上颇具天赋,只不过由于当时国内局势不太稳定,拥有特异力量的人会被视作异端,而魔法科学又尚未在世界得到普及,卡门家族的人无缘将自己的天赋运用到最大化,因此这个家族逐步没落至今。

        然而现在,这个家族可谓是平步青云,成为了雷姆的座上宾——这得益于斯芬托斯·卡门选择了最恰当的一条路:来到学院努力学习魔法,成为了正式的魔法医师,又恰好是缇特斯的挚友。由于缇特斯是新生的人类体,体质比较脆弱且正好需要医师调理,所以这一家族可谓光荣入驻雷姆。

        之所以说索贝克和卡门家族有点关系,是因为索贝克在十年前挚友死后叛出了自己的家族,而这个家族和卡门家族血出同源,祖上正是那一位闻名哈利奥巴布德史的将军库库鲁刚。斯芬托斯在幼年时曾与还是青年的索贝克有过兄弟之交,因此这些旧事他还是能向赫尔加讲述一二。

        说索贝克叛出家族有些言过其实,因为那会儿他的家族已经没落到能传续的这一代只剩下索贝克一人了。但当时索贝克并不想就此接下传宗接代的任务,又因为种种缘由,所以他毅然选择在十年前哈利奥巴布德新旧冲撞的那一刻离开了国家。而促使他离开的关键因素,似乎是挚友受党派牵连而被毒杀这件事……

        那时阿布玛卡王初登王位,国内政局不稳,锁国派和改革派争执激烈,索贝克的挚友正是投身于改革浪潮中的热血青年之一。本是怀着作为桥梁将封闭已久的国家与外界连接的志向,却不想整条命都被无辜卷入了政斗的火焰当中……大概就是这件事导致索贝克彻底对这个国家心灰意冷,将自己放逐到了万里之外的中东沙漠吧。

        斯芬托斯的讲述,令赫尔加将索贝克的过往一点点拼凑起来。

        至于令她和缇特斯产生交流的另外一重缘由……暂时保密。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协议。

        面对雅姆莱哈的疑惑,赫尔加这么回道:

        “只是和他一样作为重塑肉身的人,有点话题可以交流而已。”刚轻描淡写解释完,她转而横眉道:“再说了你哪里看到我们交流得忘我了啊,不要把你临走前见到的最后一幕当成不断延续的记忆啊!在你们走之后不久,雷姆的支援小组也撤回国了,哪是你想的那样啊。为了你我才特意停留在那里辛苦了好些天,结果却被你误解成这样。”

        “抱歉抱歉……”被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瞪着,雅姆莱哈不禁捂着脸,向赫尔加低声道歉……她怎么就捂住脸了?传闻中的赫尔加的气场原来这么强的吗?

        “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在那里停留吗?”

        “对、对哦,我忘了问……你说…诶?!怎么突然凑得这么近,不不对,不要低头看着我!我还没这么矮!”

        “你怎么突然捂着脸,我还以为你不舒服呢……”

        “没有不舒服……”雅姆莱哈虚弱道,“我才发现你个子好高……”

        “啊?这很高吗?你不是也见过多多和露露姆吗,她们才是真正的个子高吧。”听她这么说,赫尔加不禁对着玻璃镜比对了一下身高,现在可能也就比裘达尔贾法尔高一丁点,但细看下来好像也和他们差不多……不管了,是她高一丁点。

        “不是那种高……”只是一抬头就可以撞到对方的脸上去这一点,让人,有点局促。

        雅姆莱哈心中呐喊:不管怎么说这可是她的偶像赫尔加啊!活的!恢复了记忆的正主啊!

        赫尔加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对方连连变幻的精彩脸色呢,她挑眉道:“我将自己所得的魔法学识编纂成书籍公开在马格诺修泰德的图书馆了,当然,放在书架上的都是一些基础入门书,真正核心的书籍我设下了权限,得先理解第一层级的学识才能进入密室了解更深层级的要点。否则囫囵吞枣的话,那些普通魔导士的认知会崩溃吧。”

        雅姆莱哈睁大了眼:“你的意思是,那些炼金魔法、传送魔法之类的构式也被公开了?你真的舍得将这些宝贵的知识无偿贡献出来吗?”

        赫尔加道:“魔法科学体系本就需要全体魔导士共同去构建,嗯,要感谢的话,你还是感谢尤纳恩吧。何况,如今正处于千年未有之变局,金属器的出现、化学的诞生、魔法的空前发展已为魔导士埋下了很多机遇。我的贡献、通讯机的普及、王之器们在世界舞台上的交锋,这些不过都是时代下的必然。”

        再说了,看着学院那帮魔导士为了几本书钻破头脑的模样,她的心情不可谓不好。学习的痛苦当然是每个人都要尝一口,这样才不枉她在但他林迷宫苦学的日子啊。

        但他林……想到记忆中的故人,赫尔加心下暗笑,结果还不是选了个研究狂嘛。

        一想到未来可能面对的光景,雅姆莱哈不由低头笑了笑,虽然落寞,但话音不悔:“谢谢你们陪我重建了大战之后的学院,谢谢你能无私将这些知识奉献出来。那个人留下来的话,我会以此为目标好好贯彻的。人类和魔导士,一定能携手找到前进的道路。”

        天才魔导士雅姆莱哈最擅长的事,也唯有魔法而已。可如果她用一生只去认真钻研做好这一件事,一定能够和大家一起找出改变世界的那条路。

        之后这几天,赫尔加本想将通讯机亲自给红玉送过去,但由于种种既是巧合又不是巧合的巧合,她还是被辛巴德这个祸国妖妃绊在了辛德利亚。

        譬如开向东大陆的船恰好停航,再例如辛巴德以保护内宫为由在紫狮塔内设下了魔力抑制器,再例如这些天总有不知从何处来的自称是魔导学者的人接二连三进入她的居所问一些艰涩的问题,说了不知道还非得把她从清晨问到黄昏……她看不到辛巴德,但这些天的苦难却处处有辛巴德的影子。

        最后,她只能接受阿拉丁的劝解,只等世界会议开始以后再送给红玉。

        “世界会议”是她自己取的名。当日马格诺修泰德一战过后,练红炎便执意要将阿拉丁带走,说是阿拉丁答应他击退外敌以后会把关于世界的真相告知予他……辛巴德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让阿拉丁被人带走,两方人差点打了起来。最后还是阿拉丁说会以会议的形式将世界的真相公开,双方的人才放下了武器。

        如今这场会议的时间地点已经定下了,就在一个月后,地点则是雷姆与煌势力范围交界处的、一座位于马格诺修泰德的遗迹小岛,这座岛就这么作为中立点成为了两方人争锋的场地。届时与会者有辛德利亚和煌两方,不过这两个水火不容的国家为了展示自己的武力,大概又会拉拢其他势力介入。另外,这场会议还被特别要求不得携带金属器,魔导士不得上岛。

        而阿里巴巴前日已在煌方练红炎的「邀请函」下,以特使身份动身前往了练红炎所统治的、如今的巴尔巴德国。煌从形式上逼迫辛德利亚派人躬身邀请皇子参加会谈,这本就是煌帝国对抗辛德利亚的“傲气”之一。

        原本练红炎的邀请对象是阿里巴巴和阿拉丁两人,但辛巴德不知和他们说了什么,导致最后只有阿里巴巴决意独自前往巴尔巴德面对敌国的皇子。

        不过据说后来阿里巴巴还是拗不过追随者们的意愿,摩尔迦娜以及多多、奥鲁巴那些人就这么跟着阿里巴巴离开了。她并没有去送阿里巴巴,这些事情还是阿拉丁告诉她的。因为无法和阿里巴巴同行,阿拉丁这些天都沉浸在黑秤塔的图书库里,研习辛德利亚的魔法。

        除了魔法以外,阿拉丁还获得了莫迦梅特在大战过后遗留下来的魔杖。雅姆莱哈改造了一番这具龙头木长杖,然后郑重地交予了阿拉丁。

        这是死者和生者之间的意志交接,也是生者与死者之间的约定。

        唉……

        她快要被辛巴德气死了,软禁也不是这么个软禁法,连紫狮塔都不让她出。

        最终,在游船会的这一天,赫尔加反倒先等来了一位意外之客。

        游船会是在傍晚时分开始,辛巴德一早就遣派女官过来送了诸多华服,款式之多令人想将衣服拍回他的脸上让他自己穿去。愤怒之余,望见她常眺望大海的那扇窗突然跌进一个金发美青年,赫尔加和他大眼瞪小眼。

        这位久违的故人倒是淡定从容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理了理顶大的白羽绿帽,兀自左顾右盼道:“嗯……居然把你关在这种地方,太亮也太宽敞了,睡在这里完全没有安全感啊,辛巴德真是太过分了。你怎么也陪那个笨蛋胡闹。”

        “暂时的迁就而已。”尤纳恩一来,赫尔加也不管床上那摊子花花衣裙了,她转身坐在软椅上,整个身子陷了进去,“哎,他想阻止我插手辛德利亚和煌之间的会议,又不想伤到我们之间的和气,因此只能用这种胡搅蛮缠的态度让我服软了。”

        说着,她信手酌了杯茶,尤纳恩此时也正好入座。馥郁茶香浸透满室。

        “夫妻之间的情趣还真是奇怪……”

        她斜睨着他:“你不会不知道这里设下了魔力抑制器吧,居然还敢从窗边爬进来。说吧,你来找我是为何事。”

        “你这态度真是冷淡,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而已。都说女大十八变,你如今怎么就变成了这种不可爱的样子。”

        尤纳恩假意哭丧着脸,可在赫尔加面无表情的盯视下,他笑意渐敛,眼眸中是沉静的审视:“魔力抑制器只能抑制体内的魔力传输,对我们这样的人可没有用处。它无法像绝缘结界那样将所有的鲁夫彻底隔绝,你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赫尔加,我想知道你现在真正的想法。”

        她皱着眉,慢慢喝完手中的茶,才道:“我没有任何想说的。”

        辛巴德送来的花茶总是香气四溢,嗅时有种清淡的甜味,但入口却是微苦。她不是懂茶的人,只知一杯茶若是有了太多滋味铺垫,那便是有回甘她也是不喜的。甜就甜,苦就苦,味道复杂只会呛喉,她只想喝杯水解渴而已。

        她不轻不重放下了茶杯,却引来尤纳恩一阵发笑。

        “真是不坦诚,算了,原本我就是抱着你不会回答的心态来问的。”尤纳恩歪头道,“接下来我打算去找阿拉丁聊一聊,你要和我一起去吗?不用担心辛巴德会过来干扰,有我在,那个小气鬼的心思不会得逞的。”

        “不了,我知道你们会聊什么。”

        “你真的知道吗?”她不假思索的回答,本该会被理解成敷衍的拒绝一翻而过,却不料会引来尤纳恩颇为认真的反问。

        真是敏感。

        她蓦地笑了:“开玩笑的。但我还是不要插入两个magi之间的交谈比较好。”

        尤纳恩扶额叹道:“你现在仍然不肯和我吐露你的小秘密啊,赫尔加。”居然还学会了装傻充愣,太伤人心了,时间也没过去多久啊,怎么和辛巴德一样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她微微一笑:“放心吧,我会告诉你的,毕竟我答应过你。这一天终会到来的。到那时候,我会用我的行动全都告诉你。”

        说着,她话锋一转:“算了,我还是陪你走一趟吧。正好我也很想看看辛吃瘪以后的反应。”

        能够耳听八方的尤纳恩此刻笑容满面:“嗯,好期待辛巴德过来搅局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能插手的表情呢!”

        于是,两人光明正大地翻窗飞了出去。

        到了黑秤塔,阿拉丁正拿着一块放大镜,翻阅辛德利亚收藏的魔法古籍。两人浮空飞在塔房上方,昏暗的图书室内只有地面中央的灯盏幽幽闪烁着,照亮了阿拉丁认真研究魔法的面庞。

        “我就送你到这了。”赫尔加无声对尤纳恩说完,有意无意地略过了暗处伫立在高层围栏的那双猩红鸟眼,目光短暂地停留片刻,她眉头一挑,不待尤纳恩发话,她已经迅速退离了黑秤塔。

        飞在王宫上方,天空一片蔚蓝,底下的居民依旧在为新的一天忙碌着。

        这个国家……一直都这么有人味。

        赫尔加坐在碧绿的圆顶上,辛德利亚居民常穿的标志性白衣被风吹得缭乱。此时此刻的她如同落在绿松石上的一点白露,在凝望风景当中一点点被蒸发殆尽。

        在这丰收时节,人们怀抱金色之狂想,将绿岛装饰上阳光的羽毛。在这一刻,她的感知被无限放大:拉载的货车上滚落一地地瓜果;熟悉的合唱声奏响王城的繁华;四方的游鱼扬帆聚拢到岸上停歇,于正午时便迫不及待登岸……

        她好像听见那些游鱼在说,大海太急躁了,海浪都不晓得停下来等等它们,算了算了,还不如在今夜和陆地一同起舞。

        白露想,只有翻涌的海才能让人明悟陆地的不变是多么美丽。在静止的绚烂里,她和游鱼一样在等待着今夜降临,不过在放纵体验一场以后,她也会跃入海中,继续和海浪赛跑。

        这时,王宫的中庭突然生出了一座魔法炼成的小木屋,引得宫内一阵轰动,但赫尔加毫不意外。尤纳恩的炼金魔法,当世只要他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她也丝毫不意外辛巴德会以巴尔魔装的姿态出现,气急败坏地敲击着小木屋周围的结界。

        见到身后来人,辛巴德率先喊道:

        “赫尔加!快进去替我听听他们会聊什么!”

        “居然在别人家的院子里盖房子,太过肆意妄为了吧!”

        “尤纳恩你这个混蛋,快点把结界解除啊!”

        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露出这种小肚鸡肠的表情,等等……别用这种像小狗的眼神看着她。

        赫尔加避开了他的眼神攻击,语带嫌弃:“你怎么和尤纳恩说话那么像个怄气的小孩子,莫非你是身体上越活越老,心态上越活越幼龄?”

        “什……”辛巴德有些不敢置信,他走向赫尔加,原本翘起的龙尾直接萎得拖地,“你在骂我?”

        “……骂你又咋地。”

        “不,请再多骂几句。”辛巴德抓住了她的手,龙尾左右摆动,“你终于肯理我了,果然只有举办庆典才能哄你开心。不过啊,你以后可别这样了,不管是冷暴力还是热暴力都不能解决……嗷!”

        “我有说原谅你吗?”她揉着手指,魔装形态的辛巴德,他的脑壳敲起来真费手。

        这货还屁颠屁颠舔上脸来:“我给你挑的裙子你选好了吗?要不要去宝物库里再带点首饰回去……”

        “你不关心那两位magi会谈什么了?”

        “咳,说实话,以我的力量目前无法瓦解这个结界,但如果你愿意出手……”

        “我不愿意。”她快速地冷漠回绝。

        不知该说辛巴德的脸皮是厚比苍天还是该说善于自我调解,他盯着面前拒人千里的冷脸,很快就绽放出一个绚烂如花的笑容:“那我们去为今晚的庆典做准备吧。难得你今天出门……”

        “呵呵,我之前为什么出不了门,你心里难道没点数?”

        “……”

        于是乎,辛巴德的注意力完全从尤纳恩转移到了赫尔加这边。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知道打不开结界,干脆就去解决其他的主要问题。

        不管怎么说,他是七海霸主,国事家事当然都要解决好才算完美啊!

        ……

        游船之夜。

        闹市区的近海岸,一座座龙舟靠在一起。

        一轮黄月,大而低垂。

        “龙舟”,仿的是雷龙的外貌来制作的。船身以绿鳞为底,约可容纳3~6人,头部是类龙的鳍片,顶鳍挂着一方暖灯,整体呈弓型弯曲状,在月夜静谧的海面上看着优雅又别致。

        据传辛巴德王在攻略第一迷宫之时曾将龙的头颅砍下做成船,渡水而过,顺利通过了最艰险的一关。而辛德利亚的“龙舟”也是根据这个传说由此得名。

        而人们会在船上做什么呢?自然是些纵酒欢歌之类的活动了。只不过是换个地方庆祝而已。

        庆祝丰收,庆祝辛德利亚,庆祝上天的恩赐,庆祝现在的美好生活。每一个节日都是国民精心从生活中发掘出的灵感。而灵感不竭的来源,大概是因为当下的生活值得庆祝吧。

        ——辛德利亚是一座与月亮试比高低的丰碑。

        被辛巴德拉到了岸边以后其人却没了影子,赫尔加站在一旁,眼望着周围的人蜂拥登上自己心仪的龙舟,而自己却还在人群里等候走散的大型犬自己找回来,她的心情实在无法名状。她婉拒了不少好心人同乘的邀请。

        贾法尔一路端着酒盘挤开人群,却看见岸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流动的人潮中静止不动,异常显眼,于是,他不由上前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是在等辛吗?”

        她耸了耸肩,摊手道:“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在等他。”

        “那要不要先上船呢?八人将和王的船都会靠在一块的。”

        “不了,我在这里再站一会儿。”她瞥向贾法尔手上那被人流包围却仍能稳然不动的酒盘,玻璃彩杯倚靠在长鼻细口的黑玉壶旁,就像错落有致的星图,“这些酒,是为皮斯缇他们准备的么?”

        贾法尔苦恼道:“没错,皮斯缇那帮人吵着要喝伊姆查克的酒,我想着今天过节,就破例让他们喝上几杯。不过到时候可别喝得烂醉惹出什么事来啊……”

        望着一提到小辈们便絮絮叨叨的贾法尔,她开口道:“说真的,我真是想不到你现在会是这个样子。”

        贾法尔闻言一愣,然后听她说出了下面未尽之言:“嗯,是个好家臣了呢。”

        她抿唇笑道:“就像辛德利亚的母亲一样。”

        贾法尔面色一红,盘上的彩杯有了晃动的迹象:“这种话、在这里说出来也太过失礼了!因为这些年你不在,所以你才觉得我变化大吧。真是的,你怎么还和多年前一样恶劣,不要再用这种奇怪的语气来取笑我了……”

        笑过之后,赫尔加低头感叹道:“是啊……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已经做了那么多事……”

        这个国家的建立她一直没有参与……

        辛巴德的冒险,她之后也没有再参与……

        这些人的人生,她之后也没有去参与……

        眼望着周围的繁华,她发出了一声轻叹:

        “十年……真是好长的数字啊。”

        “哼,长不长应该是由我们来说才对。不过,你现在回来也不算晚。”贾法尔别过脸,面上为庆典奔走的忙碌之色被一种尖锐的傲慢取代,一如多年前。

        多年,多年,她在今日已经看到了数次多年重演,好似它们从未离开。

        “你确实变得温柔了许多。”她说。

        “当然,都这个年纪了,不体谅点后辈怎么行。”贾法尔白着眼,“这下倒好,老一辈里就你看起来最年轻了。”

        “我可不是什么后辈哦?”

        “这我们都知道。”

        瞧着赫尔加一身华裙,发髻和容貌上在今夜都得到了精心的修饰,看起来倒真是有一种女性的风味,贾法尔低声说:“以前你还是花楹时,不管看多少次都让人习惯不了那种样子。赫尔加怎么会是女人呢?不,或者说,什么都不记得的人为什么会是赫尔加呢?那是我第一次对辛的看法产生了质疑。”

        “他们都说你是,我觉得不是,现在看来,你真的是。”他朝她露出了一个可谓算是纤柔的笑容,与这个国家相同的绿意在他眸中涌动着,如同一个祝愿:“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的确没有什么违和感了。如果能以现在的面貌继续和辛一起做那些荒唐的事,好像也不错。”

        “这一回请好好活下去吧。”望着船上已经在举杯欢饮的八人将们,贾法尔字字笃定,“我们已经强大到不需要去牺牲谁来换取幸福了。”

        近处,灯影摇曳,光流淌到水面上,将人与人合聚于此,构成了金色的命运。

        露露姆,贾法尔,马斯鲁尔,席纳霍霍,德拉公,皮皮莉卡……

        雅姆莱哈,皮斯缇,迦尔鲁卡,斯帕尔多斯,裘达尔,练红玉……

        她的眼如一只蝶,翩然掠过诡魅的人影,她看到了许多人,心中不禁随之轻声念出一个个名字。

        维特尔,马哈德,密斯托拉斯,塞莲缇娜……

        年少轻狂的过往不惧岁月漫长,抚今追昔的当下却惧情意绵长。所谓遗忘,最惧不忘。

        还有——

        辛。

        这个人捧着南海之神的面具,越过重重人影向她走来。明明只是一副在辛德利亚之内常见的面具,却被他捧出了一种爱不释手的珍重,他抛下她竟是为了去找这种常见的风景……再将这满怀喜悦的分享之心放到她的手上吗。

        “刚刚看见一个小贩,里面有张面具长得特别像你,南海之神的面具都是这种威严的样子,难得看到一个又凶又可爱的,我就想把他叫住买下来……没想到刚跑过去就看不见人了,为了买到这个面具我耽搁了点时间,抱歉。”

        这个人擅自把面具戴在她的脸上,把原本和她聊得好好的贾法尔都挤开了。仅仅是因为一点儿的相似就忍不住追上去买下来吗,究竟有什么新奇的,她又不是没有戴过这种面具。

        她将面具摘了下来。看到那丑不忍睹的样式时,她沉默着,将面具一把拍到了辛巴德的脸上。

        “嘶,你下手也太重了吧?!我说你啊,不要老是用暴力来解决问题啊……”虽然这么抱怨着,但他好歹没有把面具摘下来。

        赫尔加端详着面具,还有戴着面具的人。

        这种鬼怪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头发,这么突兀的一对耳坠呢?

        “还是大金环更衬你。”她盯向他的耳坠,“这个,还是摘下吧。”

        “才不要,你亲手给我的东西居然叫我丢下吗。”他尾调微扬,语气不满得简直从七海霸王转变成了村头霸王。

        他抱着胸,摇头晃动了一下两边的金银耳坠,视线灼灼对着她:

        “只有这个才最适合我。”

        赫尔加只是笑,笑得两眼弯弯,笑得露出白齿,情绪都被掩盖在了幽密的睫毛中:“即使你现在是在戴着面具讨我开心,但我的确最吃你幼稚的一面。”

        少年心比天高,少年心比云深,少年心比风固执,少年心比爱更勇莽。少年心不知胆怯,少年心不会比躯壳先冷却。少年心永远鲜活跳动,永远不老。

        她曾奢望着一个少年的心。

        “那么,美丽的小姐,能和我一起登船了吗?”他开口发出了邀请。

        “那我就勉强答应你这个危险大叔的邀请吧。”

        “你怎么能总是这么打击我,我还很年轻好不好?!我现在可是正处于男人的黄金时期……咦,贾法尔他也在船上啊,为什么他会瞪着我们?”

        “……因为太幸福了吧。”

        “幸福么……”他的嘴角上扬,注视眼前人的那双眼睛灿若星辰,“嗯,他们,辛德利亚,我,在今夜都拥有着自己的幸福。今夜我的幸福就在于你答应了我的邀请。”

        静谧的夜色爬上那双眼睛,原本深邃又动人的海蓝登时变得隐秘而莫测,辛巴德打开了星图的大门,里面是引人着迷的深邃。如同暮色时分的云带领黑暗启程,碧蓝的天穹顶渐染如纱如雾的暗色,山岳幽幽,盖过一切纯净,盖过圣洁,唯一可见的微光便是瞳仁中那一点深沉的圆月,在黑夜中盈盈而照,似是想借以照明隐藏在幕布下的隐秘禁欲。

        欲望的本源开口了,清冷的声线似乎也染上了几分夜的克制:“也许……我答应得有些晚了。”

        不,怎么会晚呢,或许是有些晚了,但没关系,他终于可以再次触摸心中的月色了。

        欢迎回来,赫尔加。

        偌大的船此时只剩下他们二人。水面缓缓荡出金色的波纹,带他们远离了人群,船头那一盏灯幽幽照亮了前路,或许会去往的是黑夜的尽头,月光的深处。

        “从烟花到游船,你开发出的花样真是多。我已经记不清这是我和你参与的第几次庆典了。”

        “多吗?也就那么几次而已。十根手指都能数得完。我和你一起去过的地方,经历过的事情,甚至都还不及这个庞大世界的一半。”

        辛巴德不经她允许便坐在了她的身旁,大腿手臂紧贴着她,甚至风也非常不通人意地把对方那头散乱的长发挂到她的耳间。对方的气息霸道地将她的领地逐步占据,教她有些忘却了心中那些大义责任等慷慨之词。真是让人燥热的夜晚。

        他摘下了南海之神面具,低声感叹道:“想想真是可惜,要是我和你相处的时光都能像今天这样,我们的生命和时间,都能心无旁骛地相互赠予对方就好了。”

        ……也就只有无人的时刻七海霸主才会有如此纤细的感怀呢。

        赫尔加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闭目回道:“那就和我一起期盼着,今夜不会结束吧,辛。”

        不会结束的一刻,就是他们所求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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